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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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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书籍名:《十七皇子》    作者:决明


妳不要看我勉强,我又怎么能无视妳的善良呢?救就救吧,反正顺便拿他来练练医术,看看有没有退步了。”

她惊喜道:“相公,你真好!”

唉,败就败在太疼爱妻了,偏偏爱妻又那么容易捡到人,而且每一次捡到的家伙都像是存心折腾他似的只剩一口气在喘,他已经从抱怨、诅咒、怨怼中走出来,开始被爱妻同化,心跟着变软了──当然,仅限于面对爱妻时会知道心软两字怎么写,对外人他还是那个冷血神医。

“还有气吗?”她跟在相公身边,屏息盯着相公诊脉。

“探不到,好像真死了。”

她沮丧一叹,双肩都瘫下来了。

“那我去替他挖个坟……”总不能让这个男人曝尸荒野,他已经死状凄惨了,呜……她瞧见那男人手里握着的剑,打算拿它来挖土,纤手才刚刚碰着腥红的手背,状似死绝的男人突地挥起利剑──“相公!”她大嚷着冲过去抱住银发相公,那一剑同时划过夫妻俩的身躯,他来不及闪、她来不及救,两人扑跌在地。

“宝春!”银发相公按住她的伤肩,她则是按住他手臂上的血口,两人还没来得及浓情蜜意关心彼此,那死尸男人已经站起伤痕累累的身躯,举剑砍来──“哇──”夫妻俩只能逃命。

“你不是说他死了吗?!”爱妻飙着眼泪。

“明明是死了呀!”他将爱妻打横抱起,拔腿狂奔。

“尸变──”

凡跑过,身后就传来飞沙走石的惨况,没长眼的剑气在林间乱窜,削木断树,犹如飓风过境。

呼,呼,呼,呼,好喘、好喘……

“相、相公,那具尸体没追过来耶,他站在那里不动了……”

“真是见鬼了。”银发相公蹲在地上用力喘气,直到肺叶不再那么疼痛,他拾起石块朝那个明明被他诊出断气的尸体掷去。

原本站着不动的尸体有了反应,一剑劈开石块,石块在他面前化为尘土。

“到底怎么回事?”爱妻被吓哭了,一方面是长这么大从没被尸体追过,另一方面则是她相公的衣袖上染了一大片的鲜血。

银发相公又掷出一块石,下场一样。

“死人何以还会有此诡异反应?”值得研究。

“现在怎么办?相公,你的手一直在流血……”

“妳的肩膀也有伤,我先替妳包扎。”

“可那个人……”

“他站在那里也没有冲过来的迹象,就先让他伫着吧。”当然是爱妻的伤势要紧。

简单包扎好两人的剑伤,银发相公沉吟好久地直盯着尸体,像想到了什么,他喃喃道:“还没死透,留着一口气不肯断。”

“什么?”

“妳瞧他的脸色,是毒,而且已经流遍全身,他伤处汩出来的血颜色也变成黑的,按理来说,他应该得死了,但他没有,强留着一口气在诛杀出现在他眼前所有会动的人。”

“是什么缘故让那具尸体──哦不,是半尸体,竟然连死也不愿,硬撑着身躯在杀人?”

“我也很好奇。妳再瞧,他的肉体基本上已到达极限,寻常人早该累瘫过去,但他还能举剑杀人,他最后那口气若是吐出来,他的身躯可能会瞬间断裂,手呀脚的全散满地。”

爱妻倒抽一口凉气,“那代表我们救不了他?”

“我现在是非救他不可。”银发相公一脸认真严肃。

相公好善良呀!相公开始懂得慈悲为怀了!好感动,好感动呀……“他各砍了我们一剑,这笔帐跟死人讨不来,所以他死不得。”冷笑。

“唔……”她白哭白感动了。

“该烦恼的是如何近他的身,将这根迷针送进他的体内。”银发相公手拈着细如发的银针,上头沾的迷药只要一被扎到,就算是头大象也会瞬间倒下。

“一靠近就会被他砍碎的……”

“用丢的也会被他劈开。”方才两颗小石已经告诉他结果了。

“还是我们跟他说道理,说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要救他,也许他就不会对我们动手。”

斜瞄爱妻一眼,他笑叹,拍拍爱妻的头,没说出口的两个字是──天真。

“他已经没有意识了。”在无意识人的耳边吠再多也是对牛弹琴。

“呀!”爱妻猛击掌,“相公,你知不知道捕兽夹?”

“捕兽夹?知道呀。妳想用捕兽夹逮他?”银发相公失笑,不准备太认真听爱妻的破主意,还是自己再认真想对策比较实际──“不是不是。他是兽,我们是诱饵,而迷针是捕兽夹──你知道的嘛,捕兽夹一定是放在固定地方,我们将迷针排在小道上一整排,再引他过来踩不就好了?”失去意识的人应该不会注意脚下的陷阱吧。

银发相公恍然大悟,喜笑道:“娘子,为夫从不知道妳这么奸──不,聪明耶。”

“嘻嘻。”爱妻被夸得很高兴。

“那么,我们来捕兽吧。”

为了避免那个半尸人没踩到迷针,两夫妻几乎在小道上插满了几千根银亮亮的细针,任凭步伐再大的人也飞跃不过去,只留下几处可以让银发相公蹑脚避开的小缝隙──这是为了当饵去引人过来时,自己能不被迷针扎昏。

然后,捕兽开始。

一切按照两夫妻的计画进行,银发相公甫接近半尸人,半尸人宛如蓦然惊醒,横亘的长剑杀来,银发相公转身就逃,半尸人追上,银发相公大声一喝──“娘子!捂住他的口鼻,护住他那口气!”

“好!”

短短两句话才吼完,半尸人踩进迷针区,瞬间倒下,爱妻飞快以双手上的布巾紧压在半尸人的口鼻上,半点也不敢疏忽,直到相公以好几根针精准扎入半尸人的数处大穴,并且拍拍她发抖的手背,笑着说可以放手,她才用力吁出气息。

“现在就好好料理这头逮着的兽吧。”

银发相公亮出薄利如柳叶的扁刀,开始开肠剖肚──一个人被肢解开来又重新缝合回去,全身的血几乎要被放光,总觉得……相公是在报两剑之仇。可是她不敢言明,虽然她满清楚相公有这类的怪癖。

不过看见半死人的脸色不再泛黑,仍有些惨白,至少看起来像个人了,她也不在意相公爱如何凌虐半死人了。

“相公,休息一下,喝口茶吧。”

“脖子都快断了。”

“喝?!他连脖子都快断了?!”

“是我,缝他缝得我脖子都快断了。”银发相公揉揉自己的颈,爱妻立即奔来,小手替他轻捶发酸的肌肉,他好舒服地瞇闭着眼,享受爱妻服侍。

“他这样就没事了吧?”

“毒是小事,但是他运功运得太急躁,反而帮了那些毒一把,让它们流得更彻底。要清除所有的毒性恐怕得花上两个月,我猜测那些毒多多少少会影响他的视觉或听觉,也说不定会腐蚀他的内脏功能……这些都还不确定,得等他醒来才知道。”他啜着热茶。

“他大概什么时候会醒?”

“半年内如果醒得来都称为快了。”

“半年?为什么要这么久?”

“他几乎是将他半年的体力全挪借到这一次来用尽,妳说呢?”半年还是最保守的估计,换成寻常人,他根本不认为有醒过来的机会。

“他家人一定很担心他……”

“担心的人是我。这家伙半年不醒,我们就得看顾他半年吗?”

“总不能丢下他不理不睬呀。反正我们不是也在云游吗?正好我也觉得玩得有些累了,我们在这个幽静之地休息个一年半载好不好?”她撒娇偎过来,抱住他的颈。“而且这阵子还是不要乱跑,对孩子比较好。相公,你觉得呢?”

孩子?

孩子?!

“妳──”银发相公急乎乎捉过爱妻的手,长指按在她的腕间,控制不住笑意,将她拉到前头,抱坐在腿上,轻蹭着她的脸庞。“这小家伙来得真是不巧呀。”

“嗯。”

“我竟然没注意到。枉费人称神医了。”

“你又不是闲闲整天在替我诊脉。身子是我自己的,我不也没马上察觉。”

“真不知道我身上的残毒会不会过继到孩子体内。”当年虽与妹子互相解了彼此的毒,但实际并不如他所预料,毒仍在,只是不危害性命安全。

“别担心,当神医的孩子嘛,对毒的抵抗比一般人强,孩子会平平安安的啦。”她乐观地说道。

“也是,有没有父子缘分就听天由命吧。”

“我觉得是女儿。”

“哦?女人的直觉吗?”

“你会比较疼女儿,不疼儿子,所以我想生女儿。”

“我比较疼妳。”他啾她一口。

“我是娘子,又不是孩子,不一样。”她红着脸笑。“要不要先替她取名?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家世代都以草药命名。”

“没错,拿本草药全集来翻翻,翻中哪页就取哪个。”他随手取来厚重的传家之宝,这可是他们家从孩子一出世就给孩子当玩具的必备之物。

“我有不祥的预感。”她突生一股恶寒,尤其看着相公大掌俐落去翻书时──“喔,翻到好药材了。”他喜道。

“真的?是什么是什么?”她凑脸过去看。

蒜。

“皇甫……蒜?”

“不好听。”他摇头,不让未出世的孩子取这种俗气之名。

她松口气。“我也觉得不好听。”

“皇甫小蒜。女孩子取这个比较可爱。”

“你想让孩子以后跟你一样,死都不肯报全名给别人知道就是了……”

“十七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