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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剔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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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书籍名:《挑剔宫女》    作者:丹菁




“广陵?”他有些意外。“那你怎么会上长安?”

广陵离长安可一点也不近……一个姑娘家怎会一个人上这儿?

“几年前宫中召秀女,而今皇上施行德政,放了大批离乡背井的宫女回乡。”看来他是打算查她的身家清不清白。

要不要她顺便告诉他,她上有爹娘、姥姥,下有弟妹,家境贫困,一年的耕收全都交给了地主,而她和家人只能以甘薯、野菜果腹过冬,迫不得已才将她送入宫内当宫女?

她现下不过是想要到他府上打杂当下人,又不是要他纳她为妾,他犯得着过问那么多吗?

“那么……你是今儿个才出宫的宫女?”难怪举止之间皆有不同。

“是。”她回答得恭敬有礼却又不失大方。

“你怎么没有回乡?”

“因为路途遥远。”啧!连这也问……要不要她顺便把她的打算全都告诉他?省得他像是大老爷在审犯人一般。

“所以你打算先赚点盘缠再回乡?”他微挑起眉。“可在这府里当下人,至少也得要先打下一年约,依你看,成吗?”

想赚点盘缠不是问题,但若只是想要待个一、两个月……留下她反倒是个麻烦!他已经厌倦了每个月都得要招些下人入府了,倘若可以的话,他倒是希望流动量可以小些,省得他把心思放在府里。

尉迟府所经营的商行和绣庄都需要他打理,甚至还有郊外的田地得收租……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能为他分担事情的人又太少,所以他不得不亲自过滤一些居心不良,对他或者是对再勖别有用心的女人。

“成。”怎会不成?

尽管打的是一年的契约,照她看尉迟府里如此大的流动量,相信她不用一年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还想问什么就快一点吧!她站得腿快麻了。

“真的成?”他有点意外。

他猜不出她的心思,看不出她对尉迟府有什么意图,至少他在她眼里找不到垂涎他的贪婪,更看不出她觊觎尉迟府的意图,或许她只是单纯地想要赚些回乡的盘缠罢了,是他自个儿把事情想杂了。

“为何不成?”她反问。

实际上,她是有点不耐烦了。

“哦……”尉迟方勍轻点头,黑眸动也不动地盯在她身上半晌之后才突道:“倒一杯茶给我。”

蔺纚衣媚眸流转,盯着他座旁的矮几上头正放着一壶茶。“茶不就在你身旁?”难道他会比宫里的皇子、皇女或者是达官贵人还要娇嫩吗?在宫里可是没有人会支使她做这种差事的。

“我要你倒,你就倒。”看来她的性子颇烈……依她这种性子,她到底是凭什么待在宫中?

尉迟方勍略微不悦地睐着她,两人倨傲地对视半晌,蔺纚衣略占下风地敛下眼,无奈地撇了撇嘴,无言地在心中暗咒他几句之后,不是挺心甘情愿地走到他的身旁,为他倒上一杯茶,双手奉送到他面前。

她很想知道尉迟府的下人为何会待不住?为何会让他辞退?也挺希望自个儿能够早点让他赶出府,免得他尚未将她赶出府,她便已经气得自个儿连夜潜逃了。

“一年约满时,府里才会发饷银,届时再决定要不要留下你继续工作。”他浅呷着茶,睐着她打进门至今皆未出现笑的脸。

可惜了这一张脸,即使点上脂粉少了笑靥,总觉得少了点味道。

或许她便是因为不讨喜,抑或者是太过倨傲不羁才会让人遣返回乡的……要她进府不见得是件好事,但至少她会做事,而且她并没有贪图尉迟府的荣华富贵,这样子便符合了他的要求。

“我知道了。”啧!她还以为可以先领到饷银!

不过倒也无所谓了,总是得要先入府,才领得到饷银的,是不?管他到底是饷银还是补偿的费用,横竖只要够她做点小生意便成。

“那你便同这一干新入府的姑娘一起到耳房去,管事会替你等分配床位,告知你等一些府内分配的工作,而你负责伺候我的起居,明儿个五更天到我房里伺候我起身更衣。”

尉迟方勍放下青瓷杯,他睐着帐本不再理睬她。

蔺纚衣敛下晶亮的水眸,屈身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先退下了。”

观看帐本的他突地抬眼,却见管事已领着她离开。不知怎地,总觉得她一声声的奴婢,听在他的心里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舒坦,听起来是挺柔顺的,可总觉得她的声音里头却隐藏着一丝不服……是他听错了吗?

第二章

哎呀……好硬的炕床啊……

能不能来个人替她把炕床铺得软些,让她可以睡得舒服一些,让她别再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一个晚上折腾下来,让她气恼得不知道还要不要睡下去……尤其她身旁的人睡姿并不好!

蔺纚衣无奈地翻坐起身,睇着一整列的炕床,瞪了一眼直抓住她,害得她热出一身汗来的姑娘,她忍不住地将她推到炕床的一隅,让自己稍稍歇口气。

明明是这么奢华的府邸,为何这耳房竟是如此简陋?

蔺纚衣抬头睇着有些昏暗的房间,偌大的房里有着一整列随意搭起的炕床,让所有的丫环齐列而睡,而一旁是小小的衣柜供丫环们放置少许的衣物和值钱的东西,剩下的空间便只足够放下二张烂桌子和几把破椅子……就连搁在桌上的茶壶都显得有些破损……

唉!叹了一口气,再也睡不着的她索性起身,套上靴子,晃到桌边,小心翼翼地坐在摇晃的椅子上头,倒了一杯茶,然只呷了一口便再也喝不下。

呜……她好想念宫里的茶水啊!

黄绿色的茶水带着扑鼻的香味,浅呷一口便忘不了那润舌的气味,尤其是兵部大人送进宫的香片,更是上等极晶,和她现下所喝的茶水仿若是天地之差,简直不能相比。

一样是下人,为何受到的待遇竟是差别如此之大?

话说尉迟府虽是富可敌国,依她所见,她不觉奢侈,却总觉得自成一派的气势是骗不了人的wωw奇Qisuu書com网,可从府里的各个角落窥见那富饶的象征,但既是那么富裕,为何让供下人居住的耳房如此的破旧?

太没道理了吧!

她连睡都睡不好了,要她怎么干活?在这种环境下,到底有多少人待得住?无怪乎流动量如此之大。

倘若主子不是真诚对待下人,他又凭什么要下人们真诚侍主子?

爱贵妃待她如同手足,她自然会掏心掏肺地侍主,可这尉迟方勍……对了,现下是什么时间了?他不是说过了要她伺候他起身来着?

蔺纚衣抬头睇着窗外的天色,顿时发觉昏暗中透着一丝光亮,她忙不迭地冲出门外观看天色,连打水洗脸都省下了,随即奔回房内,七手八脚地套上管事所发的宽袖襦衣和罗裙。

蔺纚衣绑上玉带推开门,拉起裙摆往前跑,头也不回地直往尉迟方勍的房里狂奔。

她确实是挺想要赶紧离开这里的,不过怎能是因为自个儿的失责而被赶出去呢?太丢脸了,她会无脸见人的。

蔺纚衣经过人工湖泊,绕过小碎石子路,来到后院东侧,她蹑手蹑脚地踏上回廊,像是猫一般无声地走入尉迟方勍所居住的东水楼。

她轻推开花厅的门,正犹豫着自个儿到底要不要先唤他两声,还是先去井边打水,照道理说,她该是要先打水让他洗脸更衣,可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已经起身?甚至是已等她等得正在发怒……倘若他真的发怒了,她去打水的话,岂不是白忙一场?

可若是他尚未起身,她又没打水的话……真是一件麻烦事,她何时成了这么优柔寡断之辈?

反正先掀开珠廉查看不就得了?

她暗斥自个儿的思虑过多,蔺纚衣随即轻柔地抓起一把珠廉,微眯起水眸睐着纱帐里头的淡淡身影,总觉得他身边似乎是多了个人……

他成亲了吗?她忘了问管事了……倘若他是同夫人一起就寝,那她现下进来,岂不是太不识相了?

若是在宫里,可是要挨骂的!

啧!为何要让她陷入两难之间呢?这事不是在昨天便该同她说的吗?搞得她现下是向前也不是,退后也不对……真是麻烦事。

算了!还是先去打水,横竖他还睡着呢,不如先把水打来,再到花厅里等着。

打定主意,她这一双许久不曾跑过的腿再次勤劳地动着,先绕出东水楼,跑到水井边打上一桶水之后,再跑去水房里挑出两条干净的手巾,回到东水楼的花厅里等着他大少爷起身唤她。

她仍旧气喘吁吁,听到房里传来他不悦的吼声。

“蔺纚衣、蔺纚衣!”

她挑眉睐着珠廉,纤手擦去额上的汗水,不悦地挑起眉头,偏是不回应他。她里里外外地跑进跑出,他倒是把她当成理所当然了?

蔺纚衣正暗恼着,却又听到他冷漠地道:“都什么时辰了,你赖在这边不走,是在打什么主意?”

咦?不是在说她吧?

这里头就只有她和他,还有躺在他身旁的人……他不至于会对自个儿的夫人这般冷言冷语吧?难道那个人并不是夫人?倘若不是夫人的话,躺在他身旁的那抹身影会是谁?

她还思忖着,便见到一抹狼狈的身影拨开珠廉冲到她的眼前,那抹身影愣了一下,随即像阵风似的消失在她的眼前。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还看得满仔细的!

蔺纚衣不自觉地回身睐着那抹消失在远方的身影,再三回想那一张带泪的粉脸,更加确定那位衣衫不整的姑娘是昨儿个同她一道入府的新丫环,她怎么会出现在大少爷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