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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风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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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书籍名:《戏风阙》    作者:决明


“因为,你还肯正眼看我。”

只不过当宇文琅琊明白了他的异能时,还能以这般清亮的眸光看著他吗?

一瞬间,他竟然没有勇气问出口。

或许是他心中早有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你究竟有何不凡之处,如此害怕世人的目光?”宇文琅琊压根不信风裳衣的说辞,能让风裳衣恐惧如斯的,绝对构不上任何“羡慕眼光”。

难道正如水瑄曾提及,风裳衣他……

“我不能也不敢说。”

气虚的拒绝刚说完,下一刻,风裳衣已经蹦蹦跳跳到宇文琅琊背後。

“宇文弟弟,这是第一次我们两个的对话没有以暴力相向收场耶。”

很明显的,风裳衣在转移话题。

“我累了,今天没精神再扁你一顿,欠揍的话明日请早。”

风裳衣侧著身,脑袋瓜子以怪异的姿势仰望著与他身高相同而更显清瘦的宇文琅琊,开心得像发现天大喜事。“也是第一次,我看到了与白云那麽相似的眼眸……是对著我笑。”原来那样的眸子,笑起来可以这麽魅惑人心。

宇文琅琊未曾自觉的笑意在瞳仁间冻结成冰。

白云、白云、白云、白云、白云——

在风裳衣的每个句子里都缺不了这两个字,此刻听起来竟然如此……刺耳。

刺耳得教人无法忍受!

“你别搞错了对象,我不是你的白云!”宇文琅琊模不透自己越发难捱的怒意,拂袖而去。

※※※

翌日清早,字文琅琊将风裳衣自暖暖被窝里揪出来,只丢给他一句:“收拾包袱,半刻之後离开龙府。”

混沌之间,风裳衣误以为他让人给踢出府邸,直到早膳过後,宇文琅琊牵著两匹骏马在大门外看……呃,瞪著他时,他才知道宇文琅琊辞了龙步云,准备上路继续中断的正事,而他,也得随行。

临行前,水瑄的一番“告诫”,让宇文琅琊的脸色难看了整个晌午。

“二师兄,我不在你们身边时,你可别对风裳衣出手太重,若真要打就打个半残,至少……至少留他全尸。”

当然,水瑄说完这句话之後,头上的伤势加重——因为宇文琅琊直接赏他一个爆栗。唉……小孩子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多讲咧。

至於龙步云只是以探索的眼神打量风裳衣,风裳衣也明白他的意图——龙步云在怀疑他与阎王门的关系。

最後,风裳衣乾脆留下一句“请龙捕头手下留情”的谜团,丢给龙步云去伤脑筋。

“接下来你要从何追查起阎王门的消息?”风裳衣和宇文琅琊在热闹滚滚的市集里,坐在空巷道前的石阶啃馒头。

“这才是我该请教你的。“白无常”,劳烦指点二一。”宇文琅琊明嘲暗讽。

“乾脆咱们两边握手言和,一块吃顿饭,你说这主意如何?”

“很好呀。”宇文琅琊露齿一笑,“由我大师兄作东,饭局就办在牢房里,你说这主意如何?”笑意收敛,回归冰冷。

“我说的是认真话!”

“我也很认真回答你。”

“这么说就是没得商量罗?”

“没错。”道不同不相为谋。

风裳衣贼兮兮地笑了,“反正没我的帮忙,想探到阎王门的路子,那可是“阿婆产子”——很拚罗。”

“是吗?”宇文琅琊突地举高右手,在风裳衣还搞不清他为何有此一“举”,一只肥嫩圆润,看起来鲜美可口的乳鸽自天际降下,正巧停在宇文琅琊手心。

“那是什么?”风裳衣指著乳鸽脚上系绑的纸卷。

“孤陋寡闻,连信鸽也没见过?”宇文琅琊拆下纸卷,将信鸽丢到风裳衣怀中,让见识浅薄的风裳衣好好认清楚信鸽的长相。

“肥鸽传书?”风裳衣脱口而出,怀中自尊心甚高的信鸽凶狠地啼叫,并啄刺著风裳衣的胸口,抗议风裳衣“人身攻击”。

“这只鸽子不错,留著它一块上路。”宇文琅琊给予信鸽赞赏的眼光。

“我也觉得它不错,万一路上咱们盘缠用尽,它倒不失为果腹的应急佳肴——哎唷!你这只色鸽竟敢咬我胸部?!该死!”风裳衣与肥鸽扭打成一团,凭著“巨大体型”略胜一筹,而宇文琅琊则是趁风裳衣无暇干扰他的同时,快速浏览过纸条。

“以大欺小,你羞也不羞?”宇文琅琊救回被风裳衣咬住肥肚肚的乳鸽顺手将纸条交给风裳衣。“谁说没有你的帮忙就探不到阎王门的路子,大师兄手底的探子本领够让你五体投地。探子回报的纸条上明明白白写著如何与阎王门取得联系。

风裳衣骨碌碌的眼由纸条後抬起来,“你不会想要用那一招吧?”

“没错。”

“对象呢?总有个明确的对象?”

“宇文府郏”

风裳衣弹跳而起,“你疯啦?!你泯灭良心啦?!你禽兽不如啦?!你竟然准备拿自家人的性命为饵,高价聘请阎王门来抄家啊!宇文伯伯、宇文伯母,你们看看自己生出个怎麽样的混蛋——”

宇文琅琊直接以手上仅有的物品——乳鸽,塞进风裳衣大声嚷嚷的嘴。

“我有说过要让阎王门的杀手动宇文府邸任何人一根寒毛吗?我的目的就是诱出阎王门的魑魅来与我谈这笔交易。”宇文琅琊低压嗓门,毕竟他们正处於热闹市集。

风裳衣好不容易才抽出乳鸽,并呸出一嘴的鸟毛。“你以为阎王门的魑魅魍魉都是白痴……虽然有几个的确很像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旦阎王门接下任务,他们砍人头的速度绝不是凭你之力就能阻挡,若接“阎王令”的是其他魑魅魍魉,可能还有一线生机,万一是阎王或武判官亲自出马,你拿什么去赔自家人的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就怕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倒想见识阎王门是否真有这等本事?”宇文琅琊冷然道。

“若真有呢?”风裳衣反问。

他知道阎王和武判官的武艺修为到达何种地步,更知道一旦阎王门接下殂杀任务後不达目的绝不罢手的惯例,与阎王门玩起心理战术?只怕到时候赔上宝贵性命的人是宇文琅琊自己呀!

风裳衣扣住宇文琅琊的手腕,口气严肃认真。“琅琊,不要做出让自己後悔一辈子的决定,那种沉重的内疚感你肩负不起。”

那种积压在胸口,日日夜夜狠狠鞭笞良心;那种破在心口深处,无法治疗又清清楚楚的疼痛……他不准宇文琅琊落得与他相同的煎熬!

不准!

“我的决定若是错误,我不会独留在人世肩负你所谓的“内疚”,我会陪著宇文世家在黄泉路上结伴而行。”宇文琅琊没挣开扣在腕间的五指,仅是字字淡然地吐出。“放开你的手。”

“放手让你去做傻事?!你别想!”风裳衣好不容易复原的右手也一并“巴”上宇文琅琊手腕,像两道牢牢的铁链,缠紧。

有些人很固执,但坚持的是好事;有些人就像粪坑里又臭又硬的顽石,难以说服或改变,通常遇上这类型的人物,风裳衣只会使出两招,一是放任对方去送死,让他乾脆早死早投胎;二是死缠烂打,像条吸血水蛭攀附在对方身上,无所不用其极地从中破坏对方愚蠢举动。

到目前为止,风裳衣向来只动用前头那一项做法,反正空闲时扫扫自家门前雪,要是管起他人屋瓦上的霜,不被领情不打紧,还不定还被冠上个多管闲事的罪名咧!

那你干嘛管起宇文琅琊自找死路的家务事?心底有道声音质问著风裳衣。

欵……因为宇文弟弟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保护他埃保护?!和宇文琅琊的强悍相比,你才是那个比较需要人保护的吧?那道声音又泼来灌顶冷水。

谁说强悍的人就不需要别人保护?风裳衣恶狠狠的顶回去。

真只有这个原因吗?那道声音转为困惑。

当、当然……

真的?困惑加深。

那道声音毫不死心。还是你根本不自觉地——“你他妈的罗唆个屁呀!算我多事也好,鸡婆也罢,别一直“真的假的”问问问!反正这件事我就是管定了!”风裳衣止心却自己正与心灵深处莫名的声音对话,一失神,连吼带咆地嚷嚷出声。

“你在跟谁说话?”宇文琅琊问。原来粗话由长相这麽漂亮的人嘴里说出,还是一样难听。

“没有、没有……”风裳衣企图粉饰太平。

那道询问的声音仍馀波荡漾,让风裳衣犯起嘀咕。

管他的!反正此题无解啦!

第五章

破坏宇文琅琊计画的第一步就是“按兵不动”,等待宇文琅琊与阎王门的魑魅搭上线。

紧接著第二步“快刀斩乱麻”,由他这名“剪刀手”风裳衣喀嚓一声,乾净俐落地剪断线头,保住宇文琅琊的小命,也断了他想剿除阎王门的蠢念,一举两得。

完美的两项作战计画,终於在风裳衣长达四天的呕心沥血策画下定案。

今夜三更,正是宇文琅琊与魑魅魍魉会面之约。

入了夜,天际飘下短暂细雨,冻得人直打哆嗦。宇文琅琊及风裳衣在约定时间的前半刻抵达阎王门专司谈交易、论价码的“黑市”——流清画舫,举凡寻常市集里无法贩售的不明来路珠宝、失窃官银、买卖奴隶,甚至是人命,都能在这艘楼高三层,停泊在湖中央的华丽画舫内谈成交易。

“好冷……”风裳衣不停搓动手掌,呵著气煨热发颤的掌心。

“我早叫你留在客栈里。”

“这麽重要的时刻,怎能缺我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