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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军(古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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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书籍名:《破军(古代篇)》    作者:煓梓




对于住在京城的百姓而言,殷府是他们的梦想,谁能走进这座大宅,都是一种荣耀、一种机会。但对于石破军来说,走进殷府却是此生最痛苦的事,可以的话,她希望永远不要踏进一步。

“石姑娘。”

不幸的是,她也和所有京城百姓一样,必须到这里找机会。

“少爷请你到他的院落找他,他目前正忙,不便来花厅见客,还请你原谅。”殷府总管面带笑意地将殷仲威的话,传达给在花厅等待多时的石破军知晓。她冷漠地点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烦请他带路。

这是殷仲威羞辱她的方式,石破军比谁都清楚他的意图。

依照礼教,他们应该在公众场合会面,可他偏要她到他的房间,侮辱她的企图非常明显。

“少爷,石姑娘来了。”总管在殷仲威的房门前大声禀报,只闻房里面隐约传来一串模糊的声音。

“进来。”随着殷仲威的应许,总管将房门推开,弯身请石破军入内。

房内布幔飞扬,铺满了珍贵青石的地板光可鉴人。石破军每走一步,青石地板就将她脚上的凤头鞋照映得更清楚,直至她完全静止。

青石地板在房间的某处遮去了光泽,占据其光泽的罪魁祸首是一张巨大的床,殷仲威就躺在上面。

“石姑娘。”躺在上面的,不仅仅他一人,还有一个美艳过人的女侍,正扶住他的肩膀,帮他按摩。

“殷公子。”石破军响应他的招呼,两眼尽可能地不看床上,两人的衣着不整,可以想象她没来之前,两人都做了些什么。

“下去吧!”殷仲威随意扬了一下手,打发女侍走。女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拉好衣服,忿忿地下床。

“哼!”临走前,她并瞪了石破军一眼,示威意味浓厚。石破军压根儿不搭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待做。

这待做的事情,就是求他。

石破军这一辈子还没求过人,尤其没求过衣着不整的男人。他的前襟已完全拉开,腹肌清晰可见,头发凌乱得像个盗匪头子,看起来分外危险。

“我听总管说,你有事找我。”更恼人的是,他根本不打算把衣服穿好,就这样袒胸露背同她说话。

“我是有事找你。”她赶忙调开视线。“我爹被抓了。”

石破军以为他会露出得意的表情,或是恶声恶气地说∶这就是和他作对的下场,没想到他却只不在乎地说了句--

“与我何关?”表情轻忽得可恶。

“你敢说,这不是你的主意吗?”石破军无法苟同他的语气,这可是条人命啊!

“是又如何?”他根本懒得否认。“你爹在朝廷得罪了那么多人,被整只是早晚的事,我只是在背后推了一把而已。”不能完全怪他。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爹是名清官!”石破军难以置信地看着殷仲威。

“所以才会被整。”他耸肩。“这年头当贪宫比当清官容易,你爹却硬要选择一条难走的路走,跌倒了能怪谁?”只能说运气不好喽!

殷仲威的话或许过于残酷,却是现今官场的真实写照,石破军尽管生气,却也难以反驳。

“你能救我爹吗?”镇定下来,石破军,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想想怎么救爹亲才重要。

“你要我救吗?”他反问她。

“要。”她就是要救她爹,才来找他。

“那么,你应该清楚代价是什么。”

代价是嫁给他当小妾,从头到尾,他就表达得非常清楚。

早在她决定来殷府之前,石破军就料到这是必然的事,可一旦真的发生了,她却又无法一口答应,因此而犹豫不已。

“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吗?”殷仲威看穿她的挣扎。“没办法就回去,我不勉强。”他仍是一贯的嘲讽,一贯无谓的态度。这也难怪,毕竟他握有全部的筹码,她只有任凭摆布的分。

“……我可以不要马上做决定吗?”即使如此,她还是不甘心认输。“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考虑,再告诉你答案?”

“哦?”殷仲威抬眼看她一下。“那么这段期间,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他相信这才是她来此的真正目的。

“不让任何人伤害我爹。”她放心地吐一口气,间接承认她的意图。“请你发挥你在朝廷的影响力,让他老人家能够安然待在牢里--”

“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你知道你爹已经被判死刑了吗?”

“死刑?”她全然呆住。

“对,未审先判。”他取笑她惊讶的表情。“不必讶异,官场就是这么黑暗。”殷仲威阴笑。“只要找几个人做伪证,在公文上动些手脚,再贿赂几个官员,要定一个人的罪并非难事。”她爹就是一个例子。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爹?”她无法想象竟会有像他这么恶劣的人。

“答案很简单,第三十九号签∶曹操遗弥衡投黄祖。你若懂得相机行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换句话说,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若老早点头答应,便能永保健康平安,家道说不定还能因此而兴旺。

紧紧握住双拳,石破军的手指几乎掐进肉里去,却由不得她喊痛。她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就是无法抬手。但天晓得,她真的好想从他的脸打下去。

“你能想办法吗?”然则她再怎么不齿他的为人,她都必须想办法保住她爹。

“我试试看。”他允诺。“但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之内,我会保你爹不出事。三天以后,我就不敢保证,我劝你最好动作快。”别再拖拖拉拉。

殷仲威将他的立场表明得很清楚;就给她三天。而石破军除了点头接受之外,别无他法,她爹的生死都掌握在他手上。

“我明白了。”她深吸一口气。“我爹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告辞。”

“不送。”殷仲威仍是那副死样子,未曾离开床榻半步。

从头到尾,石破军就僵直着身子,在他的注视下完成这一场令人难堪的会面,而她甚至没有时间落泪。

她拥有的时间是那么地短暂,短暂到她几乎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先去狱中探视她爹。

“爹!”

“军儿!”

父女再度相见,已是恍如隔世,短短两天的时间,她爹竟已苍老许多。

她看着一脸倦容的老父,不敢相信,几天以前父女两人还有说有笑,一起阅读书籍。

石破军突然觉得对不起她爹,都是她把他害到这个局面,想着想着,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下来。

“都是我,都是我害的。”她责怪自己。“要不是我太固执,您也不会走到今日的田地……”

接下来,她把殷仲威的事一股脑地说给一脸错愕的石普航听。石普航听完了她的叙述之后,才知道原来先前他们两个就已经碰过面了,他会入狱,也是因为他女儿的关系。

“我对不起您,爹!都是女儿不孝害了您……”石破军哭得像个泪人儿。

“不,你做得很对,本来就该这么做。”他引以为傲。

“爹!”石破军惊讶地看着她爹,眼底蓄满泪水。

“爹很高兴你没有屈服于他的威胁。”石普航骄傲的说。“爹当了一辈子的官,什么都没挣到,只挣到了一身傲骨,你能继承这种志气,爹很高兴。”

“可是爹……”她痛苦的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绝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石普航的态度极为坚决。“就算会死,爹也要保住士大夫的气节,你若是再有机会见到殷仲威那浑蛋,可以这样转告他,爹绝不低头。”

即使已身陷囹圄,石普航仍不改其强硬本性,誓言抗争到底。

石破军实在不忍告诉她爹,她和殷仲威老早会过面,但她并不需要这么做,她的表情已经泄漏一切。

“你们见过面了,对不对?”石普航比谁都了解他女儿。“你去求殷仲威放爹一马,是不是?”

“爹,我--”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你绝不能答应他。”不用想,石普航也晓得他女儿想做什么。“爹情愿死,也不接受污辱。你如果敢答应当他的小妾,爹就和你断绝父女关系,听见了没有?绝不能当殷仲威的小妾,爹绝不答应!”

石普航万般嘱咐,千般叮咛,就是不许石破军牺牲自己,甚至扬言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

石破军倏然陷入两难。

她若答应殷仲威的条件,她爹不原谅她。她若眼睁睁地看着她爹死,她不原谅自己,怎么做都不对。

“爹……”看着白发苍苍、神情疲惫的爹亲,石破军真的很为难。

“答应爹,你绝不会做殷仲威的小妾!”

最困难的抉择,往往决定于一瞬间。

既是抉择,就没有回头的路,对于四面楚歌的石破军来说,更是如此。

“我答应您。”她会找出既能拯救她爹,又能保有自己的方式,也非找出不可。

“那爹就放心了。”石普航不知道,石破军悲壮的承诺中做了什么样的打算,以为能够用自己的性命换取石破军的贞洁。

但他万万也想不到,石破军没遵守她的承诺,而是屈服于殷仲威的威胁。

“我不能让我爹死。”期限的最后一天,石破军依约来到殷府,说出她的决定。

“所以呢?”殷仲威狂傲的口气没变,但表情已柔和许多。

“请你救我爹。”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救他可以,但你得付出代价。”殷仲威把丑话说在前头,他可不是免费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