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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纱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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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书籍名:《花纱公主》    作者:叶小岚




银夜挥身发软,瘫着不肯站起来。她认为蓝霞可不是真的已经原谅她了。

“不,你会记住这件事情一辈子,你会看不起我一辈子!我收不回我犯下的过错,我已经造成不能回头的千古恨了!我该死!”

“我的记性没那么好,你放心!何况,你和西靖广上床又关我什么事呢?他也和别的女人上床,谁该来批判这些事?再说,我也和别的男人上床,没有任何人管得了我!对不对?”

“可是,可是我知道他还是爱你的!你们也是有感情的!我不应该侵犯你们!”

“感情算什么?一斤值几毛钱?你能站起来吧,我告诉你一件事!”

她用力去拉动银夜,把她扶到床边,两人并肩相对坐在床沿。

蓝霞把整盒面纸都递给了银夜,看她慎重其事的模样,银夜这才动手擦干净自己的脸,停止啜泣问道:

“你要告诉我什么事?”

蓝霞深呼吸了一下,笑笑才说: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是可以把性爱和感情分开来处理的人,说得更坦白一点,我的性爱可以没有一丝一毫感情的成分,有的时候,甚至可以不理会感情,而只需要性爱!性爱是人的原欲,而感情是束缚,我很怕被束缚,你了解吧?我不能忍受任何人企图用感情、依赖或者占有来束缚我!西靖广、你,其他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海边那个男人,也一样吗?”

银夜抬起泪渍犹湿的眼睛,软弱又不安地问她。

“当然一样。一个有了未婚妻的男人,会对我这种轻易和男人上床的女人动情吗?”

蓝霞讪讪自讽,脸上掠过一抹落寞。

“可是,你为什么酗酒!你从来不会出事的,你不能否认,发生在你周围的事情一点也不曾影响到你!你不恨我?不恨靖哥?也不爱那个男孩子?不嫉妒那个男孩子的未婚妻?难道不是这些错综复杂的情绪造成你的失控?”

“好啦好啦,我不想再听你解剖我!”

蓝霞不耐地打断她,随即不忍又缓下语气对她说:

“你倒是让我很意外、很震撼!我向来还不知道你也心思细腻到可以去当一个心理医生!只是,我厌恶自己的灵魂和内心被人解剖得血淋淋!你替骄傲的卫蓝霞保留一点尊严好吗?”

银夜听得出来,蓝霞似乎真的释怀了,这才反而爱娇地抱住她,把下巴和脸颊贴住她的,告诉她:

“你真的不怪我?也不怪靖哥?”

“不怪!”

蓝霞立即回答。

“真的?那靖哥呢?他怎么没来看你?是不是……又被你轰出去了?”

银夜想到西靖广,又神经质地坐直了起来,紧张地问。

“他来不来有那么重要吗?”

“有!有的!蓝霞,你不知道,我很痛苦,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裂痕。”

银夜又沮丧起来,喃喃自责。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就算扯平了,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奇+_+书*_*网|这样你可以安心了吧?”

蓝霞拍拍她的肩膀,摸触她瘦削的骨骼,不禁心中一片疼怜与伤感。

银夜得到了抚慰,不禁又伤心落泪,伏在蓝霞身上哀哭诉道:

“蓝霞,我需要你,我甚至可以为你死!除了靖哥我可以百般忍受,但我求你不要再有其他的人,千万不要!你不要怪靖哥,我叫他来看你,向你赔不是!我可以跪下来求他,告诉他你根本没有什么阳光男孩,那一切都是假的!不要离弃我!蓝霞……”

她的热泪沾上了蓝霞火烫的脸,她的身子像蛇或蛟一般缠裹着蓝霞的身体。

蓝霞闭上了眼睛。

她的心头炽热难当,就仿佛难逃世间千种爱欲纠缠带给她的,烈火焚身的浩劫。

※※※

西靖广神情落寞地坐在他的大办公室内,望着落地窗外的灰色建筑丛林发呆。

屋宇如海,落寞的心情在相映之下更显寂寥。

沧海之一栗而已,形体渺小,烦恼却是无边无际。

人,基本上是可悲可悯的,在灵魂的无始的漂泊中,偶尔寄生于人间,寄生于一个脆弱的躯壳,而这个小小的躯壳却充塞了满满的情欲,教人一生一世都为它喜、为它悲、为它哭、为它笑、为它寄望,也为它绝望,教灵魂得不了片刻的安息……。

前一天晚上,他就得知蓝霞住院的消息,而通报这个消息给他的,就是银夜。

自从在蓝霞的别墅内和银夜有了突破性的亲密性接触,他才恍然明白,他,银夜和蓝霞之间过去单纯的、惯性的依附关系已经造成了无法回复的剧烈质变!他知道他再也无法用过去那种纯净、纯粹的心情去面对这两个女人!

所以,当银夜打电话给他,叫他去探望蓝霞时,他简直是不知所措。

在此之前,他和银夜像细菌的抗生素一样彼此回避着。

“靖哥,我……我有事情不得不告诉你……”

银夜显然有着和他一样的心境,用很不自然的声调开口和他说话。

他用男人坦然、磊落的声调掩饰了他的尴尬,告诉她:

“什么事?我在听着。”

“蓝霞回来了。她喝了很多酒,着了风寒,车子也撞坏了,现在躺在医院里……。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看她呢?”

银夜用谄媚和哀乞的语气对他说。


“呃……没有很严重吧?她……人是不是还清醒着?”

靖广压抑着震惊和焦虑,直逼重点问她,只要知道重点,他就放心了。

“她还好,我们谈了很多……。靖哥,你来看她吧!我会在你到达以前离开医院。”

“……我,可能一时走不开。”

西靖广推诿着。

银夜知道他的心理,安抚说道:

“靖哥,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那件事都怪我不好,我已经向蓝霞忏悔了,她也原谅了我,她不会怪你的。”

“什么?你向蓝霞忏悔?”

靖广大惊,想不到银夜会如此软弱、反覆。

“我不能不向她告罪!不能不向她坦白!否则我只有死路一条!”

银夜在电话另一头呐喊。

靖广无奈又颓丧地责怪道:

“银夜!你根本不需要这样做!你太傻了!你以为她会领情,会被你的坦白告罪感动而收敛她的行为?你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我一定要告诉她!我不能欺瞒她!背叛她!靖哥,你放心,她答应我把所有的事一笔勾销,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所以,你来看她好吗?她一定在期待你来!”

“是吗?你这么肯定?这么相信她的话?”

“当然!我知道她还是爱你的!相信我,靖哥,我对你说过的阳光男孩的事,是被我加油添醋,夸大渲染的!既使有,也只是逢场作戏,根本不是真的!让我们全都把那些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好吗?靖哥,算我求你!你来看她,带着她最喜欢的白玫瑰和体贴的笑容来看她,好吗?”

“银夜,你……,我真的被你搞得六神无主!”

他没有答应她,在她纠缠不休的哀求中挂断了电话。

终究,他没有带着白色的玫瑰和温存的笑容去探望蓝霞。

一切都质变了。他很痛苦,痛苦于一念之差中将三人的和谐关系尽毁,他虽然不是一个情圣或完美的男人,但是,一种美好关系的破灭损毁真是令他英雄气短!

正在愁绪辗转中,秘书敲了门进来,请示他道:

“董事长,东京那边打电话过来要确认,我们这边有几个名额过去参加丸增公司的ACOLOR的图样设计成品展示会?”

“什么时候开始?行程有几天?”

靖广问。

“下个月初三,有六天的活动。董事长,蓝小姐那边可能有几个名额吧?”

秘书看西靖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尽责地提醒他。大家都知道,蓝霞最喜欢看布料展览,没有一次是会错过的。

“过两天再确定可以吧?到时候再提醒我。”

靖广心烦意乱,对于必须牵扯到蓝霞的一切事务,似乎都让他难以决断而只想回避。

“是,董事长。”

秘书讨好未成,有点讪然,却又欲语还休。

“还有什么事?”

靖广捺着性子问她。

“报告董事长,外面有一个年轻人磨着不肯走,说要见董事长,我们不敢放他进来……”

“什么样的人?像是同业吗?你们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靖广眉头皱了起来。

“他不肯明说他是谁,只是一对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到处打转,倒像是一个在现场搜证的侦探似的,可是又不像是一个SPY,看起来也不像一个坏人。”

秘书竭尽所能地形容,又怕惹恼了情绪不佳的老板。

“好啦!把人带进来,让我看看什么三头六臂的人,可以让你们这一整间大办公室的人一个个都束手无策!”

西靖广挥挥手,命令秘书把人带进来。

一个很年轻,有着明媚的青春气息,健康结实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上所洋溢焕发的特质是西靖广也曾经有过的而现今已消失无存,一种令中年男人慨叹,用再多事业成就和金钱权势也买不到的──青春活力和健朗。

他们彼此用防御和试探的眼光对望了几秒钟,然后由男孩率先开口问道:

“你就是西靖广先生?”

“我是!”

西靖广傲然回答,努力撑持出一个中年男人在年少男孩面前应有的优越与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