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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公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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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书籍名:《凤公子的女人》    作者:蔡小雀




“莫不是风声走漏了吗?”她颤抖着唇喃喃自问,惊疑不定。“可是怎么会?知道我们与[麒麟”做生意的人,只有老夫人、大掌柜、二掌柜和我……”

其它的就只剩老季伯知道她要下乡收茧子、雇纺娘,但老季伯是绝对不可能出卖他们的!

“难道是大掌柜?还是二掌柜?”一想到有可能是操持了“漱玉坊”二十几年的自己人暗地里桶的刀,秋桐震惊难过到想吐。

不,现在不能自乱阵脚,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回温府禀明老夫人后,再做打算。

一上车后,秋桐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好好将事情全盘思前想后。

两三天前,“吹云坊”才来收走了所有的蚕茧。

换句话说,假如她没有生病,没有在凤公子的宅邸里住下养病,还贪图享受了那么多天,说不定她就能早“吹云坊”一步,收购走所有的茧子了吗?

秋桐顿时如遭电极,脸上血色登时褪得干干净净。

天哪,的确是她来得太迟……而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第八章

风尘仆仆赶回温府,秋桐望着在暮色中显得更加灰暗、巨大得可怕的老宅子,恍如隔世。

她眼眶湿湿热热,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和思念,以及一丝丝的畏缩。

几日前,她是信心满满出门的,可今天却以战败公鸡般的姿态回来,真是情何以堪哪?

“秋桐姑娘,你总算回来了!”老季伯焦急地在门口张望,一见到她下了马车,站在原地发呆的模样,不禁又惊又喜地奔过来。“真是谢天谢地,路上还平安吧?没有遇见什么意外波折吧?”

“季伯。”她勉强挤出一朵笑,“我没事,一路都好。老夫人呢?”

“正在屋里等着呢,”老季伯松了一口气,欣慰道:“好了好了,这下子大家总算都能安心了。”

老季伯对她的能力和口才太有信心,因此连问也没问此行是否功德圆满。

秋桐脸色苍白,下意识地挽紧了包袱,默默地走进大宅里。

几日不见,她在一跨进屋里,瞥见了温老夫人威严冷峻的面容时,胸口灼热内疚的沸腾感更加强烈了。

“老夫人,奴婢回来了。”秋桐愧疚地望着老夫人,心痛地发觉她老人家这几日又衰老了不少。“秋桐该死,让老夫人操心了。”

“交办你做的事都办好了吗?”温老夫人劈头就问。

老季伯和小雪在一旁不安地望了秋桐一眼,心里暗暗为她难受、抱屈。她这么卖命地为了温家产业奔波忙碌,老夫人一开口关心的却还是“漱玉坊”的生意,难道就不能先安慰个两句吗?

虽然为奴为婢做死应该,可老夫人表现得这样无情,未免也太令人心寒了。

秋桐自知罪大恶极,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伏地惭愧哽咽道:“老夫人,秋桐罪该万死。辜负了老夫人您的交代……”

温老夫人脸色大变。“你、你说什么?”

“秋桐迟了一步,没能顺利购得蚕茧……自知罪无可这,请老夫人重重责罚。”她低垂着头,泪水已夺眶而出。

都是她的错,是她流连于安逸,眷恋于男女私情之中,这才延迟多日,以致局势沦落至无可挽回的地步。

没能购得蚕茧?

温老夫人极力想镇定下来,强抑下怒意,开口问:“是……苏杭所有的蚕货吗?”

“是。苏杭所有蚕货,全在三天前让“吹云坊”尽数购了去。”她声音颤抖的回答。

所有蚕货全让“吹云坊”尽数购了去?

“老夫人,是奴婢该死,路上因病耽搁了几日,却误了大事……都是奴婢的错。”秋桐忍不住垂泪。“是奴婢辜负老夫人,奴婢愿意用尽一切力量去弥补、挽回,请老夫人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再一次机会?”温老夫人眼前一阵发黑,胸口剧烈起伏着,好半晌终子喘过气来,却是颤抖着手指指着她的鼻头,愤恨地怒骂道:“你这个……贱人!枉我提拔你为管家,委你予重任,没想到你和他们都一样,全都是该死的蠢材!下作的贱胚!”

“老夫人,您别这么骂秋桐姊姊——”小雪哭了出来。

“闭嘴!没你的事,给我滚出去!”温老夫人暴跳如雷,抄起一只茶碗就往小雪方向砸了过去。“都是天杀的贱人!”

小雪惊叫着边哭边逃出大门,消失在暮色里。

“老夫人,请您息怒啊……”季伯也急忙上来安抚。

“你也给我滚!”温老夫人怒不可遏。

老季伯也给轰出去了,偌大屋里只剩下伏在地上默默自责、哽咽流泪的秋桐和狂怒的温老夫人。

温老夫人怒瞪着她,脑中思绪翻腾。

所有蚕农们不知怎的联合一气,硬是要抬高一倍价钱才肯卖给咱们茧子……蚕农那儿,秋桐姑娘连影子也没见着……不过有一事您不可不防啊,您看会不会……她拿了“吹云坊”的好处,故意来个里应外合,连手打击咱们来着……大掌柜曾说过的每一句揣度、暗示的话,此时此刻全在温老夫人脑中爆发了开来。

什么因病耽搁,也许根本就是内神通外鬼,吃里扒外。

温老夫人被熊熊怒火遮蔽了理智,越想越恨,过去曾遭受过的背叛与痛苦如梦魇般紧紧描住她的心脏。

“外敌易御,家贼难防……”温老夫人缓缓拉长了音,愤恨地盯着她。“没料想我聪明一世,今日却被你这贱婢给将了一军!”

秋桐泪流满面地抬头,这才惊觉到事态严重。

“老夫人……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办砸了差事,我犯了大错……可我不是家贼,我也没有背叛温家啊!”

“你住嘴!”温老夫人怒吼,气喘吁吁。

“不是家贼,苏杭各蚕农怎知串连起来哄抬价格,好挟蚕以要挟我们“漱玉坊”?”

“不,他们没有,他们只是被“吹云坊”

以高于市面三成价所吸引,这才将手中蚕货净卖一空!”秋桐心慌意乱,急忙想解释清楚。“婢子也正奇怪着,为什么“吹云坊”像是知道我们和“麒麟”订下买卖……”

“不是你通风报信,“吹云坊”怎会拿得准时机,出手垄断了所有蚕茧,断我后路?”

“不是的,老夫人,我没有……”

“就是你!”温老夫人恨恨地道:“不是你出卖“漱玉坊”,还有谁?你!你好狠毒的心啊,我原以为你留在府里真是出自一片忠诚,没想到你却是这等狼子野心……”

“我没有。”她猛摇头。惊慌又伤心。“老夫人,求求您明查,您素来是知道婢子的,婢子怎么可能伤害温家,背叛老夫人?”

“不用说了!我这辈子最恨人欺骗、背叛……”过去的前仇旧恨再度被勾起,温老夫人胸口怒火狂炽,脸庞因痛楚悲愤而扭曲了起来。

“你给我滚!从此以后,温家与你再无半点千系……滚!”

“不!老夫人……”她跪步上前,紧紧抱住了温老夫人的腿,泪如雨下。“您不能赶秋桐走,秋桐打从五岁入府到现在,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自己的身分和责任……老夫人,您就是秋桐的天,是秋桐的命,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温府,死在老夫人跟前,证明自己的清白。”

温老夫人瞪着她,眼眶湿热了起来。

是,她还记得初见那个五岁小女孩的时候,她很瘦,瘦得仿佛风吹会倒,可是那一双圆滚滚明亮的大眼睛犹带泪光,却毫不畏惧地仰望着自己。

她喜欢她的勇气,虽然面对茫然未知的将来,神情难免充满恐惧,但她的大眼睛里仍旧盛满希望与勇敢的光亮。

婆婆……请您让我留在这儿干活好吗?我会乖,会勤快做事,而且我不会吃很多的……她清甜惑嫩的恳求仿佛还在耳边。

可是眼前的她已成祸害,跟二十几年前的……一样恶梦重演。

“祸水!你们统统都是红颜祸水,一次又次辜负我的心。”温老夫人宛如着魔般喃喃,心痛如绞。“我不该给你们机会……我早就知道的……”

“老夫人?”秋桐仰望着她,小脸满是泪痕。

“滚!”她狠下心来,咬牙切齿、神情冷酷地道:“趁我没有改变心意,号召差来将你这忘恩负义、丧德欺主的奴才给押入大牢之前,快滚!”

“我不走,宁死也不走……”她紧紧抱着温老夫人,泣不成声,哀哀恳求着。“秋桐要是走了,谁来伺候您老人家?老夫人……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背叛您……”

“老季!老季!”温老夫人嘶喊着。

“老夫人……”老季伯没有走远,他一直守在门外,闻声急急奔进来,撞见这幕时不禁呆了。

“把她给我拖出去!从此以后,不准她再踏进温府一步!”

“老夫人,求求您不要……请您相信我啊……”秋桐哭断肝肠,紧抱着她怎么也不肯放。

“秋桐是做错事了,但是真的没有背叛您……请您再给我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拖出去!”温老夫人厉喝。

“老夫人,请您再给秋桐一次机会……”

老季伯泪汪汪哀声求情。

“连你也想反抗我了吗?”温老夫人怒扫了他一眼。

老季伯顿时哑然无言,难过地低下头。“不……老季不敢……”

他欠老夫人的,也是一辈子还也还不完的啊。

临水大宅夜深人未静。

齐鸣凤披星戴月地赶回来,才一到家,便得知秋桐人已不见。

他当场大发雷霆,将宅中所有奴仆召至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