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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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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书籍名:《乞龙情》    作者:齐晏




许多感觉和情绪向来潜藏、沉淀在他心底深处,遇上梵天后,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挑搅翻弄,将他撩拨得心猿意马,几近失控。

他闭眸长叹,神魂禁不起折磨了,忍不止、忍不住,飞过重林密树,飞过亭台殿阁,落在琉璃宫里那一抹纤白的影儿上。

暮地,一阵异样的心悸袭向他,眼前遽闪过一个景象——浴血的梵天!

他大惊失色,旋即火速冲向琉璃窗。

“焰摩!”

梨儿、妙儿等几个宫女一见到焰摩闯进琉璃宫,惊吓错愕之余,却也个个兴奋得躁红了脸。

“梵天公主呢?”他急促地问。

“公主出宫了。”

“去哪里了?快告诉我!”

焰摩焦急的神情感染了宫女们,大家面面相觑。

“公主骑着‘狮鬃’出宫,不知道会去哪里?”妙儿紧张地耸了耸肩。

“焰摩,你的脸色好吓人,难道公主发生什么事了?”梨儿知道他有预卜的能力,脸色都被他吓白了。

“先别张扬出去,我出去找公主。”焰摩拧起眉心,转身奔出琉璃宫。

他从内苑猎场牵出一匹黑马,一跃上马背,即时策马飞奔,疾驰出宫们,往林子奔去。

暮色暗袭而来,马蹄声单调急响在林荫道上,他心乱加麻。

奔驰过一片竹林,他远远看见了一匹跪倒在地上的黑马,仰首痛苦地嘶鸣着。

是“狮鬃”!

他一踢马腹,策马驰近,乍见倒卧在草丛中的雪白人影,震惊地翻身下马,急忙奔过去,轻柔地扶起她察着伤势。

“梵天、梵天!

他拍了拍半昏迷中的她,发现她呼吸短促微弱,除了右腿骨折以外,手腕有明显的割伤,雪白的纱衣上沾染了血迹斑斑。

梵天痛得脸色发白,她勉强睁开眼睛,暮色苍茫,她看不清背着光的那张面容,但认出了这苍哑低哺的声音,她微微一颤,豆大的泪珠忽然滚落下来。

从小到大,她不会受过如此重的伤,更不会看见过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鲜血,当手腕上的割伤不断冒涌出鲜血时,她整个人变得异常惶恐、脆弱!

独自一人伤重地倒在郊野,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没有人发现她,生命也好似一点一滴的流失,被痛楚和惊惧折磨了几个时辰,让她有种就要死了的错觉,她从未如此接近过死亡,可怕的感觉潜进她的心底,彻底击溃了她。

她拼命地想求生,害怕就此死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她无意识地呓语着,牙齿拼命咬着嘴唇,疼得不住吸气。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救你。”见她受此痛苦,心中爱怜的情绪油然而生,他双手紧紧握住她血流不止的手腕,暗暗凝神聚力。

‘狮鬃’……踩中兽夹……”她虚弱地解释着。

“别说了,我知道。”焰摩闭眸专注地紧握她的手腕。

梵大隐隐约约感觉到手腕上的伤比较不痛了,她低下头一看,看见割裂了约两寸的伤口居然在渐渐收缩愈合当中。

这是什么异象?她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怀疑是自己痛昏了双眼才会看到幻觉,猛然用力眨了眨眼睛,再看,腕上的伤口竟不见了!

“啊!”她惊骇地叫出声。“你、你、怎么会…·”

“别太惊讶,我的能力最多就到此而已,若是太重的伤我也无能为力。”焰摩似有若无地笑了笑,轻柔地替她擦拭腕上的血迹。

梵天惊呆地直瞅着他,像个傻瓜般问道:“那个男人变出的雪花,你……可变得出?”

他微微耸肩。“那只是障眼法而已,他变出来的雪花其实并不是雪花,天地有它的规律,就算真的是神界的人也不能随意妄为。”

“这么说来,他并不是真有神力,他骗了父王!”她气愤地抬起身子,不小心牵动了右腿断骨处,痛得她惊叫出声。

“别乱动,我先帮你接上断骨。”他小:心翼翼地摸索到了她的断骨处。“先别喘气。”她配合地屏住呼吸,骤然一阵尖锐的剧痛袭来,差点害她痛晕过去。

“我已经帮你接上腿骨,接下来应该就不会这么痛了,至于你的内伤必须吃药调养才会好得快。”他轻柔低沉地说,双手没有稍停,俐落地将树枝缠绑固定在她腿上。

梵天缓缓吁了口长气,软软地瘫倒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已经疼得浑身虚脱了。

“好点了吗?”他倾头轻问怀中的人儿,柔软的娇躯不由得令他心神荡漾。

她点头,当全身一松懈,这才意识到自己偎靠在他的怀里,初次与男人有这般亲密的接触,让她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燥热酷红起来。

奇怪的是,他伟岸的胸膛带给她无比信赖和安全感,仿佛很自然的、很熟悉的,就像已这般倚偎在他怀中千百次。

她的心哈哈乱跳,悄悄把酡红的脸埋进他怀里,静静地不敢动,也不想动,希望他就这样搂着她久一点,再久一点。

焰摩抱起浑身柔若无骨的梵天,很惊讶她的反应与平时大异,平日霸气狂悍的性子像是化成了一汪水,龄牙咧嘴的猛虎模样不见了,此刻乖巧柔弱得像猫一般蜷缩在他的怀里。

他低头凝视着娇态可掬的梵天,心中围着情感的藩篱霎时间崩解了,他的心开始狂跳,极力压抑自己奔腾的思绪。

“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休想要摆脱我。”

焰摩仿佛听见不知何处传来的娇声软语,他不由自主地收紧手臂,窜进鼻尖的幽香令他身心沸腾鼓动,难以自持。

“我送你回宫。”他沙哑低语,视线仍盯在她嫣红的娇靥上移不开,她柔嫩的朱唇几乎攫走他的意志力。

她娇弱地点点头,没有忘记她的爱马。“要把受伤的‘狮鬃’一起带回去。

“嗯。

焰摩从耽溺的边缘抽回魂来,他替“狮鬃”解开兽夹,将它的缰绳系在他骑来的那匹黑马上,然后拖着她动作轻柔地上马,温柔体贴地不弄痛她。

他让她半躺在他胸膛上,轻夹马腹,缓缓地朝皇宫的方向行去。

梵天偷偷抬起眼,目光柔和地悄望着他。

“那个男人若使障眼法欺骗父王,想必他并没有真本事降伏恶龙吧?”她情不自禁幽幽地问。

“不,那姓龚的男人绝非凡人。”他专注凝视前路。

“你怎么知道?”

“凡人的出身来历绝逃不过我的眼睛,但是这个男人就像一团迷雾,让我完全无法看透。”他垂眸望她。她仓卒地移开视线,他的目光引发她心中莫名的悸动与震颤。“这么说来,他是很有可能降伏得了恶龙了?”

“很有可能。”

“你不也有非凡的神射本领,降伏恶龙……难道办不到吗?”渐渐地,她有意无意地泄漏出心底潜藏的心事。

焰摩怔然凝望着她朦胧娇憨的容颜,不禁迷惘了。

得不到答案,她缓缓抬起长睫,接住他执着的凝睇。

“凡间的箭并没有降龙的法力,我办不办得到也无从得知。”他轻轻地说。

梵天垂眸怔然。回宫的路上,两人默默无语。

暮色中飘出一声怅们的叹息。不知是他,还是她发出来的。

第九章

一双白净细腻的裸足,有意无意地在荷花池的水面上轻轻踢踩着,一下边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水中的鲤鱼。

少女美眸半掩,似乎在享受晚风的吹拂,她微微摇晃着粉颈,口中低吟着听不清的字句,神情专注,蕴涵着一种幽秘的美。

焰摩立在少女身后,屏住气息,不想惊扰这令人心落神摇的刹那,默默地与她共享这~刻的美好静谧。

静静细听片刻,焰摩方才听出她低吟着的是“心经”中的字句——“……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他心念一动,不知何故,一阵细微尖锐的痛楚直透五内,推心似地疼。

“梵天··”

一声沙哑动情的呼唤吓住了他自己,也将梦幻惆然的她唤回了心神。

她幽幽然回头,迷蒙的眼瞳在看见焰摩的那一瞬间清亮了。

“你偷看了我多久?

她嫣然一笑,几许狡黠的神采跃进她眼底。

“不很久。”他凝视着她,情不自禁地问:“你怎么会吟诵心经?

“心经?”梵天轻轻蹩眉,疑惑地反问。

“我刚刚只是随口哼哼曲子,怎会是吟诵心经?

焰摩愕了愕,是他听错了吗?

“这几日为何不到琉璃宫看我?”她心不在焉地踢水,娇痴地埋怨。

“你能踢水,腿伤应该都好了。”他避重就轻。

“我刚刚听到消息‘…··”梵天睨着他,眼神柔柔的,却满含孩子气似的委屈。“那个姓袭的男人好像已经制住了恶龙,说不定真有可能降住它。”

“是吗?”焰摩的态度看似闲适不在乎,但心底却涌起不能解释的矛盾情绪。

“万一那个姓袭的男人真降伏了恶龙,你会怎么做?”她挑衅地仰起面,进一步逼他。

焰摩征钟了一瞬。自从那日将受伤的她送回宫后,梵天原本对他蛮横的态度全都变异了,望着他的眼神多了闪闪烁烁的情意,神态多了若有似无的挑诱,言语上,总是固执而明显地试探着他。

他这一生因看透人间世事,性情傲岸冷淡,一直心如止水,情绪从未有过太大的波动,是因为遇见她,他才开始感受到许多不曾感受过的情绪——喜悦、焦虑、渴盼、驳杂的激荡,还有似乎永不会痊愈的痛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