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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乐寻人记(寻人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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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书籍名:《李可乐寻人记(寻人启事)》    作者:李承鹏




冷冷的,真他妈喜欢这三个字饱含的杀气,冷冷的,我就一语惊醒梦中人,他们全被震住。我喜欢冷兵器时代。

我听见他们容量偏小的大脑硬盘咔嚓嚓生生运转一个小周天,很满意,一根一根地帮他们搭线:在发表本次演讲前,我不得不先说明一个前提,一对雌雄羊脂手镯,来自一千年前五代十国之一,后周。

作为国军家属的庄妻和庄子(听着有些别扭),在文革时代一定会有两个待遇:一、被镇压;二、抄家。如果是被镇压,我们找到了手镯也找不到人那一切都是屁话了,所以现在让我们来谈谈不是屁话的话——抄家。(众人点头。)

如果被抄家的话,作为反革命重要证据的手镯也有两个待遇,一、被砸烂;二、被红卫兵抄走上交。如果被砸烂一切都是屁话了,所以我们不谈屁话,这就是手镯上交(众人加紧点头)。如果红卫兵上交,革命头头是识货的,虽然他们一直想革国军家属的命,但一定不想革国军家属手镯的命,所以,手镯就有可能,我说的其实是肯定会留在当初负责那个片区的革命头头手里(众人头如捣蒜)。有人会问,为什么他就不可能大公无私交给正规的组织保管,坏的时代也有好人,所以这里我不得不向历史知识稍差的人普及一下:当时革命头头就是组织,组织就是革命头头,所以当革命头头想去找组织时,找了半天才发现,哦,原来自己就是组织,就哪里都没交成,自己的左手交到右手了,是不是(非常使劲儿地捣蒜,注意别伤到颈椎)?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改革开放后,革命头头有可能被镇压了,他被镇压,但手镯不会被镇压,所以手镯有可能交到新的革命的头头手里;新的头头更识货,要么上交给文物单位,要么私藏家里,甚至趁机捞点实惠卖掉。但无论上述哪一种,手镯肯定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别捣了,都成蒜泥了),只要我们放出消息要高价收购来自后周的手镯,要是有人知道手镯的下落,我们就等于是掌握庄子和庄孙子的下落,即使手镯已易手,但可以顺藤摸瓜找到手镯的上一个拥有者,上上个拥有者,上上上个,最后就倒溯到庄子和庄孙子(这两个名称听上太不像话了),或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目击者是不是……(众人疯狂点头如捣蒜,大厨,上蒜泥白肉。)

这个逻辑的核心是,在茫茫人海时代巨变中,人们,是不太会记得一对渺小可怜的母子的下落,但人们,一定会记得到一个豪华手镯的下落,虽然手镯的下落并不等同于母子的下落,但这总比跑到大凉山去咕噜叽查猜他们家的颂蓬好吧,因为,我们已经发现方向和线索。你们智商有限,我简短发言至此,完毕。

毕敬问,要是庄妻和庄子并没有让手镯被抄去,而是自己提前窝藏了起来,那我们就不知道他们如今在哪里。

我说,聪明,可是这个问题又暴露出你还不够聪明,所以我又要进行一个雄手镯展出活动,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拥有雌手镯的人想,咦,公的来了,我母的要不要去看看?一看,就入了我们的套了。当然,大家要是知道这是寻亲的话,中国人口基数这么大,就很可能变成一次人口普查,累?别怕累,因为有小费。总而言之一句话,只有我们才知道正确的方法,要找人,先找手镯。

环顾四周,他们还沉浸复杂的逻辑思辨中,或者刚才头如捣蒜伤着了颈椎,没来得及想起第一时间给我鼓掌,我只得率先鼓掌,然后听到雷鸣般的掌声,不对,真是雷鸣,还电光闪闪,已进入深秋了居然还打雷,太怪了。当时我并不知道,我这一生,已被这笔不知能否兑现的500万沉重地改变了。

这时杜丘才如梦初醒,使劲鼓起掌来,好,CEO说得好……我懒得理会这躯干过大导致神经传导缓慢的家伙,好比恐龙,上午不小心踩到它尾巴,傍晚才哎哟哟喊痛,太不讲效率了。白他一眼,径直去机场接青青去了。

一场提前的大雪关闭了沈阳机场,她们取消了两段航班,这是旅客的郁闷,是空姐们的节日,里程费照算却多出半天的休息。她说想去看《满城尽带黄金甲》,我早早买好了情侣包厢票。

坐在紫荆广场电影院的黑暗里,我被汹涌的波涛刺激到不行,那一排排呼之欲出的丰乳,即使捂住耳朵,也听得到“扑噜、扑噜”的声音,说实话我没注意到故事的发展,因为我提心吊胆,生怕两只小白兔突然就从李曼的怀中跳出,或者巩俐在宫中跑着跑着因重心过高摔了一跤,结局是什么,倒忘了。

李可乐寻人记  第一部分(9)

全场人都在笑,青青居然为剧中人哭得花容失色,她只是在走出电影院后对用棉圈和胶垫做的手脚十分不满,她愤愤然说,假的,除了巩俐全是假的,想不到大片里也有假货。她问我咋个评价这部电影,我说,确实是“大”片,张艺谋对抗了自由落体常识,要是牛顿他老人家不小心看到这些向上坚挺的波波们,一定会重新考虑他的“万有引力定律”。

青青笑着要掐我,我忍住疼,说名字应该叫《满城尽挤黄金奶》,广告词就是:今天你挤了没有!她扑过来对我又踢又掐,我很受用,趁机又亲了她一口,斜眼打量一下,说,比起你的来,她们那个是典型的泡沫经济。

这几个月来我和她的关系已经小有进展,确立了我俩的约会关系,她已不会再像鹅肠火锅那次一样甩下我上吴哥的车了,但强调是约会关系而不是上床关系,我只能偶尔亲亲她的脸蛋,但嘴不行,她说还没有想好是不是该接受我,没想好之前就只约会,不亲嘴。我使尽浑身解数,她也坚决不逾越雷池一步,我就试着这样对自己说,这一次我就要找这样的女孩,矜持。

她矜持,我吃惊,我对自己的毅力十分吃惊,这段时间我苦不堪言,收效甚微,时时还担心被取缔了继续下去的资格。有时候觉得我很像非法开采煤矿,过快欲速则不达,引发塌方还有瓦斯爆炸,过慢则完不成任务,前面塞的那些红包就白费了,我进退两难,提心吊胆,只好左手冒充老板,右手冒充民工,草草打了白条。

总结对空姐桑青青倾心的理由,大雨中的机缘巧合?可爱的蓝天使者?帮过灯火的忙所以我以身相报?她孤身一人在这里我得起到一个男人的作用?自己都觉得这是扯淡,其实我就是看上她漂亮。像我这样一个来自农村的孩子,虽然考上大学取得了城市户口还当上了CEO,但找一个漂亮女孩子当老婆,这辈子才算功德圆满。我妈一直觉得我没出息,觉得我和我那死去的老爸一样没出息,常常一怒之下就拎着鞋跟我狂追,要是带青青回家,看我妈一脸错愕,那就太有成就感了。

重要的她还是空姐。空姐是城市里一个难以名状的物种,虽然有人说她们只是人漂亮点、衣服整洁点,在天上端盘子的服务员,但无数男人趋之若鹜。搞上了空姐,就相当于搞上了飞机;搞上了飞机,就相当于搞上了航空事业,那就和杨利伟一样的级别了。

我之前广告公司副总的女朋友就是一个空姐,他常常端着印有S航字样机上的纸杯喝茶,桌上摆着S航飞机模型,有时还炫耀空姐从国外带回来的免税大卫杜夫香烟,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有天忍不住就给他讲了一个段子:

一鼠长期没找到女朋友,有一天却高调地请大家参加它的婚礼,众鼠吃惊地问你丫怎么突然就找到老婆了,它笑而不语。洞房那天,当新娘盖头揭开时,众鼠发现新娘竟然是只蝙蝠,大失所望,深以为新郎背叛了鼠类,它却不以为然,说,蝙蝠怎么了,怎么也是一名空姐……

副总听完大怒,从此给我穿小鞋,直至有一天以我吃了客户超额回扣,故意在大家等待电梯下班的时候,当众把我辞退。当我抱着自己的东西坐电梯下楼,他的空姐女友正好上楼,我招呼,她却正眼都不看一眼,轻蔑地一笑而过。那一刻我暗暗发誓,老子这辈子一定要找一个空姐当女朋友,吃饭时让她给我推餐车过来还低声下气问“先生,鸡肉还是牛肉”,上完厕所让她帮我冲马桶,睡觉前让她宣布“各舱门已预位,请戴好安全套”,最好还让她穿上制服和老子做爱,呵,呵呵……虽然仔细想来这有点阴暗猥琐,何况找个小脸累得煞白、小腿轻度浮肿、月经时常不调的空姐当女友,也不是多么高档的事情,但这股追求空姐的狠劲儿一发,就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我这是冲天炮当神六放,冒充航天英雄。

青青问,朱亚当结婚我随多少份子合适。

我说,人去了就是给他最大的面子,要不,你多带点空姐去给他撑场面。

青青说,我又不是拉皮条的,要不,现在我去给新娘子买套香水,既不寒酸也拿得出手,你陪我去逛街哈。

我想象跟着她在商场逛得天昏地暗的样子,几个月来破费虽多却不得要领,上周逛太平洋才买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我就说,别去了,其实本CEO送了1000块钱也就代表了你。

青青说,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这是对朋友尊重,去仁和春天吧,那里东西款式新一点。我盘算了一套香水最多一千五,想想卡里还有一万多块刚刚收到的款子,自己也很想去买件冬装。拉开奔奔车门,挺直背阔肌,以奔驰姿势开着奔奔向仁和春天奔去。

青青挑了一款大约600块钱的迪奥,香水小姐把单子开好交要帮她去收银台结账,她眼睛亮亮地,偏头想想说等会再结,还要去其他柜台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