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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气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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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书籍名:《相公气短》    作者:丹菁




“你会不会觉得你这一阵子很怪?”吉祥圆润的嗓音依旧不变,尽管眸底微含春意,眉梢淡漾怯意。

“会吗?”文字慎侧过身子睇着她一脸淡绯的脸。

不知怎地,近几日愈是瞧她,愈是觉得顺眼,而且顺得教他忍不住想要再多瞧她两眼。

“你……”见他灼热的目光直烧上脸,她不由得微赧地淡下眼。“近日常要我……”

这情境,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平生头一回发慌啊;初入府时,她也不奇QīsuU.сom书曾慌过,尽管他开口要她当贴身丫鬟,她不觉得慌,反倒觉得是个长赖文府的好机会,恨不得能紧紧把握住,哪里慌得了?

但只要面对他,尤其是这般羞人的闺房情事,她便慌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不好吗?”文字慎不由得发噱。

难不成她是打算要独守空闺,而他笨得打乱了她的计划?

“不是不好,而是……”吉祥慌得淡蹙眉头,微咬着下唇。“我以为我得罪了那些人,你会生气的。”

这一口气是吐得极为痛快,但却不该是由着她来发泄。

她不喜欢他同那些人太过接近,可自个儿又没权说那些话。今日不过是凑巧让她抓住了机会,不吐不快罢了。

“那倒未必,他们不过是些酒肉朋友罢了,得罪他们也不会怎么样。”说穿了,虽说一顿酒席值不了多少钱,但他就偏不愿让他们吃白食,可不让他们吃上这顿,又觉得砸了自个儿的面子。

“你既然很清楚他们是酒肉朋友,又为何硬是要特地摆筵请他们?”吉祥说得极淡,心里却是挺欣喜他明白他们不过是一群想要白食的劣友罢了。

“不过是打算要拿一桌酒莱堵他们的嘴罢了。”谁要他误交劣友?

当初不过是一块儿玩罢了,只不过搅和久了,他觉得自个儿像极了专被敲竹杠的冤大头;当然不是他自愿的,只是久而久之似乎有些习惯成自然了,就因为他受不得激啊。

他们一人一句便激得他沉不住气,只好逞一口气,逞到最后……他都觉得自个儿窝囊透了。

可,话又说回来,这人活着不就是一口气吗?

那口气要他吞下,大抵要等到他双腿一蹬、两眼一合才吞得下。

“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若真要说得天花乱坠,岂是一桌酒席便摆平得了?换言之,只要你不在意他们说的,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倘若要在意那种事,岂不是真要没完没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有时候这种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他又不是一般寻常百姓,好歹也算是名门之后、也算是富贾之子,身分地位是不同的。

他也不想在意,但很难啊。

“就是一念之间了。”

“我可不像你,凡事都能拿捏得那般好。”文字慎不禁啐了一口。

她出身贫寒,家里穷得要卖女儿来养儿子,她怎么会懂得他的无奈?他又不是自愿要去逞那一口气的,实则因为背负了太多的头衔,逼得他不得不偶尔逞逞威风、逞逞口舌之能,发泄这一口窝囊气。但好似逞久了会让人习惯,教人随便三言两语便激得横冲直撞。

唉,他真的很无奈啊。

“往后相公若是不在意,吉祥也方巧在旁,倒是可以助相公一臂之力。”吉祥难得积极相助。

善尽本分哪,尤其现下已是由丫鬟升为少夫人,她多少得要多担待些才是。

要不,老是瞧他被人随便挑衅便笨得一头栽进去,她也觉得挺难受的。有这等逞能莽夫,她以后会很苦的。

“就如方才的情况?”说到此,文字慎不由得想到。“对了,你方才笑了,你知道吗?”

“我?”有吗?怎么她一点都不自觉?

“有,就在你帮我赶走他们的时候。”他发誓,他的眼睛绝对没有花掉,千真万确看见她笑了,尽管只有一瞬间,但他捕捉得恰时,瞧得一清二楚。

“是吗?”吉祥不解地挑高眉。

怎么自个儿笑了也浑然不觉?有那般好笑的事吗?

“是不是瞧他们气急败坏地跑了,让你觉得过瘾极了?”他不禁又贴近她一些。

听他这么说,她好似有些印象了。“嗯,你这么说,好似真是这么一回事。那情景,果真是有那么一点好笑。”回想着那一幕!不由自主的,吉祥的唇角又微微地弯起。

“你笑了!”文字慎突地暴喝一声,仿若瞧见了什么珍禽异兽。

“我?”她被吓得一愣一愣的,笑意蓦地隐没。

他不由得瞪大眼坐起身子,擒住她的肩头骂道:“我还没看过瘾呢,再把笑容挤出来!我说过了,笑一回一两银子的!”

闻言,吉祥不禁微叹口气。“相公,我的笑容不值一两银子,只要我挤得出来,是不用给我银子的。”别再乱动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都快要掉了,而他……老天,压根儿没发觉他坐直了身子,被子早不知道滑落到哪儿去了。

“那么……”文字慎低噎喃道。

微赧地别开眼,却听见他有些古怪的声调,她不禁又回过头睇着他,见他又放肆地贴到她身上来。

“相公……”不会吧?

“要你替我生个娃儿,应该也是不需要银两的,是不?”文字慎再次封上她的口,恣意地掀开紧裹在她身上的被子。

她慌得心悸难平复,却又不得不任由他予取予求。那是理所当然的,是不?他是她的相公,服侍他,是天经地义的事;倘若能为他生下娃儿,对她来说,更算是好事一桩呢。

第七章

天色暗沉,只见东方有一抹靛蓝攀在天际。万福宫后院的厢房外,传来阵阵霜雪自树梢坠落的声响,教犹在半梦半醒中的吉祥张开睡眼。

她难得地恍神了一会儿,才坐起身子,尚未聚焦的眼探向身旁依旧熟寐的男子,轻轻地拉起被子跳下床榻,动作俐落地整好装,一头长发胡乱地扎起,抓了件袄子便蹑手蹑脚地往外跑。

才推开大门,便见着庭前有抹身影。

“你找我做什么?”吉祥淡漠问道,缓步走向他。

那抹身影一看见她,笑得眼都眯了。“自然是有事才找你。”他忙走近几步,透着淡淡的光线,一张俊美的脸,笑得生动而鲜明。

“在这时候?”吉祥狐疑地指了指天上。

瞧这天色,就连五更天都还不到哩,这时候来找她,会有什么好事呢?

“事出有因,你先同我走一趟吧。”俊秀的少年郎不由分说便大剌剌地牵起她的手,打算往外走。

“等等,悦泽,你在打什么主意?”她反抓住他的手。

包悦泽回眸睨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很无辜。“我能打什么主意?不就是有人想见你,才让我特地来接你,你干嘛把我想得污秽?难道你以为今儿个你富贵了,我便会死赖着你吗?”

他会是那种人吗?绝对不是!

“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答得这么多,在我眼里看来,反倒是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吉祥没好气地道。

她当然知道他不是,只是一大早便把她给吵醒,实在是教她有些不悦。

这几天,她一直都很忙,忙着茶楼又忙着文府大小杂事,还要忙着伺候随时随地都要逞一口气的相公。幸亏她够机伶,要不就怕哪天万福宫真会在他酒酣耳热之际随口允诺送人了。

他呀,她要是不把他给盯紧一点,就不知他是否又会为了一口气而做出什么惊人之举?真是累死她了。

张眼便是干活,等到能合眼睡时,大抵都已经是二更天了。这样折磨几天,连从小干活惯了的她,都觉得有些吃不消哩。

可眼前的人真够混蛋,明知道她累,居然还在这当头叫醒她。

“哎呀,我要真打算攀着你不放的话,我就不需要到万福宫当差了!”包悦泽不禁气得大声抗议。

吉祥见状,一只手掌捂住他的嘴,清冷的水眸直瞪着他。“你这么大声,是想要把他给吵醒吗?”就说他没脑子,他偏是不承认。

吼得这么大声,他是不把文字慎给吵醒很不甘愿吗?

“我……”他略微不悦地扁了扁嘴道:“还不都是因为你激我的。”

说那什么浑话,她又不是头一天识得他。好伤人呢。

“都已经是多大的人,你就不能稍稍沉着些?”

是现下的人都这般吗?相公如此,他亦是如此。

“我已经很沉着了。”他仍扁着嘴,说得好委屈。

“啐。”淡淡啐了他一口,吉祥别过眼抬头睇着天色。

包悦泽侧眼仔细观察她,好半晌后才道:“你近来是不是教文家四少给折腾得太累了?”。

吉祥难得噙怒地转头瞪去,隐隐约约见得着她脸上微漾着羞赧。

“你、你在说什么?”她微涨红脸低斥道:“你一个小鬼头,居然说这种话,你真是……”

“吉祥,你想到哪里去了?”他不由得发噱。“我是说最近茶楼开张,生意好到不行,大伙都忙得晕头转向,你这老板娘不也是一般?”

“你!”她怒嗔。

“嘘。”他忙捂着她的嘴,以眼示意房里头似乎有些声响。“走吧,再搅和下去,待会儿就走不成。”

吉祥一双潋滟的水眸难得艳怒地瞪着他,不由分说地抓下他的手,径自走在前头。

“你不等等我?”包悦泽傻眼地瞪着她的背影。

“我等你作啥?你该去前院准备茶楼一早的杂务,甭想要以此为偷懒的借口。”吉祥回眸淡漠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