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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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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书籍名:《泥老虎》    作者:蔡小雀




苗苗看着那个没头没脑就跑出去的小丫头,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她在哪里?

苗苗环顾四周,咦?锦绣芙蓉帐顶,又轻又软的缎被,往右一看,窗明几净雕花桌椅,小花几上还放了一盆紫色腊梅,静静吐幽香。

腊梅?耶?现在是近夏时分,怎么会有腊梅呢?

她正在纳闷,一阵急促却不显慌乱的脚步声隐隐接近。

她仔细一看,惊奇地睁大了眸子,“你……”

“齐姑娘。”落花来到她身畔,粗犷英挺的脸庞虽毫无表情,黑亮睿智的眸子却闪动着温柔的笑意,他轻轻执起她的手来,专心把起脉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呢?”她惊异不已,笑意盈盈地问。

“妳是我的病人。”他静静地道,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小心将她的手放回缎被内。

“病人?”她笑了,崇拜地看着他,“原来你就是胡大夫?听说你已经八十几岁了,怎么还这么年轻呢?果真习医的人就是不一样,驻颜有术呢!”

落花呛了一下,“我不是胡大夫,妳误会了,我是向……大夫。”

打死他也不愿让她知道自己的“丑名”。

“向大夫?”她想了想,怯怯地道:“原来你不是胡大夫,那么胡大夫呢?”(四月天会员独家OCR)

“现在忙着打官司吧!”他脸色严肃了起来,冷冷地道。

“可是我一向吃胡大夫开的药,怎么会突然换成是你了呢?”她问完后,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是大夫呀?你好年轻。”

他微笑,安慰地道:“妳弟弟将妳托付给我了,我一定会治好妳的病,虽然我年纪不大,但是医术还可以,请放心。”

“我没有不放心啊!”她突然低呼了一声,“糟了。”

他心一紧,“怎么?”

发生什么事了?

她有些沮丧地道:“原本壮壮说要捉小白兔给我养的,现在我又发病了,他一定不肯再捉小兔子给我了。”

她可以想见壮壮一定会说:“妳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还要照顾小兔子?”

他一怔,松了口气,失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有何难?妳喜欢养兔子?”

“嗯!”她重重点头,满睑希冀,“我每天十二时辰里,起码有十个时辰是躺在床上,虽说能活得这么无聊也挺难得的,可是无聊就是无聊,再没有小兔子陪我,我真会活活闷死了。”

他目光柔和地凝视着她,“妳……家里只有你们姊弟两人?”

“是呀,”她玩着软呼呼的被子,眸光低垂,“我爹娘都到天上去了,不过壮壮很照顾我,想起来我这姊姊真没用,还得让弟弟来照顾我这个病人。”

“我一定会治好妳的病。”他紧握拳头。

“我的病很难治喔!”她反过来安慰他,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没关系啦,随随便便治一治就好了,反正也治不好了,你不要太在意。”

他啼笑皆非,却也忍不住怜惜上心头,“妳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身子吗?”

“没有什么好担心啊!”她索性玩起他的手来,这么大、这么修长的男人的手,她从没碰过耶。

她无心地碰触、把玩起他的手,他胸口异常温柔地撩动着,小腹奇异地坚硬纠结起来,连脑袋都有些晕眩,脸颊燥热。

他试图控制住那种骚动奔流的悸动感,也努力维持平静自然,随着她去把玩自己的手,脸上还不能露出那抹藏不住的微笑。

“难道这么多年来,妳从没有想过痊愈的一天吗?”

“想是想过,其实我也不想要一天到晚都躺在床上,我也想要出去走走,看看花儿草儿,要不然我还可以去给人帮佣洗衣裳,攒钱帮壮壮娶房好媳妇儿。”她嗟叹地道。

“帮佣洗衣裳?”他实在不敢想象纤弱小巧的她去做那等粗重工作的情形,铁青着脸道:“不准。”(四月天会员独家OCR)

她呆了呆,“不准?可是……”

他这才发觉自已话里的独占意味霸道得惊人,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呃,我的意思是……妳是我的病人,我绝不能让妳去做这样的粗活儿。”

“可是……”(四月天会员独家OCR)

“这件事就这样说定,没有我的允许,妳什么也不能做,哪儿也不能去。”

苗苗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自己好象落入了某种陷阱或地牢里一样……

她随即傻傻地笑了。向大夫是为了她好,他是她的大夫,作的决定应该都不会错的吧!

苗苗天真的笑道:“喔,好。”

落花怀疑地看着她,“妳……不生气、不抗议吗?”

“啊?”她一睑傻里傻气。

“妳不觉得不合理吗?”

“咦?”

他小心翼翼地又问:“不觉得……我太霸道了?”

“嗯……”她很认真的想了想,眉开眼笑,“不会呀!”

世上竟有人对他如此听话、百依百顺?!

他彷佛已经可以预见他俩成亲以后的日子会多平顺幸福了……

他当下决定——此生是非苗苗不娶了。

落花感动得差点眼泪飘出来,清了清喉咙,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内心强烈的激动,声音沙哑地道:“那……咳,很好,很好。”

“向大夫,我有一个疑惑耶!”她搔搔头。

“妳说、妳说。”他脸色和蔼许多。

他真是捡到了个宝贝,一定要好好对待。

再错失这次的好机会,他下次想娶好老婆就更难了。

“你那天为什么躺在我旁边睡觉啊?”她脸儿羞红,有些困惑地问。

“我那天……”他又呛住了,“咳咳……”

他怎么好意思说,就是被她酣然甜睡的模样所诱惑,所以也不知不觉就躺(奇*书*网.整*理*提*供)在她旁边睡着了?

话一说开,他京师第一名医的形象就毁了。

望见苗苗还眨着乌黑大眼,巴望着他回答,他有些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啊,妳看,妳流汗了。”

他急急忙忙抓起袖子就胡乱擦起她的两鬓,也不管是否真有淋漓香汗。

果不其然,苗苗是那种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人,她低呼一声,举起手来摸了摸,“真的呀?好奇怪,我已经好几年不曾流汗了,一定是屋内太温暖的关系,谢谢你喔。”

他笑得有些心虚,缩回了衣袖,恢复了镇定,“妳醒了,我吩咐厨房熬的药膳也可以送过来了,妳等等。”

药膳?

苗苗昏睡了这么久,肚子着实饿了,她腼腆地捧着肚子咧嘴微笑。

“谢……谢谢。”

小竹在房门外探头探脑,闻言笑嘻嘻地道:“我去拿、我去拿。”

当小竹咚咚咚跑走后,苗苗勉力支撑着要起来,落花急忙扶住了她,“妳要做什么?”

“我想起来走走,这里是你家吗?”

他点点头,搀扶着她瘦骨嶙峋的身子下床,搀着她往左边看看右边探探,见她兴致勃勃又想向外走去,身子一移挡住了她。

“妳要去哪里?”他紧张地问。

她如今大病未愈,身子又这么虚弱,万一吹了风可不是好玩的。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好的老婆人选,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让她“怎么样”了!

“外头天气好好,阳光好温暖……”她回眸一笑,惹人爱怜极了,“我想去晒晒太阳。”

“可是妳的身子……”

“有你在我身边,我不会有事的。”

她天真又全然的信赖,让落花又感动又心悸,胸口彷佛也有太阳在那儿暖洋洋地照射着。

“妳……就这么信任我?”他低语,“为什么?”

她仰起小脸,嫣然一笑,“因为你是我的大夫啊!”

他心头又喜又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困恼。

傻姑娘,我可不想只把妳当作我的病人而已,妳知道吗?

落花为了要笼络“未婚妻”的心,特地让人去街市买了两只雪白的兔子,还在一公一母的兔子脚上系了条红绳,然后亲出口抱着来到了春罗小阁。

可是他怀里抱着两只兔子,怔怔地伫立春罗小阁门前,欲举起来敲门的手臂却沉重得彷佛有千斤重。

呃……

他害羞又迟疑,一只手好不容易举起来了,又很快地缩回去,待努力鼓起勇气举起来了,还未落到门扉就又缩了回去。

就这么反反复覆地举起来、放下去、举起来、放下去……

窝在他怀里的两只兔子已经受不了了,轻轻蠕动抗议,惊动了犹豫不决的落花。

他低头轻斥,“等我一会儿,我还没想好开场白呢!”

兔子们哀怨地抬头望了望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蜷回原位,继续闭上眼睛假寐。

落花困扰地站在原地,拚命思索着待会儿该说什么。

要说什么?

就说……我送兔子给妳,这兔子代表妳我两人,至于兔脚上为什么会绑条红丝绳呢?呃……

他脸红了起来,低咒道:“她八成会以为我病了。”(四月天会员独家OCR)

一想到她天真无邪的神情,他突然觉得自己在这时候心生邪念是很差劲的。

治好她的病是首要之务,他如果现在就跟她求亲,会不会对她刺激过度?她会不会慌忙逃离,以为他是只挟恩以图报答的大色狼?

“唉!”医书里没教人该怎么向姑娘求亲,他此刻脑袋空白一片。

落花就站在门口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直到小竹捧着一盆清水走近,惊异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