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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宫闱总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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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夺嫡之战(起)

书籍名:《何事宫闱总重重》    作者:阿黎


        风吹的人手脚冰凉,沁雅一直闭着眼睛任他抱着,不动不语。也不知过了多久,沁雅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只见东方的天边,已经泛起了一点点鱼肚白,讲整片青灰色的天空,点缀地一下子有了生气,不再那么沉闷死寂了。

        “皇上!快看,天亮了!”沁雅兴奋地喊道。

        萧彻放开了她,转身面向东方,见那一方天幕已经亮起来了,云层被太阳映射地红彤彤地,叫人看了觉得心头暖暖的。他转头笑看着沁雅,牵起她的手,道:“不管黑夜多么漫长,太阳总会升起啊!旭日东升,何其瑰丽壮阔!不由兴叹造物者之神奇啊!”

        “陛下是天子,亦是造物者啊!”沁雅用力反手握住他的手,与他并肩站着,对着正冉冉升起的朝阳,发自内心的微笑。

        “呵呵!”萧彻笑睨着她,道:“你说话可是越来越圆滑了啊!”转头展望日出之境,慨然长叹:“遥想古人登临五岳之巅,看日出奇景,该是何等豪壮啊!”

        “圣人说,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登高怀远,确实是开阔心胸襟怀,令人心向神往啊!”沁雅也受他感染,看着此情此景,颇有几分心潮澎湃。

        “等天下大定,朕一定执子之手,遍游三山五岳!”萧彻眼眸黯淡一扫,又回复了昔日意气风发的有为之君!

        沁雅见他又变回了那个神采飞扬的萧彻,正正经经地一福身,道:“臣妾相信,陛下封禅泰山,一定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宏业!”

        萧彻挑眉一笑,广袖一挥,伸手道:“皇后!”

        沁雅也笑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手放到他手里,任他牵着,二人携手下了台去。

        和泰六年的除夕过得单调而沉闷,国丧未满,民间也不许兴曲弄唱,宫里也没有张灯结彩,似乎都还没有感受到过年的气氛,这个年,就已经过去了……

        自从正月初一皇帝回宇清宫后,连着好几天,沁雅都没见到他的人影。她知道他忙着西戎的事情,正头痛不已。本来,太后薨,安阳公主回来奔丧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洛努坚持以公主身体欠佳不宜远行为由不肯放人,气得萧彻当时把奏报都摔了。

        夷狄向来不守承诺,当年和亲之后,也就是没有大规模的进犯而已,但边境各郡,依然偶尔受到小规模的骚扰抢掠。朝廷派出使节去谈判,西戎老可汗则称无力约束,他只能表示遗憾。萧彻当时也无可奈何,只能忍!

        这两年,文思齐在西北军中,威望颇高,胜过了白澈当年。毕竟,他从小尚武胜过崇文,而且,呆的时间也比白澈长,性格天生乐观开朗,没有半点架子,与下层的士兵打成一片。所以他带的兵,没有一个不服他的。久而久之,威望也越来越高,逐年累积军功,如今已经是西北道行军大总管俞伯常帐下正四品的将军。于是又有谣传,说,文氏一门,皆由军功入朝,出将入相,怕是几代都要握权柄,不容高位旁落!而今又有中宫嫡子,他日文氏,非但不会败落,更有凌驾九五之上的趋势,说不定又要来一个‘王莽之乱’啊!

        萧彻表面上似乎对流言一点不在乎,对皇后依然礼敬宠信。立春那日天气甚好,突然驾临康宁殿,倒令沁雅吃惊不小。

        萧彻看她紧张的样子笑道:“朕来看看你,用的着如此吗?”

        沁雅稳稳当当地行了一个礼,回以一笑道:“臣妾只是没想到皇上会这个时候来。”

        萧彻看见宁馨抱着萧逸跪在软塌边上,笑着伸手就要去抱他,可是刚过周岁的孩子认生的厉害,眨巴着大眼睛直往宁馨怀里缩。萧彻瞬间僵在那里,有几分下不来台的意味。

        “回皇上,小主子认生!”宁馨见他面子上下不来,忙解释道。

        “是啊,几天没来,就不认得了啊,若是几月没来,可怎么了得?”萧彻罢了手,径自笑笑,就势在软塌上坐了下来。

        “皇上日理万机,自然没有多少空闲,小孩子正是认人的时候,生分也是平常的。”沁雅对儿子拍了拍手,张开怀抱,小萧逸开心地咧嘴笑着,让她抱进怀里。

        “嗬!怎么你一抱他就乐成这样?!还真是‘人情冷暖’啊!”萧彻看着母子俩玩得热闹,觉得自己一个孤家寡人被晾在一旁,心里颇不是滋味,酸溜溜地道。

        “呵呵!小孩子其实也很聪明,与他玩耍可是十分有意思的事呢!”沁雅说起儿子,一脸幸福的笑,道:“如果皇上也能逗他两天,保准他也是一见您就笑。”

        “呵呵!是吗?”萧彻按着沁雅的指导,拿着小布人逗了他两下,孩子的玩性果然起来了,仗着母亲在身边,也不怕眼前这个‘生人’,小手臂不停地挥舞着,咿咿呀呀地大笑。

        萧彻陪他玩着,忽然长叹口气,看着沁雅道:“有时候啊,真是羡慕逸儿,高兴不高兴,想哭便哭,想闹便闹,天大地大,谁也不用怕!”

        沁雅听他最后一句还颇为押韵,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皇上还怕谁不成?”

        萧彻看着她,轻摇了摇头,道:“你还别笑,朕当太子的时候,最怕丞相来讲课,因为每次,他都要训斥朕一番,似乎无论朕如何努力,都不能使他满意。当时朕心中暗骂,如此苛责于朕,那自己的儿女,是不是也一样严厉呢?一直等到如今啊,朕自然是服了!”

        沁雅低眉一笑,道:“不止皇上对父亲头疼,臣妾幼时也曾听父亲抱怨过皇上也很不受管束,常常让父亲没有办法呢!”

        “是吗?”萧彻笑笑,道:“朕居然也让丞相头疼,小时候,朕可是没少在丞相那里受委屈呢!”

        “父亲的育人之道,确实严厉,总是秉承‘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为师为父都常常鞭策着不肯放松。”

        “的确啊!这么多年了,还是半点不改啊!”萧彻捏捏儿子的小脸,笑着有意无意地道了一句。

        沁雅心里咯噔一下,抱着儿子的手一松,小家伙脱了钳制,爬到萧彻身上,一把抓住了垂在腰侧的流苏,顺着便扯道了上面系着的小印章。

        “哎!哎!哎!小东西,这个可不能给你玩哦!”萧彻忙制住了他胡乱拉扯的小魔爪。

        沁雅闻言,低头看去,见萧逸正在扯的不是他物,正是萧彻自太子时便随身携带的那枚私印,满朝文武皆认此印,一些密奏朱批常常不便加盖玉玺,便用此印代替,所以,这枚小小的印章,所代表的权利,可是大如天!沁雅一急,忙一把把儿子抱回来,不让他动弹,口道:“请皇上恕罪!”

        “瞧你!又来了!”萧彻整了整被孩子扯乱的袍子,责怪沁雅太过大惊小怪,道:“他能懂个什么!朕怎么会怪罪!孩子嘛,不过是看这东西精巧,想拿着玩罢了,明日,朕让张全送一些来,让他拿着玩就是了。”

        “谢皇上!”沁雅轻轻地低头道了一声。她心里明白,立太子的事情上,萧彻会把国家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与其像柳妃、俞妃一样极力争取,不如让孩子自己去争取。但是,她更明白的是,在文家如日中天的今时,萧彻是绝对不会放太子位的。他今天的话,已经够明白了,自己父亲半生权重,也该是放手的时候了!这一点,又何须萧彻提点?不过,她不愿意去开那个口,她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明白明哲保身之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