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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耍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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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书籍名:《天子耍浪漫》    作者:齐晏


她惶惑地在心底喃喃地重复著他的话。

蓦然间,她脑中狠狠劈下一道猛雷。

他知道她是来报仇的!

难道……他早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第五章

“朕,该不该喝这杯茶?”

韫恬把玩著掌中的碧玉茶碗,若有所思地凝视著微微晃荡的淡青色水波,神秘地勾起唇角。

绛彩猝然止住了呼吸,眼瞳大而惊呆地盯著他,浑身泛起了冷汗与颤栗,无法动弹,也无法出声。

“你希望朕喝了它吗?”他温柔低吟,犹如情人的款款情语。

“你知道了……”她双瞳发直,浑身轻颤,瞠视著他那比毒药还毒的俊魅笑颜,湿冷的小手不自觉地摸得死紧。

“朕知道你另外还有一个名字,叫仙儿对吗?”他一瞬不瞬地盯住她,眼神锐利得就像狩猎中的猛狮。

绛彩一颗心疾速往下坠落,宛如坠入一口深不见底的水井。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呀,真不是一块报仇的好料。

既然已经知道她要杀他,为何还能面色平静,一派雍容自若的模样?

一定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能这般若无其事,原来自始至终,她都被他放在掌心玩弄。

说不定一交手,你就会让他给生吞活剥了去!

皇太后说得一点都没错,他正气定神闲地耍玩著她,悠哉地享受著她的恐惧和笃慌,看戏似地欣赏她愚蠢的复仇小把戏,而她,从头到尾都像个傻瓜一样被他耍侍团团转,调情、送杏花,说不定也只是他用来助兴的小游戏罢了!

韫恬凝睇著冷汗涔涔的苍白小脸,并不知道自己对她的一番情意已被她严重扭曲了。

“绛彩,你始终不回答,是因为舍不得看著朕死吗?”看著她被冷汗濡湿的鬓发,他不由得心生怜惜。

绛彩极度畏怯而又愤恨地怒视著他。

这男人太精锐,心机太深沉了,而她太青涩,完全无法招架他令人销魂的魅力,也无法应付他设下的甜蜜陷阱,仇还未报,就已迷迷糊糊地丢了心。

大福晋,仙儿真是太没用了!

绛彩挫败地掩住双眸,泪水汩汩地涌出,湿透了她冰凉的手指。

她缩起双肩泣不成声的模样,让韫恬看了既懊恼又心疼。

“绛彩……”他站起身,想上前安抚她。

“你赢了,你赢了行吗?”她猝然大喊出声,泪倾如雨。

韫恬呆了呆,突然见她疾奔过来,抓起御案上的茶碗仰头就要喝下!

“你做什么?”他震惊地扯住她的手,悍然击开她手中紧握的茶碗。

茶碗坠地,发出惊人的碎响。

“你让我死!我想死!”她哑声哭喊。

碎裂的声响引来了殿外当值的太监,杂乱的脚步声迅捷地朝这里奔过来。

韫恬抓住她手腕的掌心一片湿冷,如果她意图毒害他的事情传了出去,她即使想活也活不成了。

“在我死前,我想知道你送给我的杏花是不是真心的?”她凄凉冷语,幽幽望著他。

韫恬怔住,这句问话充满了无尽柔情,但是他分心不得,凌乱的脚步声已奔到了殿门外。

他来不及回答她,猛然将小小的身子卷入怀中,一手箍起她的脸蛋,深深吻住她娇润的红唇。

领著太监们冲进来的王康,抬头猛一见到眼前的景象,连忙回过头,挥赶著身后目瞪口呆的小太监们。

“还看什么!快、快退出去!”

听见王康蹑手蹑脚地把殿门关上的声音后,韫恬一把抱起绛彩,将她放倒在暖炕上,她不及反应,就被他深深吻住,舌尖在她口中吸吮、探索。

“不要!放开我!”她哭泣地推打著他的俊脸。“你怎么可以还来碰我!我不要再被你玩弄了!”

“我对你从来只有包容,何来玩弄?”他有些愠怒,用力压制著疯狂踢打的娇小身躯。

“你早知道我是来杀你的,为什么要假惺惺地跟我演戏?这不是玩弄是什么?你布下陷阱看我一步一步跳下去很好玩吗?你这个人好残酷!”她豁出命似地激愤大嚷。

“我怜惜你,难道你感觉不到吗?”他荒谬地低叹,不懂在她的小脑袋里究竟把他想成一个怎样残佞无情的皇帚?

“我不信!”她含泪怒视著他。“你认为你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全天下没有你征服不了的女人,你根本不是怜惜我,只是在征服我罢了,一个原想杀你的女人,最后臣服在你的君威之下,你的帝王尊严能不得到充分的满足吗?”既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她就没有什么话是不敢说的了。

“这点你倒是说对了,你的确是我想征服的女人。”他叹口气,自嘲地苦笑。“但是我想征服你并不是因为我想满足帝王的欲望,而是因为我打从心底喜欢你,我也希望你能单纯地喜欢上我……”

绛彩忽然放肆地冷笑起来。

“你的嫔妃那么多,用不著再多我一个充盈你的后宫吧?你赐死了老爷,害死了大福晋,我永远也不可能喜欢上你!”

韫恬深深吸气,压抑著怒意,试著用最平稳的语调向她解释。

“朝廷政争必然会有一些人头颅落地,否则争斗不会休止,这当中的权力关系你是不会明白的。”

她不看他,嗤之以鼻。

“你可以用言语修饰你的罪行,可是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永远也无法痊愈,你最好下令杀了我,我是不可能被你征服的。”

诅恬气恼又无奈地重重一叹,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把他的情绪逼到几近失控的极限。

“你只知道我赐死你的老爷,间接害死你的大福晋,可是你可知道你心目中的裕老爷是甚等样人?”他扳正她的脸,锁住她的目光。

绛彩冷然一颤,不安地咽了咽喉头。

“裕贤目无君王、结党乱政,在我亲政之前,他把持朝政,专权跋扈,贪渎敛财、揽权索贿……”

“不要,我不要听!”她痛苦地掩耳闭眸。那些都与她无关,她不想知道,她的情绪已经够混乱了,无法承受更多!

“你非听不可!”韫恬抓开她掩住耳朵的双手,压制在她的身侧,捺著性子把事实对她说清楚。“你可知道朕所抄没的裕贤家产里头,有多少是从大小官员取来的赃银吗?而这些大小官员贿赂裕贤的银两从哪里来?你想过没有?”

他的一番话彻底堵死了她的声音。

“为了馈送行贿,这些大小官员只能从百姓身上加倍索来,留下裕贤的命,可怜悲惨的是被搜括的百姓,朕是大清国皇帝,你以为我该可怜的是谁?”他咬牙低语。

绛彩被他慑得哑然无语,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你可以不必懂那些残酷的政争,但是别把好人当成了坏人,而把坏人当成了好人。”他缓缓松开紧箍在掌心的小手,深沉地望进她的眼底。

绛彩的敌意彻底瓦解,陷入难堪之中,又仿彿走进迷障中走不出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对的,可是现在听来她似乎错得离谱。

她做错了什么?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她根本分不清楚了。

可是大福晋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这是一点也不需要怀疑的。

她迷乱怔忡的眼神脆弱得令人心疼。

谧恬情不自禁地轻抚她的脸庞,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刹那,她猛然一颤,仓皇地起身推开他,远远退到了角落。

“即使死的是坏人,可是举刀杀人的人难道就不残酷?你就算是个好皇帝,我也当你是杀人凶手。”她以冷漠的态度掩饰挫败的难堪。

韫恬被她泠冽的言语刺伤,他深深瞅著她漠然闪避的反应,俊美的面容顿时凝结。

他不敢相信这小小的玉人儿所说出来的每句话都锋利得像刀子,句句能割痛他,他的付出和温柔一再被拒绝,心高气傲的性子岂容得了她再三刺激挑衅,向来令他引以为傲的冷静与镇定都被她摧毁了。

他猛地逼近她,大掌猝然钳住她肩头。

“你要知道什么是残酷吗?”他森幽地低语。“我所处的环境比你所能想像的还要残酷百倍,你以为我很爱当杀人凶手吗?皇宫内沥血争斗,难道我就不该自保吗?你知道我五岁入承大统为嗣皇帝,自入宫那日起,我的阿玛、额娘从此不敢再认我了吗?你不会了解我的痛苦和悲哀,那种亲情被硬生生斩断的残酷是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绛彩错愕怔住,不可置信地凝视著他,忽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怜惜之情,冰冷的眸心几乎被深切的同情融化,她怔然望著他失神良久,一颗心乱了方寸。

韫恬从她双瞳中看见了怜惜与了解,也看见了倾心与痴迷,尽管她很快地恢复冷漠,但倔强冷淡之下的真实情绪已被他识破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绛彩--”他伸手将她拥进怀中,深深地、爱怜地,几乎揉碎她的四肢百骸。

绛彩感觉到他深沉的吐息,感觉到他温柔轻抚她的手指,感觉到他环绕著她的炽热体温,还有令她醺然欲醉的男性气息。

她的思绪缥缈迷离,感觉著他身上似麝非麝、似檀非檀的香气亲密地穿透她的肌肤毛孔,渗入了四肢百骸,这一刻,她眼里、心里除了他不再有任何人,她虚软地任他搂抱著,柔顺地被他捆绑在臂弯中,不自觉地埋首在他的胸怀里,默默无语,深怕破坏这份微妙的悸动。

她悄悄抬眸,漆黑的眼瞳有如迷雾轻烟般地瞅著他,她发际淡淡的幽香和轻轻蹙聚的眉尖,娇怯得令他心荡神驰。

他缓缓支起她的小脸,忘情地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