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必要吗?”他淡笑。
“当然有。医生既然开了这样的药,就要按时吃,这样药效才能持续、病才会快点好;你也不想老是发烧、老是头昏吧?”她比他还紧张。
“我们是陌生人。”他的眼睛忽然瞇了起来。
“是吗?”哪有陌生人会连着三天都见面的?
“没有人会对陌生人付出过多的关心。”他寻思的看着她。
“你怕我会害你?”
“妳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但不代表妳不会使诡计。”他淡淡地道。
“你有什么值得我垂涎、耍诡计的吗?”她反问。说话的时候,她冷静的本性就自然冒出来了。
“那要看妳想要的是什么?”要他命的人不少、要他地位的人也不少、等着看他垮台的人更不少。
“我只希望你恢复健康。”
“就这么简单?”
“我没有必要骗你。”她看着他。“我不了解你、不知道你是谁,除了你是一个男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又能图谋你什么?”
唐文权一顿。
或许他是小心过了头,阿苍在查她下榻的饭店时,连带的也将她的个人资料告诉他;她和他之间根本没有交集,她更不可能知道他这个人。但是,凡事总是小心点好,他的生命里容不下一点轻忽。
虽然他还不明白她那么关心他的原因是什么,但是……他可以找,不是吗?像她这样一个弱女子,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
“妳想留下吗?”他问。
“你肯让我留下吗?”她把问题丢回去。
“留下来,妳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什么事?”她不解。
“如果妳自愿留下来,那么就代表:妳同意当我的女人。”他道,看见红潮立刻爬满她的小脸。
做……做他的女人?!
这辈子,她连想都还没想过要谈恋爱,而现在……要直接越级到男女之间最私密的关系?
这男人,不是很冷漠的吗?怎么一下子……就变热情了?
温雨华再度呆掉了。
※※※※※
留下?还是离开?
就这样走,她舍得吗?
她很明白,如果就这样走,彼此两不相见,那么,她心中一定会褂念着他;就像在机场分别后那样,她整个人惶惶然的,怅然不已,心头惦念着的,是他挺拔却又孤立的身影。
可是若留下,就代表--她要将自己交出去;她该答应吗?
想起他轻忽自己的举动,一点小病都逞强着不去看医生,但他对她,不完全是厌恶的。
她跌了个包,他照料了她、还小心的待她,不是吗?这点温暖,可以抵得过他总是冷漠的言语。
他是冷漠惯了,却非真的无情。
她决定--留下了。
就这一次,不管理智的警告、不去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要待在他身边。
她点了头,他像不可置信。
他还病着,她坚持他必须上床休息,如同前一天晚上,她又借了他的睡衣,趴在一旁睡着。不过也有不同的,就是她身上多了一条棉被--他翻出来的。
寒流持续发威,他一早便起身准备出门。
“等一下,要加围巾。”她匆匆从他的行李里翻出陈年不用的毛|奇+_+书*_*网|围巾,然后围住他脖子。
“太麻烦。”
“你好不容易才好一点,我不要你又发烧。”围好后,她挽着他的手臂一同出门。
唐文权只是看了她一眼,想到“她是他的女人”,就算麻烦,也由她去了。
出门后,他先去买了数道菜,然后带她来到一处山上佛庙,向住持拿了钥匙,便向置放灵骨的五行八卦塔走去。
他不言不语,将买来的菜分别摆上桌,点了香后,朝其中一个拜了拜,然后将手上的香插上香炉;温雨华跟着拜。
祭拜完,他走出塔外。
这座山峰下是一座大桥,河的出口处便是海;他眺望着远方,任冰冷的寒风吹拂。她来到他身后。
“他是我的养父,也是对我有着最重恩情的人。”他忽然开口。
她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他身前,张开双臂环抱住他。
“可是,我没能在他生前,好好让他安心快乐过。”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人世间最大的悲。
“他疼你吗?”她问。
“疼。”待他如亲子。
“那么,他一定会懂你的孝心。”她轻道。“你记着他的恩情、没忘记来看他,还带了他爱吃的束西来,他一定会很高兴。”
“我希望,他还活着。”他顿了下,然后伸手也抱住她。
他语调伤感,有些……脆弱?
温雨华仰起脸,翅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那么一会儿,他又放开了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是你唯一的亲人?”她迟疑的问。他应该有父母吧?
他扯了抹不像笑的笑。“现在的我,没有亲人。”
“有啊,”她微笑。“我就是。”
她?他收回眼,看着她。
“你说……我留下来,就是你的女人,不是吗?既然是,我也算你亲近的人了,对吧?”她不低头,反而仰起脸与他对望,盈盈笑着。
“妳不怕我?”如果他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呢?
“如果怕,就不会一而再的把自己送到你身边。”想起自己近乎“倒贴”的行为,好想叹气呵。“而你,是不是认为我是那种很不知羞的女人,见到男人就急着巴过去?”她一向不在乎旁人对她有着什么样的秤价,但是他的看法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他没答话,只抬起她下颔,低头便吻住她。
“唔!”她再度瞪大眼。
这里是……灵骨塔耶……在这里亲热……不太好吧……
可是,他想做就做了,哪管这里是哪里,忽然想起自己还病着的身体,他又急急推开了她。
冷不防退了一步,他忽热忽冷的举动,让温雨华有些受伤。
“你果真……是那样看我的吗?”否则为什么前一刻吻她,下一刻却将她推的远远。
“不是。”他有些恼怒。
他没有体贴的心意,更不会出言解释什么,可是她脸上明确写着伤怀,他开口澄清了。
她顿了下,又道:“你在生气。”
“没有。”他别过身。
她咬住唇。他在想些什么?他不像是个情绪不稳的人,对她的态度却总是忽冷忽热;是不习惯身边有她吗?
她从来不是被动的只会等待的女子,她的个性里也许不失传统,却绝不是一个只会呆呆挨打的人,她也会反击的。
温雨华再转到他面前,在他还没意识到什么,便以手臂勾住他的颈项,踮起脚尖送上自己的唇。
不会吻人,她只好将唇瓣贴上他,轻啄了一下算数。
“妳!”骤然瞪大的眼足以表达出他吃惊的程度。他没有机会推开她,她已经先退开。
“你可以吻我,我也可以吻你;我们是平等的。”说完,她转身便拾着阶梯步下塔。
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既然她留下,她就要他敞开心对自己;因为,她已经很在乎他了。
以她的心换他的心,很公平是不?
※※※※※
这个男人被她吓呆了吗?
从出佛庙后,他一直没说话,对她也视而不见,要不是她一直跟着他走,他可能又要趁机把她给甩开了吧。
“回妳的饭店,把妳的行李带来。”下出租车,他突然开了口。
“啊?”她眨眨眼。
“难道,妳想一个人住饭店?”
“不是……可是……”
“那就去。”他下令,然后径自进屋。
他在屋里,听见出租车再度离开。客厅的桌上还摆着他拿回来的药,皱了皱眉,他勉强打开一包来吃。
她在他身边,他不能让她也生了病,只好想办法让自己的病快点好;才想着,他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堂主,是我,阿苍。”手机里传来声音。
“有事?”
“选举快到了,有人想找堂主合作。”
“拒绝他。”
“可是,这是松老介绍的……”
唐文权眉头皱了起来。“松老?”
“松老想在政界攀上一点‘强而有力’的关系,他自己不方便出面,所以支持别人打进政界。”
“这是他的事。”
“可是,松老的手段让人不能不当心。”阿苍继续报告:“堂主,那天松老来,虽然没见到你,但是他的每一句话都像带着别的意思;如果我们不笞应这件事,难保他不会反过来应付我们。”
“是吗?”他冷笑。松老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
“堂主,选举投票之前,通常也是最敏感的时候,如果松老挑这种时候跟我们过不去,对我们很不利。”
唐文权沈吟了下。“三天后,我会回去;在我没回去之前,命令所有的人不许妄动,堂上所有活动一律暂停,不许出任何状况。”
“是。”
“另外,派人盯住松老的行踪,不论他去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全都不许有遗漏。”
“是。”
“把松老推荐的那个人所有数据全查出来,也盯住他。”
“我明白。”
“暂时先这样,如果有什么状况发生,再和我联络。”
“是,堂主。”
他关上手机,坐在沙发里沈思了好一会儿。
总统大选过后,台湾政坛一夕转变,虽然社会的问题依旧层出不穷,但时代明显是向前走;不改变,就只有等着被淘汰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