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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狐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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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书籍名:《念狐娇》    作者:蔡小雀




他虽然义正辞严地指责肚子的不是,但是憋不了几口气,他自己也软趴趴地往后仰,双手撑在大石上。

堂姊夫到底有没有骗他,他这下子可不确定了。

发呆了好半响,子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赤裸着脚就蹲在岸边捡起小石子。

来卜个卦好了,测测此行究竟能否如愿以偿。

他郑重其宁地卜起卦来,当几枚小石子由滚动恢复平静后,他很认真地盯着卦象研究起来。

“蹇,山水蹇,坎上艮下……”他算了算,“第三十九卦,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嗯,照这卦象看来,往西南走是对的,利见大人……因何不是利见女,贞吉呢?”

“你在干嘛呀?”突然有股淡淡的杏花香袭来。

他摩挲着下巴,沉吟道:“卜卦呀。嗯,看来继续往西南走是对的。”

“傻瓜。”蓦然咭地一声娇笑,如魔力般地震住了他。

子服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屏息地转过头去──

如黑缎般的发丝披散在肩背后,只绾着两个小团髻,髻上簪着两朵柔美的杏花,雪白的小脸上有两抹嫣然酡红,红扑扑得像小苹果,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笑容在她小嘴边止不住地漾着。

她蹲在他旁边,一副凑热闹的样子,呵呵笑道:“傻瓜,石头不是这样玩的,我教你。”

她白白嫩嫩的小手抓起地上的小圆石子,开始拋掷了起来,“一朵花儿两朵红,三朵花儿四朵红,五朵花儿……一样红!瞧,我很厉害吧,五枚石子都抓得住哟。”

子服还是傻傻地盯着她,陷在深深的惊慌与不敢相信的惊喜里。

她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你怎么了?”

“啊?”他如大梦初醒,激动得想握住她的小手,却又不敢唐突,感动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姑娘……姑娘……我又遇见妳了,真真没想到……老天爷,老天,我真的又见到妳了…!”

他的满腔相思几乎溢了出来,可看在她的眼娌却又平添了几分好奇。

她忍不住又笑得双眉都弯了,“傻瓜,你说话都是这样的吗?我我……妳妳……老老天爷……呵呵呵呵……”

他呆呆地看着她,感动地看着她的笑容,“如果这辈可以这样永远看着妳笑,要我做什么都行。”

她笑得更厉害了,小手捂着嘴,嗓音娇嫩地道:“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呢!你不想玩石子吗?”

“我只想一直看着妳。”他温和地凝视着她,痴痴地道:“妳今天好美。”

她歪着头瞅了眼他,笑吟吟道:“我不跟你说话了,娘交代我早些回去,我不能再待在这儿了。”

他痴痴地跟着站起身,痴痴地跟着她后头走。

走了两三步,她忍不住回头,柔软的淡黄色裙襬翩然,“你跟着我做什幺呀?”

他呆呆地止步,恍惚间吃着了她发丝上的幽幽花香,他心一悸、脸一红,当下手足无措起来。“我……我……”

“你还光着脚丫,难道石子踩起来不疼吗?”她侧着头,困惑地笑问。

子服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未穿回靴子,连忙转身要拿,才发现那双靴子却已经在溪水里载浮载沉,渐渐地被水流冲往至下流去。

“哎呀!”他惊惶失措地叫了一声,匆匆涉水冲向靴子,试图赶在被水流冲不见之前捞回来。

她又被被他这傻里傻气的模样给逗乐了,笑得前俯后仰。“你好傻……当心哪,那石子很滑…哎哟!”

就在她方出声提醒的那一剎那,子服正巧踩着了一块滑溜溜布满青苔的石块,跌了个水花四溅!

“啊……”他狼狈地坐在溪流里,呆愣地目送靴子随着溪水一去不复返。

他浑身湿了一大半,又是狼狈,又是羞惭,玉脸红成了一片,“姑娘,让妳见笑了。”

“笑?真的蛮好笑的。”她娇憨地道。

他登时糗极了,“姑……姑娘……”

“你的衣衫湿了。”她微笑,天真无邪地道:“要换过才是,要不然山里冰凉凉的,你一会儿就着凉了。”

她的关心真是教子服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受庞若惊地道:“姑娘,妳待我真好。”

她又是一串笑声抖落,清脆如玉石碰击。“你这个人真傻气,衣裳湿了本来就应该换的,你家在那儿?快回去换吧!”

眼见她又要走了,他急得眼眶泛红,“哗”地一声急忙自水里起身,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你跟着我做什么呀?”她想了想,恍然道:“呵,我家有老仆人的衣衫可以借给你,你是不是要跟我回去呢?”

子服大喜过望,忙不迭地问:“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她瞅着她的模样,不住捂着小嘴,“…傻瓜。”

她转身娉婷袅娜地步向林边深处走去,子服赤着脚紧跟在后,也不管脚下的石子和树枝小草会不会刮伤了脚丫子。

他一颗心早就跟着那个美丽无邪的小姑娘飞走了,就算此刻下起大雷雨,闪电劈着他,看他还是连半点疼的感觉也不会有的。

美丽的三月天,淡淡的飘着花香的午后,子服觉得自己像走入了一场春日最美好的梦境里,他但愿这一场美梦永达不要醒来……

第四章

子服跟随着她来到隐于山林间的幽静竹屋前,竹屋由大大小小的房舍组成,看得出虽是在乡野间,但也颇为安贫乐道自给自足。

不太寻常的是,竹篱笆围成的范围内外,到处都可见到各种缤纷灿放的花丛,无论是常见的月季花和野蔷薇,或是攀爬四处娇红逗人的九重葛,其中更有许多他未曾儿过的美丽奇花异草。

几株杏花树开得更是奔放,满树或雪白或淡黄的花儿在微风中轻颤,摇曳生姿,随着风儿拂落了不少扑鼻幽香。

他震慑地看着这一切,深深地陶醉了。

世上怎会有这般世外桃源?

“进来呀。”

原来她就住在这儿……这么说,这也就是远房姑母的家了?

子服满心欢喜,心里想着的是待会要怎幺求见姑母,要说哪些话,还要怎幺做才能够令姑母愿意将她许配给他呢?

他光想脸都红了,心儿也怦咚怦咚乱跳起来。

哎呀,他可真是够胡涂的,一直到现在还未请教她芳名呀!

“姑娘……”

“樱宁,妳在同谁说话?”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子服微微一震,心脏跳得更急了,他急忙拍了拍衣衫,却发现一身狼狈湿答答的,就算再怎么整戴衣冠都来不及了。

一个看来颇慈祥的老太太杵着拐杖走了出来,看见陌生人时吓了一跳。

他红着脸急急作揖,儒雅有礼地道:“小侄王子服,拜见姑母。”

老太太茫然地眨了眨眼,一旁的樱宁却笑弯了眉,爱娇地偎在老太太身边玩着衣袖上的蝴蝶带子。

老太太耳朵不怎幺灵光,忍不住扬高声的问:“啊?你说什么呀?年轻人,你可不可以再说一回?老人家老了,耳不聪目不明,你得说大声些。”

原来如此。子服温和地重复,“我说,我叫王子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妳应该是我的远房姑母。”

老太太愣了一下,瞇起眼睛仔细打量他,“姑母?咦,你说你姓王?住哪儿呀?”

“我住在洛阳城秋水巷……”

“有水浆否?你喝了吗?我让人帮你倒杯茶吧!”老太太耳朵时好时背,错把冯京当马凉。

“不,我不渴。”子服语声温和道,“我说我往洛阳秋水巷。”

老太大眼儿倏然亮了起来,又惊又喜地道:“秋水巷?你是洛阳世居秋水巷的王家子弟?你爹是王大老爷还是王二老爷啊?”

“家父正是行二,妳真是我的姑母?”他也欢然,没想到堂姊夫真的没骗人。“我乃是家父的独生儿,侄儿子服见过姑母。”

樱宁好奇地瞅着他们的对话,笑意依旧荡漾在眉间唇畔,虽不敢放声笑,却别有一番娇嫩妩媚风情。

子服看得神魂颠倒,勉强收摄心神才有法子专心听“姑母”的话。

老太大闻言连忙摆手,笑得合不拢嘴,“不不,我不是你姑母,我是你姨母啊!”

子服被搞胡涂了,他呆呆地道:“姨母?”

“是啊,是姨母,也难怪你不认得,都已经十几年啰。”老太大无限感慨,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我是你表姨母,也是你娘的表姊,我和你姨父十几年前就搬离了洛阳,两家再无联络……没想到今日竟然还能再看见我的甥儿……这实在是太好了。”

老太太高兴得频频拭泪,子服心都柔了,轻轻地拍抚着她的手,“原来是这样。姨母,妳别难过了,既然然知道了妳住在这儿,甥儿以后一定会常常来看妳的,我想这一切都是老天的巧安排吧,才会让我鬼使神差地遇见了妳……和表妹。”

“你是说樱宁?”老太太爱怜地揽着樱宁,笑瞇了眼,“她是你表姨父的亲骨肉没错,但是她并非我亲生,而是老爷的侍妾所生。虽说如此,她可也是我的心头肉呢!”

子服紧紧盯着樱宁,温柔低沉地道:“没想心到当中还有这么一段曲折,只是不知道姨父何在?”

老太太没听清楚,“衣服?喔,对对对,瞧你浑身湿答答的,是应该换件衣服,你快快进来坐,我让下人帮你准备。樱宁,妳还不快带表哥进偏厅里坐坐吗?”

“不,姨母,我说的是姨父。”他好脾气地重复解释道。

“是啊、是啊,换过衣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