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几天走马上任以来,听到了不少关于你的传闻。”他微笑着,轻轻转动着手中的水晶杯。
“必定是一些我很凶、很粗鲁,没什么女人味的话吧!”她倒也想得开。
他又笑了。她发觉他很爱笑。
“没有那么严重。”
她柳眉询问式地微撩。
“几乎全公司上下都认为你的工作能力很强,敢说敢做,而且说一不二极有原则,缺点是脾气有点火爆,太过择善固执……”他凝视着她,“看来你是一个性格很刚强的女孩子。”
“董事长怎么对我这么有兴趣?”她的眸光望向晃过来的侍者,他手上端了一银盘的沙拉鲜虾,“等等,请给我一个。”
侍者恭敬过来,她也随手帮新楼取了一只用精致牙签戳着的鲜虾。
他接过来,玩味着手中的食物,“其实你也很纤细。”
“纤细?”她一愣,差点笑弯了腰,“从没有人这么说过我。”
“你的心是纤细的,直爽火爆不过是保护色的外衣。”他的眸子轻柔温暖了起来,“通常外表越强的人,内心越脆弱易伤。”
她一怔,心底陡然有种说不出的意味……像恐惧、像震撼,还有一种莫名的酸楚,像是被探入了最深处的领域。
他怎能一眼就看见这些,一句话就如此放肆地撕开她的防卫?他凭什么?
她脸色一变,努力吞下受伤的情绪,“董事长,今天来是谈公事的吧!没必要将话题都在我身上打转。”
“抱歉,我交浅言深了,可是我真的想进一步的了解你。”他急切地道,不知道自己又得罪她哪一点了。
“没有那个必要,我不过是你的下属,了不了解我对公司来讲并不重要。”她紧紧地捏着拳头,倨傲地抬头:“董事长。”
他还来不及反应,蓦然一个女声就娇滴滴地插了进来──“新楼!”
一个身裹罗纱的美人儿满脸惊喜,“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
“曼曼。”他见到来人,本能地泛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来,“你怎么也来了?”
“还说呢,你明明说不要参加今天的宴会,害我只能跟表哥过来,你最坏了啦!”娇艳动人的曼曼轻吐幽兰香,神情模样儿又柔又媚,煞是醉人。
就连宿棋都快要被她的艳光给刺痛了眼,更何况身为男人的新楼?
宿棋冷眼看着新楼愉快熟稔地与曼曼攀谈起来,一副完全忘了她存在的样子。
男人!还说想要进一步了解她呢!现在还不是在“进一步”了解别的女人了?
哈,事情想明白之后,他方才震撼性的“心理剖析”在她心底也淡化了不少。
他不会知道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放松心情后,肚子也觉得饿了起来,开始迳自踱开去觅食。
和沈曼曼礼貌性地谈完话后,新楼这才迟钝地发现到宿棋qi书+奇书-齐书早已经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糟糕,我把她弄丢了。”他懊恼着,急急地四处寻找她的身影。
他这还像一个称职的男伴吗?居然没一会儿就让女伴丢掉了。
真是的……
好半天,他才在阳台外的英国式雕花桌椅旁找到宿棋。
她真的那么累了吗?居然在清凉的阳台就这么伏在桌面上沉沉睡去。
桌面还有一盘吃残了的食物,他轻轻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深深地望着她睡着的模样。
真是一个奇妙的女子,融合了火爆霹雳与纤细英气,就像火与风的结合。
他放柔了动作地褪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轻轻为她披上。
“千万别着凉了。”他心底涨满奇异的柔情。
他的身畔来来去去那么多或美丽或清新脱俗的女子,可是为何偏偏只有她,能够撩起他这么奇怪的悸动?
一切,言语无法形容……
第4章
对宿棋来说,每一天都是忙碌忙碌再忙碌,忙碌是为了争口饭吃,她深谙社会现实的道理。
小时候的毕业纪念簿上,她写给每位同学的都是: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老,靠自己最好!
忘了是打哪儿流传来的“箴言”,她却深信且奉行不悖。
就连昨日阿梨三三八八地告诉她,说是喜欢像江新楼这样子的姊夫,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要有什么反应?江新楼有钱有势又长得俊是他家的事,与旁人无关,跟她自然更加八竿子打不着了。
对她来讲,努力的工作才是真的。
“秀秀,昨天陈氏企业的林经理说很满意你的表现,所以下一个合约也要交给你了。”她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真诚地鼓励道:“你做得很好,继续努力,我会把你的表现报呈给经理知道的。”
秀秀惊喜地跳了起来,眉开眼笑,“真的?噢,太好了!我要谢谢主任,如果不是你指点我林经理最喜欢人家发问,恐怕昨天我的表现就不是这样了。”
“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努力成果,”她微笑,“如果不是你领悟力高,说话技巧又好的话,就算我再提醒你一百次,还是不会进行得这般顺利完美。”
“谢谢主任,太棒了。”秀秀高兴得想尖叫。
被客户经理大力称赞,还被能力卓绝的上司肯定,有什么比这个更振奋人心的?
“要继续加油。”宿棋笑了,“希望能够看到你下一次更棒的表现。”
“遵命!”
宿棋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就要再展开文件,桌上的电话倏然响起。
“喂?”她接起。
“宿棋,中午有没有空?”是老董。
宿棋苦笑,“老董事长,您这几天不是去欧洲视察了吗?”
“我今天早上回来的,有件事很紧急,你一定得跟我吃这顿饭。”老先生大惊小怪地道。
“有什么紧急的事,可以请董事长帮忙您,再不然还有……”不是她推卸责任,而是她一个小小的主任实在很不愿跟高层人士有太复杂的牵扯,尤其是那个江新楼,一想到他就觉得头痛。
“这件事非你不可。”老先生在电话中的声音突然变得可怜兮兮,“唉,除了你以外,我再也找不到人可说了。”
“这么严重?”她心一跳。
“就是有这么严重。”老先生信誓旦旦,“我派司机去接你。”
“好。”她只得依了。
这对父子真不是普通的奇怪,没事老爱找她做什么呢?不过老董事长人很好,教她要眼睁睁看着他烦恼,这也说不过去。
唉呀,不管什么事,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
“董事长。”她恭敬地在他面前坐下。
今日席开日本料理店,面前早已叫了满满一桌生鲜美食。
照这样下去,她有可能会在这个月吃遍大江南北东西中外的美食喔!宿棋阿Q地想着。
“来来来,这一味什锦海鲜沙西米是这儿的招牌,好吃得紧,先吃了再说。”老先生高高兴兴地为她布菜。
宿棋有点坐立不安,“呃,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们的鳗鱼井很好吃,我已经帮你叫了一碗了,待会儿就来。”老先生在她面前全无形象。
宿棋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父子在她面前全无半点董事长的款。
“董事长,您说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我商量?”
“我哪……噢,对,”老先生一顿,老脸霎时蒙上一层忧虑,“唉……”
他长长的一声叹息让宿棋心都拧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作势地抹抹泪,表情凄苦,“宿棋呀,你也知道我老伴儿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宿棋愣愣地点头,“嗯。”
“我一直很孤单……”他话还没说完,宿棋本能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江新楼曾说过的话猛然地跃出──你怕我爸收你做小老婆吗……
吓!
她忙不迭地摇头,一颗心直往下沉,“董事长,我知道您对我很好,可是……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耶,我都还没说,你怎么知道不可能?”老人也一怔。
“我不会当人家的续弦或小老婆的。”她咬牙切齿,严肃地道。
老先生呆了半晌,蓦然爆笑出声,“老天!你以为我?哇哈哈哈……阿生啊!我好久没有听过这么好玩的笑话了……”
他背后的中年助理秘书只是抿唇一笑,不言语,相当给宿棋面子了。
宿棋傻眼了,她瞅着笑得前俯后仰的老先生,这才清楚过来,“您不是要我嫁给您做小老婆啊?”
“我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会做出这等荒唐事?”老先生笑得喘不过气来,“我是要跟你讲另外一件事啦!”
“那您干嘛要拐这么大的弯讲起?直截了当说就好了。”她有点臭脸。
“好好好,”她发起飙来,连老先生都要敬她三尺,“我就尽量长话短说,可你也要给我一个开场白,我才说得完整呀!”
“好,那您慢说。”她挖着一盅炖得嫩嫩的蒸蛋,边吃边等待。
“咳,事情是这样的,你也认识新楼,自然知道这个孩子也是人中龙凤,”他老脸红了红,“不是我夸奖自己的孩子,而是他从小到大就是最懂事的,从不用人操心。”
“我明白。”她想像得出他小时候一定是个彬彬有礼的小绅士,只不过长大以后变了样。
“我从小对他的期望就很高,自然要求也严格了些,他虽然嘴里不讲,可我知道他心底多少对我有些抱怨,所以最近这几年他游戏人间,就是不愿好好地定下心讨房媳妇儿,我想他是不愿让我这么早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