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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箸成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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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书籍名:《并箸成欢》    作者:卫风无月


那个女子笑着,不肯放弃,一手端着杯,一手居然向盛宁脖子上绕过来,“来来来,我喂你喝。”

杜清若笑咪咪的看着盛宁好像上刑场杀头似的,被那个女人撬开嘴唇,硬是灌了一大杯酒下去。本来已经通红的脸,居然还能更上一层楼,红的跟要烧起来似的,少年人的皮肤薄嫩,像是粉色的水晶般,透出又羞又恼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来。

呀,真有趣,只这么看着就让人心情大好。盛世尘这家伙真是太会享福了,收了一把徒弟,个个嫩的像水葱儿似的,尤其这一个,又白又嫩,活像刚出笼的小汤包,说话讨人喜欢,手脚伶俐,最要得的是烧一手好菜,直能勾出人馋虫来。

可惜看这小家伙的样子没那容易拐,对盛世尘忠心的很。

不过,小孩子不懂事,死心眼是有的。等他心眼大了,知道的事情多了,未必就会愿意死待在盛世尘那家伙身边。

这天地宽广,能去的地方有这么多,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守一辈子,有什么意思?

杜清若又啜了口酒,得意洋洋在身边那个姿色平平的女子脸上摸了一把。那个女子很配合,马上娇嗔连连,可是那涂满脂粉的脸上半分红晕和害臊也找不出来。

在这种地方,是找不到纯真的。

杜清若愣了一下,再回头看看差不多快红成一只烧熟虾子似的盛宁。

那个坐在他身边的女人也觉得有趣,正拼命的灌他酒。

盛宁的眼睛湿漉漉的,充满羞恼和困苦。

杜清若心里“咯#”一声,随即宽慰自己。

玩玩儿嘛,他一个男孩子还能出什么事儿?

不好意思也是正常的……

应该,应该没什么关系的吧……

第四章

“两位公子要不要听曲儿?”

杜清若瞇着眼看她,一副色胚样。“妳会唱什么曲儿?”

那个女子抛媚眼,“奴家会的曲儿可多了,公子常常来坐,奴家一支一支唱给你听。”

杜清若点点头,说:“行,唱个拿手的吧。”

那个女子站起来,“那红玫就献丑了。”

哦,原来她叫红玫。

盛宁的酒量原来就只是一般般,陪杜清若逛了半天街,空肚子被灌了好几杯酒,头一下子就昏昏沉沉起来。

杜清若看了他一眼,对旁边那个女人说:“行了,别灌他了,钱又没装他身上,妳有那工夫,过去给她弹个琴应个景儿去。”

那个女人呆了一下,马上又堆起一脸笑,笑骂假嗔,起身扭扭捏捏的,摘下挂在壁上的琵琶。“那就给二位公子唱个相思调吧。”

盛宁眼圈儿都红了,靠在椅子上的样子活像一件穿疲的旧衣——又软又塌,骨头都挺不起来了。

“喂?”杜清若伸手过来拍拍他脸,“没事儿吧……”

盛宁说话有点大舌头。“走,走吧……”

能说要走,就说明人还清醒着呢。

杜清若笑笑,这种带着奸意的微笑,在这张清秀漂亮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合适,看得那个女人都暗暗的心痒。这样漂亮的公子哥儿,腰包又鼓,多久没遇到了?

既然盛宁还清醒着,那就代表没事。杜清若笑着挥挥手,“行,就唱相思调吧。”

那两个女人咿咿呀呀的又弹又唱,调子又慢,词又听不太懂,盛宁只觉得好像是两只虫子嗡嗡嘤嘤的,在耳边绕个没完,绕的头越来越晕,人越来越困。

“喂,喂?”

脸颊被大力拍打,盛宁睁开眼,看见面前一张模糊的脸晃啊晃的。

“醒醒。”

“困……”一头重重的又扎在桌子上,撞的枣木桌面当一声响。

杜清若改揪他头发。“喂,你想睡在这儿了?”

“嗯嗯……”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盛宁根本没有听见她都说了些什么。

杜清若唇角弯弯,伸手将一锭足色纹银放在桌上,对那个红玫说:“把他抱到妳房里去吧,这个归妳。”

红玫有些疑惑的看她一眼,杜清若不耐烦的一抬眼。“不想赚么?”

她目光如电,扫在面上的感觉压迫力十足。

红玫忙说:“不不,是是。”她原本巧舌善言,现在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叫了个小丫头进来,把盛宁半拖半抱的拖了出去。

应该没问题吧……杜清若自己也喝了一口酒,像是为了镇定,又像是为了壮胆。

怎么有种胁良为娼的感觉呢?

可是,盛宁明明是个男孩子,带他出来见世面,没什么不妥啊。要不是盛宁格外讨她喜欢,她还不会特地把他带出来……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不踏实?

她又倒了一杯酒,并没有马上喝。

老实说她不喜欢喝酒,刚才喝两杯是装样子,最后那杯,是为了镇定。

酒杯口映出自己的面孔。

嗯,双眉挺拔……谁说这张脸是女子?

杜清若嘻嘻一笑,忽然愣住了。

突然想起件事——

她没问问,盛宁有没有心仪的女子……

要是有的话……

那……那该怎么办?

不行,不能这么着。


杜清若霍的站起身来,大踏步的追着那个红玫离去的方向,途中拦着小丫头问了一次路,左拐右拐进了后面一间厅,一脚踢开了厢房房门。

房里一股酒气,还有说不出来什么东西的香味儿,混在一起熏的人难受。

杜清若以为现在肯定已经……要箭在弦上了,毕竟那个红玫一看就是风月场里的老油条,这点手段不会没有。

可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床上居然只躺着红玫一个,两眼圆睁,一脸惊骇的看着杜清若闯进来。

“他人呢?”

红玫眼珠乱转,就是不出声,杜清若心里一动,伸手在她肩后一拍。红玫一翻身坐了起来,双眉倒竖,可是说的话却有点底气不足。

“你、你们到底是干么来的?啊?来捣乱的吧?妳一个女的,居然还……还来嫖院子,妳是疯子还是傻子啊……”

杜清若二话不说,骈起手指一划,红木床头顿时被切下一块来,比刀切的还利落。

红玫立刻闭嘴。

“他人呢?”

无声。

“说话!”

“他、他一进房就把我弄的不能动,然后说……”

“说什么?”杜清若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挤。

“说妳是……不男不女……心理有病……”

“闭嘴!”杜清若尖叫:“他人呢?”

“跳、跳窗户走了。”

你娘的盛小宁!居然给我来这手儿,装的还挺像!

杜清若快要气炸了,已经忘了自己可以大大方方从门走,一提气也从窗户跳了出去。

红玫坐在床上,惊魂未定。一转眼珠,她踢了一脚床下,“哎,出来吧。”

盛宁的小脑袋从床下探出来。“走了?”

“是啊。”

盛宁有点晕晕乎乎的爬出来,又从怀里摸了锭银子递给她,“多谢妳了……”

红玫摇摇头,“行了,你也快走吧。”

盛宁试着走了两步,回过头,“麻烦妳,给我叫辆车……我恐怕走不回去了……”

那些酒的确是喝下去了,他又没有武功,怎么可能把酒力逼出来,再点红玫的穴?

不过杜清若并不清楚他不会武功的事,总算把这个女人给哄走了。

红玫出去又进来,叫了一乘轿子。她是巴不得赶紧把这两个怪物送走。

一个女人打扮成那样来嫖妓,一个男的却对她避若蛇蝎。

太古怪,太吓人了!

一个普通的风尘女子,一天中遇到这么两个人,觉得简直要老掉一岁似的。

她帮人把盛宁扶上轿,盛宁低声说了地址,轿子便抬起来,吱呀吱呀晃着抬走了。

红玫终于松了口气,握着袖子里的两大锭银子。

进帐倒是很丰厚,可是这样的客人,以后还是不要再遇到了。

盛宁无力的软瘫。

妓院的酒里……肯定还有些别的东西吧?让人觉得身上火烫,胸口乱跳,又没有力气的东西……要是盛心,一定可以分辨出来……

也许,也许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只是自己不胜酒力……

刚才上轿之前,他已经抠着喉咙催吐过,现在只觉得身上越来越软,人越来越倦,头……也越来越痛。

不知道那个疯婆子,现在在哪里了。

是满街的在找他,还是已经回庄里?

真是太危险了,那个女人……都不像个女人。这时代的女人,哪有这么泼辣,这么不羁,这么……

她倒是很像是……现代的摩登女郎,追求男女平等,说着个性解放……

心里苦笑,盛宁的头慢慢、慢慢垂了下去。朦胧间,听到有人说话。

有什么东西喂进了口中,淡淡的酸涩味,刺激着味蕾。凉凉的……身体像是浸在冷冷的泉水里一样,知觉迅速恢复。

盛宁忽然间记起了自己的处境,猛的睁开了眼。

呵……

眼前一片淡淡的青色,是细密的云锦绸布帐子……这是,这是先生新换的帐子啊,还是自己亲手挑的布料,选的款式,赶了三天的工,绣了帷带和滚边。

“醒了?”温和的声音从一边传来,“身上还难受吗?”

盛宁吞了一口口水。不是幻觉,是先生的帐子,先生的床。

“还、还好。”

“酒里有些陀罗香,还好分量不重,你又吐了大部分出来。”盛世尘伸手轻轻按在他腕上,面容沉静,声音淡淡如风,“好了,明早就没事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