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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人的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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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书籍名:《恼人的情丝》    作者:叶小岚




“好在你这个时候来,还来得及,老爷花了半辈子心血在你身上,总算不至于落得没有人来给他送终!”

说完,可又哭了起来。

静刚低头不作辩解,幽幽地说:“妈妈,对不起。爸爸现在还清醒吗?”

“不行了,醒不过来了。你赶快进去看看他吧。”

桑夫人哭得更凶,用纸巾不停地擦拭鼻子。

静刚悄悄走进病房。

脸上、身上插了许多管子的桑世雄,看来正在呼呼大睡。静刚去握他的手,没有丝毫反应。人,只剩下一口气还在,是一大堆机器在维持著生命尚存的一点象征。事实上,桑世雄已经走了。

※※※※※※※※※

沉重的担子终于压到静刚的双肩上。

她忙著发丧、料理后事。

桑家人丁单薄,不仅桑世雄是九代单传,没有兄弟姊妹,连桑夫人都是独生女,没有一个血缘亲近的亲戚。

讣文印出来,孤女只有静刚一名,治丧委员会的名单上却是洋洋洒洒,政、经两界的名人都上了榜。自然史君宝的名字也在其中,但是他并没有派出多少自己的亲信去帮忙,两家关系的善恶亲疏,于此可见一斑。

葬礼可说极尽哀荣,整个世界殡仪馆到处泊著名贵轿车,堆满了花圈花篮。

静刚披戴孝,跪在灵堂前向前来祭拜亡者的亲友叩首答礼。

史柏雅、史菊雅、史君宝、唐继华一家四口也全部到齐,在灵前鞠躬致意。

柏雅一对眼珠子,自始至终盯住静刚。

桑世雄的墓地在跑马地,史君宝夫妇祭拜过后便离开了,而由柏雅和菊雅开著车代表史家为桑世雄送丧。

车队在海底隧道内浩浩荡荡列队行驶,开著车的柏雅有些心不在焉。

菊雅首先打破了沉默,说:“豆豆,你有没有看到,那个赵大卫一直跟在桑静刚身边打转?”

“嗯。干嘛?你那么关心他。”

柏雅好奇地说。

“谁关心他?我是看著好笑!又不是丧家的亲属,跟人家混在一起,也不怕人取笑。”

“那种假洋人哪有那么多忌讳?只要有机会亲近佳人芳泽,他哪会在乎?”

柏雅嗤之以鼻。

“你算了,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还不是巴不得去取代他的位置,好接近桑静刚对不对?当心一点,老爸打死你!”

“哼,什么孙约翰、赵大卫、刘彼得,总而言之全非真命天子,都比不上我,这个人是我的。赵大卫连美国也不回了,整天泡在这里打桑静刚的主意,他是白费功夫。”

“哟,听你的口气,好像人家是非你莫属似的?别忘了人家可是让你吃过苦头的,不是一般的等闲女子,你还敢动歪脑筋,还不死心?”

“姊,若宝告诉你,我想娶她。”

柏雅握著方向盘、望著远方,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气。

菊雅忽然坐直起来,张著嘴做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像打量一只怪兽一样看著柏雅。

“哈雷雪星又掉下来了是不是?这个新闻还比不上我们豆豆说他要娶一个女人来得更具震撼性,你竟然会说你想娶一个女人,我还以为你的字典里只有一个“追”

字,这个“娶”字你根本不认识哩!”

“不骗你,我真的想娶她。”

柏雅橛橛嘴,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样子。

“别开玩笑了,她是桑静刚,是桑世雄的女儿,老爸才不会允许你发这个疯哩!”

“桑世雄已经死了。姊,一个新时代已经开始丁,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个伟大、美妙的新时代,就是属于我和桑静刚的新时代。”

柏雅说著,乐不可支地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起来。

“别作白日梦,那是你一厢情愿。”

菊雅瞪著他。

“怎么会是白日梦?难道你要制造一个赵大卫和史菊雅的新时代?或者去促成一个桑静刚和赵大卫的新时代?你仔细想想,当然是我刚才说的情况最有可能,不是吗?”

菊雅细听,夸张地吐了一口大气,用发亮的眼睛看著她的弟弟,赞叹地说:“哎?,小豆豆,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哪。你这人太可怕了,从小到大是只会玩不会打算,现在用起心来却这么灵光,你是不是想一石二鸟、人财两得啊?看你不像这种人嘛。”

“姊,你也把我看得大没出息?我史柏雅以前是不中用、很不长进的空心萝卜,以后,你等著瞧吧,我的恶灵将会被一点一点地远去,我的良知将会一点一点地被释放……”

柏雅还没说完,菊雅呵呵大笑,取笑说:“对对对,你真是改头换面了,去哪里找到这一段圣经上的祷告文出来用得这么精采?不过,你得去人家桑静刚面前告解才对啊,念给我听管什么用?”

柏雅一副不在乎她调侃的表情,只说:“我要娶她,否则誓不为人。”

“豆豆,我现在正正经经、很郑重地警告你,别异想天开得太过火,这件事不太可能的。天下美女何其多,何必去找这个麻烦。”

“怎么说?愿听教益!”

“先说老爸吧。他要合纵,你要连横,根本是乱七八糟、背道而驰!就算老爸向你投降好了,桑静刚会理你吗?我看她的样子,根本就不把你这只花心萝卜看在眼里。还有,你有那么多前科,臭名轰轰烈烈远播中外,她会不知道……”

菊雅还想数落下去,柏雅不耐地打断她:“好啦,不要再说我的罪状行不行?我不是说过,恶灵将会一点一点地远去、良知将会一点一点地释放吗?我拚命要洗心革面,你却拚命要泄我的气,这算什么手足之情?”

“好!好!随你去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万一失恋不要怪我!”

菊雅看看窗外,车阵已停了下来。

“墓地到了。”

姊弟俩整了整衣衫,戴上太阳眼镜后才下车。

送葬队伍再一次重新整合。柏雅看见静刚捧著桑世雄的灵牌,低头垂泪随著引领的法师,缓缓举步走向山坡。虽然左右有人扶持,她的步履却是蹒珊而沉重,仿佛不胜疲惫。

史柏雅远远看著,竟觉喉间升起一股温热。

人生苦短,为何要任凭满腔爱意空悬?

他为什么不能过去拥抱她?而只是站在这里心痛?

他一点都不怨恨她了。

广阔苍茫的天地之间,她的身影只有一点点。她很渺小、很空虚、很孤独。

天地既悠悠,此身不复得,此情怎忍辜负?

史柏雅感慨万千,万念俱灰之感竟是此生所未有,只觉自己强烈地感应著她的千古寂寞和孤独。

他在胸中呼喊著她的名字,对她诉说:桑静刚,我一定要,一定要,一定要……※※※※※※※※※

听见有人按铃,青蔓放下笔去开门。

门外站的竟然是金钱豹一只,把她吓了一跳。

“你……又来干什么?”

青蔓眼珠上下左右打转,满脸疑惑和不安。

“别怕,我绝对没有恶意,很抱歉……”史柏雅一脸过意不去的表情,很小心诚恳地请求谅解,看青蔓镇定了些,才又说:“我可以进来吗?”

外面原来下著微雨,她只好让他进门。

“葛小姐,我来找了你好几次,你都不在。”

这么一说,青蔓又怕了,还是口边那一句:“你又来干什么?”

“我是找不到你姊姊,不得已才来找你帮忙的,请别误会。”

柏雅认真地解释。

“既然吃了闭门羹,就表示自己不受欢迎,还有什么好说的?”

青蔓没好气地说。她让他受够了,对他那种死缠烂打的牛皮劲儿十分清楚。

“那也不至于足不出户吧?她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有出门了。请你赶快告诉我,她是不是病了?”

“你怎么知道她两个星期没出门?”

嘴里这么说他,心里却想这是大有可能。看他那一副著急无奈的样子,她打算乘机出一口过去受他百般骚扰的怨气,于是说:“看你可怜,我告诉你吧。她回美国去了。



柏雅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先是浮现吃惊的表情,接著就是一股不信的神态,连忙问她:“不可能!我不相信。她只是不想露面而已。如果只为守丧,甚至只是单独地不想见我倒也没关系,我只是担心她生病了,史小姐,她不是铁打的,她也会支撑不住。快告诉我,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青蔓防卫著,一心只怕中了他的诡计。她曾和静刚通过电话,商量重要大事,听起来静刚什么事也没有。

“我姊姊怎么样不要你管,你不是很有本事吗?哪用来问我?就算你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好小姐,你骂我、笑我,我照单全收绝不抗议。不过,我关心你姊姊是真心真意的。我打电话、找上门,都是佣人推说不在……”

“当然,我姊姊没有我这么好欺负啊!”

青蔓此时一肚子快意,她决定再不理会他。

“唉,青蔓小姐,请你不要对我有这么深的成见好不好……”

柏雅哀求著。他知道他的坏形象在青蔓面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却仍不死心。

正哀求著,他瞥见桌上一大叠粉红色的喜帖,突然心生一计。

“是你要结婚了?这么快。不久前才听你姊姊说你要嫁人了。”

“虽不中、亦不远,是我要订婚了。”

“喜帖可以让我欣赏吗?时装设计师的美学概念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柏雅发挥那一张甜嘴,不管有没有用,青蔓做出随你去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