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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夏未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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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书籍名:《真夏未惜》    作者:浮萍真夏




她快速逃离他的胸膛,“再见。”转身,没有回头。

“夏胡,夏蝶,蝴蝶!哈哈……兰轩你竟敢骗我!好样的!”叶辰干笑了两声,目送那只不贪恋花丛的蝴蝶飞出天堂。

……

夏蝶回来时,他们已经在等了。

她惴惴不安地走过去,首先迎来的,是兰阳担忧的面孔。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你爸爸不放心,找你去了。”

“伯父……”面对突然转变态度的兰阳,她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呐呐了半天还是说不上话来。

“我想了一整夜。”他温和地说,“整件事情,不能全怪你。面对意外,把责任推到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不对的,为我前面的态度,我向你道歉。”

“伯父。”

“轩儿也拜托你了,我相信你可以照顾好他。”

她想到一些荒唐事,红了脸,说:“我会努力学习这些的。”

“呵呵,那就好。”兰阳转为严厉的表情,“关于孩子的问题,你必须打掉!”

“不可以。”她下意识地抱紧肚子,这是她无法解释的动作。

“你还小,才17岁,怎么可以生孩子!你爸也真是的,丢下一句‘全凭孩子决定’就不管了。也不想想,耽误了一年青春,你刚手术的身体绝对支撑不了,这点我是问过医生的。”

他才不会关心呢!她想了想,说:“这点我会考虑的,这取决于兰轩的身体状况。”

“你啊!和你爸爸一样倔强……”他叹了口气,不再劝阻。

“怎么?讨论生孩子的问题呀!”夏之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拍拍夏蝶的肩膀说,“生,怎么不生?我女儿身体好着呢,以后生十个八个的,不成问题!想想,有个小孩子多可爱!夏蝶小时候是很可爱的,到了现在,一点也不可爱了,整天和我吵架。”

夏蝶红着脸垂下脑袋,刚好和轮椅上的兰轩对视,尽管是没有焦距的瞳孔,可她一样能感受到他在看自己。

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你一样是个坏蛋,害得我……”她在心里说,不敢接下去。

……

“你原来在这里,安泫。”

“我一直在这里。”

“他们都进去了,你还看什么看。”

“我没在看。”

“你还不承认,你所想的,我都知道,就像我能在这么大的地方找到你一样。”

“走了。”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扇门,从同伴身边走过。

苏琴紧紧跟上,“火车就要开了,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去看最后一眼。”

“没有必要。”

“口是心非。”

“随你怎么想。”

第13章  人生长恨水长东1

  中国,北京。

杜子腾闭目吸着烟,吸到一半时,他把烟熄灭,睁开眼睛来回扫视附近的一切,物物不入眼,事事不留心。

房间很昏暗,他依稀只能看见一些影子,漂浮而起的烟雾连成一片,笼罩在四周,随风不散,给这里平添一丝压抑的气氛。

吸入浑浊的空气,他被呛得小声咳嗽,差点流下泪来。

“子腾,以前你抽烟的频率很低,现在动不动就抽一整天,怎么回事?如果是心情不好,我可以陪你出去走走。”望月翔来到他跟前,皱眉打量了一会儿满地的烟头,语带责备地说。

杜子腾只瞄了他一眼,就厌烦地别过头去,同时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望月翔的热情冷却不少,堪堪笑出声,“呵呵,还在生气?”

杜子腾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夏蝶到底被你藏到哪里去了,这是我第九次问你,这次你若还不说清楚,别怪我不客气。”

望月翔说:“她有手有脚,怎么能说是我藏的。你冷静想想,是她根本不想见你,还是说你自欺欺人。你们仅仅有过数面之缘,你马上可以断定她对你是忠心的了?”

“她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杜子腾毫不客气地回吼道,“你可以不说她现在在哪里,但你必须如实告诉我,在医院里发生了什么?”

望月翔笑道:“子腾,你说话难得有这么婉转的时候,其实你可以说,她去医院做什么?对不对?”

杜子腾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第一次发觉,这个日本人没事把中文学得那么好,对自己未尝是一种幸运,“一个样,我出国两个月,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望月翔终于不再是捉弄他的态度,带着歉意的表情说:“子腾,我不能说,夏小姐虽然没有明说不能告诉你,但我知道她有这个意思隐含在里面。”

“不过,我可以向你透露一点,她似乎打算在北京念书,前几天她跟我说要回一趟家。那天,正好是你回来的前一天。”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没有灯光夜晚,烛火晃动下,映得她的面孔忽明忽暗,却满载着忧伤,很安静。

“望月老师,对不起,我一定要回去看他们一次。现在虽然很好,我也很开心,可是日子过得越久,我就越觉得心里不安,连觉都睡不着,经常睁眼到天亮。没完没了的回忆将我的脑子填的慢慢的,根本无法静下心思考。实话说,我很讨厌这种感觉和状态。”

他说:“你可以试着用电话联系他们,说真的,你这一去,可能会打乱很多人的生活节奏,好好考虑一下吧。”

她微微摇头,“我不想再考虑了,考虑太多只会伤到自己。我目前还不想伤害自己,所以我必须回去一趟。”

他说:“这样做你更可能会受伤。”

夏蝶闻言充满自信地笑了,“我已经有充足的心理准备,考虑到种种情况,我都有不同的应对之法。这点,您不必为我担心。”

“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可以。”

“你此去,会不会把自己的身份公开?”

她沉吟片刻,终于很肯定地说:“不太可能,我只想在远远看他们一眼。这次回去,只对夏蝶有意义,也就是说,他们过得如何,与我无关。”

阳台上忽然吹过一阵风,把房间里唯一的蜡烛熄灭了,室内一下子昏暗下来。他们隐约听到彼此重重的呼吸声相和,连成一片,逐渐感染心灵。

望月翔轻叹气,“我无法约束你,给你个忠告吧——倘若有人认出你,你应该痛快地承认,我不希望你逃避这个烦恼。”

“我会考虑的。”黑暗中看不清她起身的动作,模糊中他感到对方来到自己面前,“老师,我也有个问题要问您。”捉狭的语气,她轻轻说,“我长大后,你愿意与我结婚吗?”

“呵呵,那时候我都老了,以你的美丽,怕嫁不出去?”他不留痕迹地转移话题,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感慨道,“你很聪明,总能看清楚自己的方向。我年轻时若有你一半明白,怎么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说完后唏嘘不已。

“老师您这么博学,还能有什么烦恼呢?”她好奇地问道。

“你看看我,在异国他乡左右逢源,事事都要看别人脸色,始终带着两副面孔做人。而这些,只为了能多挣些钱,风光地回国。”或许被少女的话勾起潜藏心中的往事,也或许是有意无意间吐露心声,他的声音罕有的激动,“我在日本有一个恋人,她家很有钱,家长们看不起我这个穷老师,一直用钱来阻挠我们的婚事。”

“直到现在。”他苦笑了一下,“快五年过去了,她还在等我,而我依然无所作为。”

“你们为什么不私奔?”她还保留了这个年纪年轻人浪漫的想法,天真地说。

“私奔?那是耻辱!”他冷笑,那刺耳的笑声几乎刺痛了她的耳膜,仿佛鬼哭。

“不好意思,我有点失态了。”他很快平静下来,似乎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发生过。

夏蝶不敢再作声,乖乖站起来柔声说:“很晚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周末,您还有好几份家教,早些休息。”

当她走到门边时,他又问了一次,“你真的要回去吗?”

“恩。”她回首笑嘻嘻地说,“车票都已经订好了。”

你有你的坚持,阿树有阿树的坚持,两份坚持却是不同的,那是向前追寻和在原地等待的区别。

“去吧。”他不再进行劝阻,挥挥手,“晚安。”

门关闭的瞬间,房间内重新变得灯火通明,他眯起眼睛,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就算是能完美地保护自己的人,心也会因别人的受伤而殇,哪怕是隔岸观火,灼热的温度同样能融化坚冰。

……

“喂,喂……”杜子腾连连叫了几声。

望月翔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哦,你说什么?说到哪里了?”

“我打了几次她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不接,这是为什么?”

“很简单,她不想被打扰。不对,你的行为可以算作是骚扰了。”

“我换了几个号码,都是一个鬼样。”

“无视所有人吗?”望月翔想了想,欣然说,“那更无需担心了,说明她不在彷徨中,这倒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好消息。”

他继续解释说:“她这次回湖阳,大概是打算和过去斩断瓜葛,这么一来,当然会不可避免地受伤。就我所知,夏小姐很会保护自己,而且一直渴望交流,她不接电话的行为,也是一种自我肯定的表示。”

“你确定?”杜子腾将信将疑。

“我……”望月翔还没说完,就被一响一响的敲门声给打断了。

“一定是她。”杜子腾来不及听他说些什么,越过沙发跑过去,急匆匆地打开门,“果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