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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儿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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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书籍名:《奴儿甜》    作者:齐晏




永硕俊美迷人的笑容再加上悦耳动人的嗓音,让众丫头们恍然失神,听不出他话中是褒是贬,不满的抱怨轻轻松松被他压抑下来。

在她们的心里都有一样的想法──如果把一个看起来条件实在不奇#書*網收集整理怎么样的小丫头放在永硕身边,两人既不能谈天说地,她也不能对永硕说什么讨好撒娇的话,永硕再怎么风流,也不见得会对这样不起眼的丫头有兴趣,这么一来,对她们的威胁自然减轻很多了。

“我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替我梳头,可以服侍我梳洗盥沐的贴身丫头,日后想选侍妾时的标准可就不是这样了。”

永硕柔声低语,磁性的嗓音字字都像带着魔力,让本来失望的众丫头们又重新燃起希望。

老福晋摇头低哼了一声。这小子才真是能说善道,几句话就收服了这些丫头片子!果然,他是打定主意,铁了心要那个不会说话的春香了。

春香那丫头,她其实并不讨厌,也许因为年纪小,所以看起来没有什么心眼,倘若好好调教起来,绝不会输给上等房这些丫头们。

或许永硕要个不会说话的丫头,也有他坚持的道理。

“既然你决定选她,那就是她了,我也没别的可说。”老福晋若有所思地瞪着永硕。

“多谢老祖宗。”永硕淡淡一笑。

“春香,日后好好服侍七爷,服侍得好了,每月会有赏银给妳。”老福晋转而慈祥地笑望春香。

春香恍恍然地跪下来,深深磕了一个头。

“赵乐家的,回去告诉她娘一声,把春香重要的东西收拾好了直接送到七爷屋里去,衣物鞋袜就不必拿了,上等房的丫头有穿戴的规矩,我会叫王总管送几套新的给春香。”老福晋随口交代几句。

“是。”赵妈怔怔地回道,神情犹似在梦中。

“老祖宗,既然春香已经是我屋里的人了,我想先改掉春香这个名字。”

[改名字?]

春香微愕地仰头回望永硕一眼。

“春香这个名字是俗气了些,要改就改吧。你想改什么名字?”老福晋并不反对。

永硕优闲地瞅着呆怔的春香,微微一笑。

“她这么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倒让我想到了“夜露”这个名字,往后就叫她夜露吧。”

[夜露?]

春香恍惚地望着悠然浅笑的永硕。

[从今以后,她的名字就叫夜露了?]

“你高兴便行,夜露就夜露吧!”老福晋回头吩咐盈月。“盈月,夜露原待在浣衣院里,从来没有学过侍候主子爷的规矩,妳先带她个三日,好好的调教调教她。”

“是,奴才知道了。”盈月微微弯起漂亮的红唇,回望春香的瞬间,眼神转为冰寒冷冽。

从此刻改了名字的夜露,在盈月隐隐含着冷光的美眸中,似乎看见了自己难以预测的未来……



第三章

若要说待在浣衣院洗衣很苦,夜露发觉跟在盈月身边学规矩,比待在浣衣院里洗衣还要苦十倍。

为了学会如何侍候主子,她得先学会如何侍候盈月。

从端洗脸水、梳头、沐浴、铺床、迭被开始,到学刺绣、针线,以及行走坐卧的规矩,她只要稍一做错,就会挨盈月的板子。

“打妳是为了妳好。”盈月傲然冷瞪着她。“咱们府里的规矩,一向是先打后说话。”

话虽如此,可是夜露觉得自己动辄得咎,就算没做错事,还是会莫名其妙挨她的板子。

头一天,盈月足足打了她二十多下,打得她手心全肿了起来。

当天夜里,盈月见她手心已经又红又肿了,却还是故意吩咐她打热水服侍她洗脚,当她把双手泡进热水中时,那种刺痛有如万针穿刺般,让她忍不住掉下眼泪。

“哭什么!打疼了妳吗?”

盈月雪白的双脚在热水中用力一踩,盆里的热水立即喷溅在夜露的脸上。

夜露连忙摇头,勉强挤出微笑。

“妳怕疼?那好,我明日就不打妳,自有别的法子可以罚妳。”盈月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只怕明日以后,妳反而会哭着求我打妳了!”

夜露被她的话吓得心颤胆寒。

第二日,夜露因手指麻疼,颤抖得无法拿稳针线,半天绣不出一朵花时,又惹得盈月大怒。这回她确实没拿板子打她,但是却命她跪在用刀凿出一道道锋棱的木板上。

夜露觉得自己就像跪在锋利的刀刃上,痛苦难耐,不到一个时辰,她的膝盖就已经被尖锐的锋棱划破皮肤,缓缓渗出血丝来了。

盈月说的没错,她宁可挨板子,也不要在刀刃似的木板上罚跪,这种疼痛就像在地狱中受煎熬一般。

“要当大丫头?妳以为当大丫头很简单吗?”看着脸色苍白、频冒冷汗的夜露,盈月美丽的脸孔变得异常狰狞。

[不,我不是自己想要当大丫头的,是永硕选了我的!]

夜露在心里痛苦地呼喊着。

“王府里上等房里服侍主子爷的大丫头们,全是出身旗人家的姑娘,而妳呢,一个汉人,还是被砍了头的罪犯之女,凭妳也想当大丫头?妳只配待在下等房里!”盈月爆出隐忍许久的怒气。

她在王府里熬了几年才熬成老福晋的大丫头,可是夜露却因为永硕的垂青而在一夕间就从下等贱婢升成了大丫头,这教她如何能服气?

在众丫头当中,她是最为貌美的一个,她也曾想凭借自身的美貌觊觎着永硕的荣宠,指望能攀上一个侧福晋的位置,没想到再怎么以美色引诱永硕都没用,她连个贴身丫头都捞不到,更不用提什么侧福晋了!

[我也不想来这里呀!]

夜露忍着膝盖上切肤般的刺痛,在心里委屈地大喊着。

[我想回去下等房,我宁可待在那儿洗衣裳,那儿的人亲切和善多了,我好想念他们,好想念娘呀!娘──救救我!]

她没办法回嘴,又不敢掉泪,只能拚命忍受着痛苦,咬牙听着盈月尖酸刻薄的责骂……

到了第三日,盈月不打她也不罚她跪了,只拿了两块瓦片放在她的双肩上,要她在院子里绕圈子走十圈,绝不许瓦片掉下来摔碎,只要摔碎一片瓦,就得多走十圈,直到瓦片不掉下来为止。

夜露因前一日膝盖跪伤了,走起路来痛楚不堪,一开始走不到半圈就摔碎了两片瓦,从原来绕十个圈子增加到了绕三十圈。

接下来,她把步子放得很缓慢,一步一步的,好不容易走到第五圈时,右肩的瓦片又不小心掉下来,这下子又要多走十圈。

就这样,她整整一天都在院子里绕圈子,走得双膝发颤淌血,浑身冷汗湿透。

她咬着牙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一直到夕阳下山了,她才好不容易走完了盈月罚她走的圈数。

一共是七十圈。

“把身子洗干净了,换上新衣服。”盈月抱着一迭衣物往她身上一扔。“老福晋屋里来了亲戚,我没法带妳过去七爷那儿,妳自己过去吧!”

夜露点点头,慢慢地弯下身子捡拾掉落一地的衣物。

“我可警告妳,胆敢勾引七爷让我知道了,看我不整死妳!”盈月伸指恶狠狠地在她头上用力戳几下,低哼一声,转身离去。

夜露把新衣裳捧在臂弯中,有月白缎子袄、青缎背心、石榴红绸裤、白绫素裙,甚至还有绣花的小毛皮袄,触手皆是她不曾穿过的上好质地衣料。

这便是上等房大丫头的气派吗?

盈月貌美如花,妆饰衣裙、举止行动都很得体气派,却为什么心如蛇蝎?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得罪盈月什么了?

好想回到下等房去,她好想娘,好想好想。夜露的眼泪不自禁地滚下来,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又累又痛的双腿,一步步慢慢走出院子。

眼前是曲折游廊,游廊前方栽植着大株梨花和阔叶芭蕉,当中两条石子甬路,各通往两处院落。

永硕的屋子在哪儿?她泪眼怔忡地站在游廊中,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一个提着灯的小丫头此时正好迎面走来。

“妳不是春香吗?”那小丫头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噢,不对,我忘了,七爷改了妳的名儿,妳现在叫夜露了。”

夜露见这小丫头认得自己,连忙笑着点头。她仔细瞧着眼前的小丫头,发现那日永硕在挑选贴身侍女时,这小丫头也在众丫头当中,难怪会认得她了。

“妳站在这儿做什么?”小丫头奇怪地打量她。

夜露用手势比了一个“七”,然后又摇了摇手,想告诉她自己并不知道七爷的住处,期盼这小丫头能看得懂她的意思。

“我看妳被盈月姊姊整惨了吧?”小丫头瞥见了她双膝上染着血迹的布裙,冷哼一声。

夜露垂下头,僵硬地微笑。

“刚进这座宅院都很容易迷路的,妳最好快点记清楚方向。妳往那条路走,走到底的那座院落就是七爷的住处了。”小丫头态度不冷不热,指着其中一条石子甬路对她说。

虽然小丫头对她的态度并不是多友善,也没有多热情,但已经让夜露感激得不得了了。她笑容可掬地拚命弯腰点头,算是她的答谢。

“连话都不会说,真不知道妳要怎么侍候主子?”小丫头淡淡抛下一句,漠然地继续走开。

夜露尴尬地呆站着,这也是她很想问永硕的问题。有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小丫头可以选,为什么非要她不可?

她慢慢走上小丫头指引她的路,茫然地来到一处并不算大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