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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儿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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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书籍名:《奴儿甜》    作者:齐晏




“晚膳送到房里来,没什么事别来吵我。”

永硕一边对着老仆说,一边卸下斗篷丢给夜露,默然回房。

“是。”老仆顺从地听命,没有对主子脸上微肿的掌印提出疑惑。

夜露抱着有他身体余温的斗篷,怔怔望着他疏冷的背影出神。

她隐约感觉到,永硕在府里的地位似乎非常低微。尽管都是王爷的儿子,但是从永芝对他冷酷鄙视的态度看来,像根本不把他当成自家亲兄弟。

原以为王府阿哥一定都是在锦衣玉食中长大,被众多奴仆侍候包围,享受着荣华富贵,但是从永硕身上的遭遇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她无法体会,在他成长的岁月中,曾经度过怎么样的一段痛苦煎熬?

下过雨后的夜里特别寒冷,夜露捧着老仆熬好的汤药来到永硕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声响。

她狐疑地推门进去,看见永硕和衣倒卧在床上,鞋也没脱,被子也没盖。她忙将药碗放下,来到床边想摇醒他,无意间触到他的手,不禁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的手竟冷得像冰似的。

糟了,可别冻病了!

她急忙拉过被子替永硕盖上,一面脱了他的鞋袜,把他的双脚慢慢扶上床,当她温热的双手碰到他冷如冰雪般的脚时,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双眼。

怎么会?永硕的手脚怎么会这样冰冷?不会是病了吧?

她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烧,再看他的脸色,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七爷身子不好。]

她忽然想起老仆说的话。

难道永硕是因为身体太虚寒,所以才会导致手脚冰冷?

可这张炕床烧得暖暖的,为什么他的手脚依然还是如此冰冷呢?

他的身子真的这么虚弱吗?

难怪才一入冬,老仆始终就没断过这间屋子里炕床和暖炉的炭火,想必也是为了永硕过于虚寒的身子着想。

记得进王府以前,寒冬里,她和娘睡在没有被褥的木板床上,手脚冻得像冰柱,牙关冷得发颤,娘总是把她冰块般的双脚放在怀里窝暖,在她耳边轻哄着她说:“只要脚暖和,身子就会暖和了,身子暖和了,就能睡得着了。”

她有娘可以抱着她、暖着她,可是永硕呢?永硕的娘呢?他是不是在每个冬天的夜里,都是孤单一个人?

夜露的心微微地发疼。她把他的双脚轻轻贴放在她温热的胸口环抱着,一心想使他冰雪般的双脚温暖起来。

只要脚暖和,身子就会暖和了……

永硕忽然醒来,感觉到脚心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他疑惑地支起上身看一眼,竟发现夜露将他的双脚抱在怀里打盹。

他讶异地盯着她左右摇晃的小脑袋,好半晌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顿悟后的感动与悸动同时震荡了他的心。

这辈子没有人为他这么做过。

他深深凝视着她,他以为自己不可能找得到这样单纯的温柔。

原来,这世上还是会有简单而平凡的温柔与感动。

他轻轻把脚从她怀中抽出来,夜露倏然惊醒,眼神迷茫地看着他,似乎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

“这样睡觉会着凉。”他低柔地对她说。

夜露眨了眨眼,很快清醒了,清醒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那碗汤药。

她急着下床拿汤药,却被永硕一把扯住手臂。

“药已经凉了。”

[我再去热。]

她比了一个搧火的手势。

“不用了,今晚不喝了。”他的手扣住她的细腕,一双明眸专注地凝瞅着她。

夜露被他注视得不自在,傻笑了笑,比了个睡觉的手势,然后伸手替他宽衣。

服侍他躺下后,她转身欲下床,又被永硕拉了回来。

“躺下来。”

夜露呆怔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叫妳躺下来。”他的语气多了几分不耐。

夜露暗暗抽息,乖乖听话地躺了下来。

“把外衣脱了再躺下。”他靠在枕头上,一手支额。

夜露心一跳,不知道永硕到底想做什么?

把外衣脱下来躺在他身边,这要是传了出去,非但老福晋饶不了她,就连盈月也会把她给整死的!

“别胡思乱想,我只是发现妳比暖炉还好用,让妳睡在我身边,不过是要妳代替暖炉罢了。”永硕瞅着她淡笑。

代替暖炉?夜露轻蹙了蹙眉,犹疑不安地脱下缎袄、背心和绫裙,只留下一件贴身小袄和月白绸裤,浑身紧绷地背对着永硕躺下来。

永硕轻轻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

夜露倒抽一口气,紧张得缩起肩膀不敢动弹。

“不需要真的把自己变成硬邦邦的暖炉好吗?”

他的低笑声轻轻吹拂在她耳畔,双臂慵懒地环抱着她。

夜露凝住了呼吸,全身所有的知觉都在紧贴着自己背部的那具身躯上。

“抱着妳果然比暖炉舒服。”

永硕的这声呢喃几乎让她的心停止跳动。

“暖炉初入手时太热,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又太冷,随时要添炭火,很麻烦,不像妳的体温那么的刚好,抱起来的感觉又那么的柔软,与我的身躯也那么的贴合。”他闭眸低喃。

听着永硕催眠一般的嗓音,闻着他身上独特的男子气息,感觉着他胸膛传来的体温,她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身躯,喜欢上了如此暖和的紧密拥抱。

“我要妳以后每天都来暖我的床。”永硕在她耳旁低语。

夜露闭上眼,顺从地点点头。

他温暖的怀抱让她有一种安全感,好像在他阳刚的气息里,她可以很安心的,不用再感到惊恐害怕。

只要他需要,她愿意一直当他的暖炉。



第五章

腊月初八。

这天是愉郡王府老王爷的忌日,尽管天空飘着雪花,王府中上从老福晋、愉郡王爷、大福晋、侧福晋,下到七房阿哥、少奶奶,全部来到了护国寺拜佛,也给老王爷做忌日佛事。

数十辆车轿浩浩荡荡前往护国寺,永硕也带着夜露前往,同乘一车。

夜露服侍永硕已有两个月,平时永硕外出,她便待在屋里给永硕做些荷包、打梅花络子、缝袜绣帕,甚少离开,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见到王府里面所有的人。

这天永硕带她出来,她开心得无以复加,掀开轿帘看外头的街景,沿途见到什么都觉得有趣。

当车轿经过一条大街,夜露看见了一间贴着封条的破旧房屋,她扯了扯永硕的手要他看,神情有着说不出的惊喜。

永硕看一眼封条,又看到夜露脸上孩子气的笑容,不必细想也明白了。

“那是妳家吧?”

夜露点点头,依恋地看着她的家慢慢远去。

“以后妳的家就是王府了。”他轻拍她的脸蛋。

夜露微笑地点头,仍旧把脸探出窗口留恋不舍地望着。

“冷风都灌进来了,把帘子拉上。妳要冻病了,谁来当我的暖炉?”永硕有意分散她的注意力,不想她因为过于思念而想起她不愿想起的可怕回忆。

夜露果然把注意力转回他的身上,见他身上披着的狐皮大氅滑下了肩膀,忙倾过身替他拉好。

“靠过来。”他搂住她的肩,将她拉进怀里。

夜露自然地张开双臂环抱他。

她早已习惯永硕的搂抱了,她也一直让自己当一个称职的暖炉,对于男女之情,她似懂非懂,娘也不曾教导过她男女间的肌肤之亲,虽然看过永硕的裸身,知道男与女之间的不同,但除此之外她便一无所知了。

永硕自然不像夜露那样什么都不懂,他知道包裹在层层衣奇#書*網收集整理物下的女子身躯是多么柔软诱人,也很清楚男女间的云雨缠绵有多么激情和欢愉。他虽然整天逐花弄草、流连花丛,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但是不论他如何激狂挑逗女人,总会在最后一刻收手,不曾真正失控占有过任何一个姑娘。

并非是他没有欲望,而是他不愿让人看见他的身体,发现他的秘密。

但是对夜露就不同了,夜露完全知悉他的秘密,在她面前他无须掩饰。

夜夜抱着她入睡,他若是早对她出手了,她绝不会在上了他的床雨个月之后还依然不解人事。他不碰她,只是不想太快破坏这一份单纯的美好,他希望看到她的笑容永远是那么甜美。

当她单纯想暖着他的身子时,早已经暖了他的心,他要这一份温柔的感动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

车轿停了下来,轿门一打开,冷风夹着雪花立即卷进暖和的车厢内。

夜露急忙替他穿整好狐毛大氅,永硕怕她吹了风受寒,便拉起斗篷将她裹在怀里,两人一起步下车轿。

搀着老福晋走下轿的盈月,转眼看见了这一幕,脸色倏地一沈,又看见夜露双手环在永硕腰上,更是令她妒火中烧。

护国寺僧众在山门前站列两旁,恭敬地将老福晋、王爷等众人迎进寺中。

夜露在众僧侣中寻找老和尚的身影,却遍寻不着。

不知老和尚为何没有出来迎接老福晋呢?

王府家眷鱼贯进入佛寺大殿,夜露借着这一回的佛事,看到了王爷和福晋们,也看到了六房的阿哥和少奶奶们。

不过,她发现在这种家眷都在的大场合里,永硕很明显不被重视,甚至在给老王爷拈香叩拜时,永硕的六个哥哥还不许他叩拜老王爷,硬是把他赶离了大殿。

[为什么不许你祭拜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