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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的后宫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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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书籍名:《婉儿的后宫日记》    作者:年清清


我心情极好,穿鞋下炕走出庑房,初春的太阳就照耀到了我的身上,温度虽然不高,却仍很晃眼|Qī|shu|ωang|。我用一手遮住前额,阳光下各宫殿顶上的琉璃瓦,黄澄澄的混为一片,闪发着金色的光芒。

坤宁宫、交泰殿、对面的西庑房,我一一的看着,然后是乾清宫……我突然心中一惊,直觉有人在某处看我!稳住了自己,四处查看,果然,在乾清宫的扉门墙边,瞥到了一个身影。

承王?隔着一段距离,我仍认出了他。一袭石青的四团金龙补服,二层金龙朝冠,直立在那里,没有回避,没有隐藏,只是愣愣的看着我的方向。偌大的宫院内,似乎只有这两处身影,他一动不动,我倒有些不自在。

深吸一口气,隐住心中的不解,略看了承王一眼,回眸转身,才发现宫女们原来在我身后侍立,她们显然也看到了承王。

“太阳倒是好,只是忒晃眼了些。”我轻言。

四喜忙道:“可不是。主子回屋吧,外面虽有太阳,但到底是化雪的天气,干冷得很。”

我没有再回头,径直进了庑房,但我仍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这个目光,这种感觉,我其实并不陌生,在慈宁宫,曾经不止几次的上演。

只是,我早遗忘了。在过去的日子里,我心中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而后,再是另一个小小的他……

过了不多时,毛柱儿回来复命。他呈上一页稿纸,笑着回道:“奴才去乾清宫,顾谙达说,万岁爷命裕亲王、恭亲王、纯亲王,承亲王还有一等侍卫性德各做诗词,韵角不拘。众人皆知侍卫性德的词做得最好,连万岁爷也时常称赞,所以,奴才便拣了词的字稿出来,请主子过目。”

柳翠将稿页呈到我手中,果然是那日一样的笔迹,再看那字里行间,宛转无奈,如泣如诉,好一首动人心肠的《水龙吟》。

寂孤无语点香炉,寒风依旧入户。

绵绵夜雨,归心似箭,难踏征途。

凝神侧听,昔年往事,朝朝暮暮。

对此时情苦,难托尺素,黄粱梦、几时种?

不忍梦中低诉,枉自嗟、望长安路。

越太白山,悼离人墓,念忘情湖,何日重逢?难忘春雨,初现此处。

引痴人留顾,青衫尽透,此心永驻。

春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射到了东暖阁的软缎织金帐上,我朦胧睁眼,娇弱无力的揭开帘帐一角,阳光正从窗棱间撒落到屋内,外面已经大亮了。

被褥凌乱,发辫蓬松,我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明黄暗纹枕头,他早已经起床。什么时辰了?我想,伸手自枕角边摸出一个小怀表,“卡嗞”打开,指针对着辰初三刻(7点45)。脸上露出了柔媚浅笑,他这会儿,应该正在乾清门听各部院衙门奏议政事吧。

我伸了伸腰,寻找床角各处散落的衣物,却听得帘帐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一朵红云浮上脸颊,虽说是自己近身的宫女,但让她们看到我此刻的模样,实在不雅。于是连忙裹紧了被子,面朝里边佯装未醒。

帐帘被掀起,阳光肆情的照射进来,接着感觉到床沿凹下去了一块,我正疑惑,只听那掀帘人怜爱低语:“还在睡呢?”

他下早朝了?心里不由欢喜。

皇帝俯身上来,将我鬓角的发丝顺到耳后,声音充满了宠溺:“婉儿,该起了。”我翻过身来,他正笑意浓浓的看着我。

“爷先出去,我马上就起来。”拽着锦被,我媚眼如丝。

他一脸玩味:“为什么要出去?还有什么朕不能看的?”

我娇嗔,且不管他,用被子挡在胸前坐起,左手一扬,重新放下银钩上的帘帐:“爷不许偷看,我一会儿就好。”

帘外立即传来一阵爽朗的低笑,然后他说:“进来吧。”便有宫女捧着洗漱之物而入。

我穿好里衣下床,柳翠、四喜上前伺候着穿外袍、洗漱,皇帝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饶有兴趣看着我起身梳妆的每一个步骤。我微红了脸,坐在镜奁前,柳翠梳着发髻。

突然,我定神看着妆匣里的镜子,不禁“哎呀”叫了一声。

宫女们惊诧的看着我,他立刻走到我身边:“怎么了?”

怎么了?双手紧拢着无领的衣袍,,红霞上泛,他居然还问我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么?快松手,让朕瞧瞧。”他略显着急,试着拉开我的手。

“不行……”我含羞回口,但终究力量悬殊,他轻而易举的掰开,露出了颈项上的几处小红印子。即刻,他放声大笑,心情愉快之极。

我越发脸红,现在是暮春时节,天暖气和,身上只套着一件无领织锦袷袍,只怕早就被柳翠她们看到。想到这里,我瞟了宫女们一眼,果然,她们相视会意而笑。

一时恼羞不得,檀口清晰吐出:“你们先出去。”宫女含笑而退。我起身扑进他怀里,粉拳落下:“爷还笑呢?都怨爷!我早就说过不要弄在脖子上,爷不信,这下可好,叫别人看见成什么样?”

他安抚的搂住小蛮腰,心情极好:“怕什么?朕每次掀你的牌子,都是由敬事房记了档的,儿子都生了,这点子小红印子,你还害羞成这样?”语罢,更是将灼热的唇贴在我耳垂脖脉之间。我心跳加速,直觉想推开他,但哪能得逞?越发被他抱得更紧,狂热的唇瓣嗫住了小嘴,如痴如醉,难舍难分……

才穿好的衣袍又已散落一地,  我趴在他胸前低喘:“爷叫我一会子怎么回屋了?”  皇帝一只手拉过锦被盖在我身上,另一只手则抚玩着我披散在他身上的长发。“那就不回屋去。”挑起一缕头发,放在唇边轻吻。

我心甜如蜜,将手贴在他胸膛上,他因激情而产生的狂热心跳也才刚刚平息。再顺手摸着他的发辫,发绳上捆绑的金玉坠角,沉甸甸的压在辫梢。

“饿了吗?”他突问。


“嗯。”我如实回应,我的确尚未用早膳。

他听后,好像是一件极其开心的事一样灿烂着笑容。他说:“待会儿你陪朕用膳,然后再随朕去太皇太后宫请安……”

紧跟着不久便是皇上的万寿岁,皇帝率王、贝勒、大臣诣两宫行礼,再御太和殿赐诸王、贝勒、公等茶宴。

三格格与晓莲奉太皇太后懿旨各自跟着夫君入朝,至慈宁宫处请安。我在屋里闲坐着,乳母抱进小阿哥来,我接了放在炕上哄逗着他。小家伙已经学会翻身,并且咿咿呀呀的能握住自己的双手,我摇着小鼓,儿子高兴的寻声开笑。

“小阿哥一天吃多少回奶?”我问一旁的乳母。

乳母笑道:“一天要吃五六次,小阿哥极听话,睡前吃一次,夜里不哭不闹,一觉睡到天亮,再吃一次奶。”

我只听不语,一面仍哄着儿子。过了一会儿,三格格与晓莲来我屋了,三格格一见小阿哥就高兴不已:“哟,长这么大了,快让我抱抱。”一面说,一面抱起小阿哥坐在炕上身子轻摇。

晓莲挨着我坐着,我见她面带桃韵,气色极好,真真是个新媳妇的样子。于是含笑,低低的问她:“承王对你好吗?”

这一问,可让晓莲立刻红霞满面,宫女奉上果盒、茶盏,乳母在一旁扶伺小阿哥,如此人多,她只恨没个地洞钻下去。

三格格看到,便笑:“承王福晋害羞了。”

我亦会意,于是遣退乳母和宫女,再低低的笑问晓莲:“回门的时候,额娘可问你了什么没有?”

“没。”晓莲含羞只语。

三格格越发笑开,脱口即出:“你怎么不问她出嫁的时候,你们家太太跟她传授了什么没有?”

晓莲羞得忙作势上前拍打,嗔道:“就数你狂,你出嫁的时候,你家太太传授没有?”三格格并不理论这些,见晓莲反问,两眼骨碌一转,挑眉回道:“我额娘传授的多了,要不要我说来,你听听、学学?”

说得我都笑了,晓莲把脸埋进我怀里,撒娇:“姐姐,你瞧她说的。”

三格格又抢先笑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叫姐姐也没用,我们满洲从来坦坦荡荡,不似汉人那般扭扭捏捏,你在哪学的这些?”

我拍着晓莲背,柔声轻笑:“三格格说得在理,这屋里又没有别的人……”

谁料,三格格的眼珠又在眶里打了一个转,狡黠如狸的凑到我面前:“婉儿,倒是你说说,你使的什么招让皇上对你独宠专房?”

我先是一愣,既而含羞啐道:“戴佑真真该打!”引得她一阵大笑,我与晓莲恼不得、羞不得。只听窗外有人回道:“主子,王磊奉旨赏主子千秋例银。”

三格格又接语笑道:“连生的日子也巧,只差着一天,万寿节后便是你的千秋,赏赐的例银、古玩也多,生怕把你委屈了。”

我且不回应戴佑,含笑向外说道:“叫王磊进来吧……”

瀛台

暑日来临的时候,皇帝移居到了西苑瀛台,我奉旨随驾。瀛台周匝环水,亭阁互望、树木荫茂、翠柳绕堤,极是一处清凉之所、消夏之地。

孩子已经开始长出乳牙,拿着什么玩的东西就往嘴里塞,我无奈的看着他,只得用手绢为他擦拭嘴角流出的口水。

“安布,小阿哥饿了,咬自己的手指头了。”六岁大的太子坐在炕沿边上,双脚悬在空中一晃一搭,笑嘻嘻的看着坐在炕中央的弟弟。

“小阿哥不是饿了,是牙痒痒了。”我笑着解释,看着年幼的太子,他是皇帝的心头肉,今年移居到瀛台避暑,自然也是将他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