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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书籍名:《乐公子》    作者:蔡小雀




他又好气又好笑,“又来跟我客套。”

她吐吐舌,就在要上车时,爱畅哥和月牙婶扯了扯她的衣袖。

衫儿莫名其妙地跟著他们走到另一辆大车旁,“怎么了吗?”

“傻丫头,你这是引狼入室吧?把一个娇滴滴的美姑娘往蒋公子身边放,你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吗?”爱畅哥小小声道。

月牙婶点头如捣蒜,担心地道:“是啊,我看这个何姑娘美得教人心动,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危险吗?”

衫儿心一动,低声回道:“不会的,她是要进京寻找她的夫婿,再说公子也不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

“我们当然相信公子的人格,可是人格有的时候也禁不起诱惑呀!”爱畅哥站在男人的立场示警道。

“这就叫防人之心不可无。”月牙婶拉著她,小声叮咛道:“一路上你可要注意点,别让人有机可乘了。”

“你们放心吧,何姑娘和公子都不是那种人,我们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傻孩子,别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光明磊落,防备点总是好事,反正咱们又不打算害人。”爱畅哥不住地叮嘱她,“记著,为了自己的幸福著想,要放精明点,知道吗?”

“好,我会注意的。”面对长辈们的好意,她乖乖地点头。

爱畅哥和月牙婶这才若无其事地把她推出去,拚命对她摆手,“快去快去,别给人制造机会了。”

衫儿慢慢蹭到马车边,原本兴高采烈的心情,现在却没来由地沉重了,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车帘子掀开,浙漾一脸关怀地盯著她,“怎么了?”

她眨眨眼,“呃,没事。”

“来。”他伸出大手,怜爱地笑道:“上车。”

衫儿见著这张笑脸,一颗紧绷沉重的心顿时松了开来。

是呀,公子还是公子,怎么会变呢?都是她自己吓自己,想太多了。

衫儿恢复了笑靥,欢欢喜喜地把小手放入他的掌心,被他拉著上了车。

第九章

一路上,若柳都含羞带怯地躲在角落里,轻轻地扭著衣带不敢抬头。

她听著衫儿和浙漾谈笑风生,不禁好生羡慕。

她和相公虽然是青梅竹马,自幼感情极好,可是生性拘谨的相公就算与她独处时,也从不多说话,往往就是两个人相对坐著,你看我、我看你的红著脸虚度时光。

耳里听著浙漾清亮尔雅的谈笑声,她蓦地失神了。

她真的好羡慕、好羡慕……

衫儿真是个幸运的姑娘,有这么多人关心她,照顾她,还有一个这么细心温柔、体贴入微的英俊公子伴在她身旁,陪她说笑,跟她打趣。

若柳失神落魄地想著自己这十七年来的日子。爹娘虽然疼她,可是并不了解她;夫婿虽然爱她,却很少听她的想法,更别说霸气十足的婆婆了。

一想到这儿,她不禁泫然欲泣了。

衫儿和浙漾拚命说些有趣的见闻想要挑起她的兴致,逗她开心些,没想到却见她眼圈红了起来,一副伤心掉泪的模样,他俩停住了话语,不禁面面相觑。

浙漾敛起笑容,温和地看著她,“何姑娘,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不……”若柳脸红了红,急忙拭去泪水。“小女子只是……有点感慨。”

衫儿注意到她用“小女子”改掉了“妾身”的自称。

这代表什么?她突然有点不安。

“何姑娘的感慨从何而来?”浙漾素来待人都是温文有礼,笑语翩然,对若柳自然也一般无二。

可是他的关怀与徇徇儒雅却是若柳从未接触过的,她心下一暖,憋在心头的万种情愁委屈,刹那间像是找到了出口。

“公子,一样生而为人,若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竟会落得如今奔波离散的下场……”她嘤嘤低泣,诉说著满腹心酸,“上苍未免也待我太不公了。”

衫儿眼眶红红,“何姑娘,你不要难过,事情一定会很顺利解决的。”

浙漾也温言安慰道:“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就当作这种种磨难是为将来的团圆铺路吧,何姑娘生为人上之姿,又温柔和善,上苍不至於待你不公的。”

若柳的脸瞬间像敷上了丹粉般,羞红得好不美丽。

嫁入董家半年来,婆婆的挑剔护骂与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渐渐将她对自己美貌的自信磨灭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颗明亮的珍珠蒙了尘,黯淡了光彩。

可是这一路行来,再加上方才爱家班众人的惊艳眼神,再度让她燃起了希望的火焰,现在就连这位英姿俊朗的公子也赞她好看……

若柳深深吸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回给他一朵嫣然笑容。

浙漾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倒是衫儿被这朵美丽到刺目的笑容给弄得心下忐忑起来。

真要命,何姑娘笑起来还真不是普通的绝艳动人,这对她来说真是个大大的威胁。

急急忙忙间,她只想著做点什么事来转移浙漾的注意力,别让他被这种笑容给迷太久了。

“公子,我饿了!”话一冲出口,她巴不得把舌头给拔掉!

天哪,难道她就不能找点别的藉口吗?

不过事出紧急,她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藉口来。

浙漾笑了起来,见怪不怪地拿过一个点心盒,“想吃什么?枣泥馅的酥饼好不好?”


“好。”她好沮丧,不过没一会儿就被点心的香气给驱散了,开开心心地探头过去,“哇,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何姑娘,你要不要尝尝?这可是蜂哗鳕跃城有名的——”

若柳诧异接口,“李家老饼铺的枣泥酥饼?”

“咦?”

若柳脸色一白,随即轻叹,“实不相瞒,若柳正是蜂哗鳕跃城的人。”

“原来如此,这么巧,我们才刚从那儿出来呢!”衫儿惊讶地道,“真是太有缘了。”

若柳点点头,“我乃是该城城南人氏。”

浙漾微挑剑眉,何姑娘该不会是几个老婆婆口中讨论的,那个被董家阿珠婶赶出来的何姓媳妇吧?

不过这抹心思只是在心头打了个转便罢,无论何姑娘是不是董家媳妇,都与他没有关系,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尽江湖道义,让他们夫妻早日团圆。

“这样啊,那你要不要吃一点酥饼?”衫儿嘴里含著饼,咿唔不清地问著,殷勤地递过去一块。

若柳轻轻地笑了,摇摇头道:“你吃,我一向吃得少,早上的半碗稀饭已经足够了。”

衫儿嚼著酥饼的动作不禁一顿,大受打击。“你早上只吃半碗稀饭就饱了?”

她点头,困惑地反问:“衫儿姑娘不也是如此吗?”

车里尴尬了一刹那,衫儿哭笑不得,浙漾却是忍俊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半碗稀饭只怕还不够塞衫儿的牙缝呢!”他打趣道。

若柳掩唇笑了,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衫儿又是想笑,又是自尊大大受伤。

是啊,她就是食量大,就是每餐没有几桶饭不饱,那又怎么样?她就是没法子学纤纤弱弱的姑娘家,可以吃得比鸽子还少呀。

衫儿悄悄地低下头,眼角隐隐凝聚了一颗晶盈的泪珠。

只是……她也好讨厌好讨厌自己这么能吃,好讨厌好讨厌成为众人的笑柄……

浙漾没有意识到她的异状,还以为她低著头是忙著吃酥饼赌气,忍不住笑著摸摸她的头发,对若柳道:“衫儿的胃口一向很好,所以车上备了这么多的点心就是怕她饿。”

若柳巧笑倩兮,“我好羡慕她,我从小就没法子吃完半碗饭,为此我爹娘还百般威胁气恼,可是我也没法子强迫自己吃下那么多东西。”

他微微一笑,“个人体质不同,半点勉强不得的。”

这话让她觉得像遇到了知音一般。“那是公子才会这么想,我夫家也深深以我食量小为耻,婆婆总觉得吃得多才能干更多的活儿,唉。”

“何姑娘别伤心,相信事情一定会好转的。”

“但愿承公子金口。”若柳浅浅一笑,情不自禁望向抱著饼盒的衫儿,心底蓦地掠过一抹嫉妒。

为什么?为什么食量如此之大,容貌也比不上她的衫儿能够遇到这么好的男儿?

为什么她事事矜持守礼,谈吐饮食都严加节制,却偏偏会有这种遭遇?

她望向衫儿的眸光,突然有一丝异样。

只是衫儿此刻心里也不好受,耳朵听著他们相谈甚欢,她心底的一点点酸楚渐渐泛了开来。

※※※※※※※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处小市集休憩进午饭。规模小小的市集颇为热闹,多半是临近小村落趁初一、十五,约定到共同的地方交换货物买卖,沿街自然也少不了许多吃的。

爱家班的人到了一个卖牛肉面的摊子前,恰好有四五张桌椅足够容纳,只是众人一坐下来,若柳望了望摊子,突然开口问:“衫儿姑娘,这家摊子的东西看起来很少,你吃得够吗?你的胃口不是很大吗?”

她的话像一记冷箭,咻地一声狠狠插中衫儿的心房。

衫儿张口正要辩解,坐在她身旁的浙漾关切地问:“是啊,这面摊是小本生意,要张罗咱们一大夥人吃的暍的,怕会不够,你要不要再跟隔壁摊子点些别的?”

连你也这样说!

衫儿受伤地望了他一眼,闷闷地道:“不用了,我跟大家吃的一样,都是一碗牛肉面。”

他皱眉,“吃得够吗?”

“够。”她暗暗生起闷气。

既然何姑娘能吃一点点,她们俩的身形差不多,她也可以吃那么一丁点就活得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