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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狮献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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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籍名:《祥狮献瑞》    作者:齐晏


丹桂奇怪地掀了掀眉。

瑞思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到京城以后,发现京城女子很喜欢在脸上敷层薄薄的白粉,她不知道原来在这儿,透明白皙的肤色一点也不奇怪,反而是她死命晒出来的红脸蛋才令她们觉得突兀好笑。

“来,我瞧瞧妳的脸。”青兰细细检查她洗净后的脸庞。“没关系,皮肤还没晒死,还有得救,一会儿我拿珍珠膏给妳抹抹,不过要皮肤好起来可不是一天两天办得到的,妳得每天搽珍珠膏、敖粉,时间长了就能把皮肤养回来了。”

“真的吗?谢谢青兰姊。”灿然如星的眼眸漾出了满怀希望的光彩。

“仔细看,妳的眼睛也挺漂亮的,如果不是弄坏了皮肤,应该是个顶美的姑娘。”丹桂可惜地说。

“我洗好了。”瑞思丽怯怯地一笑。

“来,这儿有干净的衣服,妳先穿上。”青qi书+奇书-齐书兰帮着她穿上柔软丝质的衬衣,再套上紫红色春绸丝棉的棉袄,外面罩着葱心绿的大背心,原本洗得莹白发亮的肤色,又被这身暗色的宽大服饰掩盖了去。

“这衣服好大。”她晃了晃过长的衣袖,憨憨地一笑。

“妳只能穿青兰的衣服,要是穿我的可就更大了。”丹桂自嘲地笑说。“明天有空我再帮妳找合适的衣服,这套就将就着穿吧,怎么样?洗完澡舒服多了吧?”

瑞思丽感激地点了点头。

“再过来躺这儿,我们给妳把头发洗一洗。”青兰弄来了一张长椅和一大盆热水。

瑞思丽依言躺下,让她们替她解辫子,不过这辈子她还没让人这么侍候过,浑身老大不自在。

“妳好大的面子,我们姊妹除了侍候七爷,还不曾侍候过别人洗头呢。”丹桂格格地轻笑。

“是吗?我跟两位姊姊正好相反,我常帮人家洗头,却不曾有人帮我洗过头呢,改天换我帮两位姊姊洗头好不好?”瑞思丽诚心诚意、诚惶诚恐地说。

“好哇!”青兰没跟她客气,只是手中纠缠的长发梳理得她直想发火。“呦,头发怎么打结成这样,硬得就跟钢丝似的!”

“妳的头发好鬈,这是自然的鬈吗?”把她的头发梳开之后,丹桂好奇地一根一根挑起来看。

“自然的,可能是因为……我的外公是洋人吧。”瑞思丽不自在地说出了自己的血统。“大概因为这样,所以我和我妈的头发从小就是鬈的。”

“原来是这样。”丹桂和青兰没有太惊奇的反应。

“两位姊姊不觉得我……奇怪吗?”她们的反应太平常,倒让瑞思丽感到十分惊讶。

“那也没什么太奇怪的,七爷认识的那个传教士头发比妳的还要鬈呢。”丹桂耸耸肩说。

“是啊,黄黄的头发,蓝蓝的眼睛,洋鬼子的模样真是奇怪。”青兰边帮她洗着头边笑。

瑞思丽听她们谈笑中并没有太歧视她的感觉,开心地傻笑起来,这辈子很少有人听见她的身世而不觉得奇怪讨厌的,她因此感动得都快哭了。

“还好我的外婆是回族人,除了把我妈生得头发黄一些、皮肤白一些以外,脸孔倒长得比较像回人,而我阿玛是蒙古人,所以在我身上几乎看不到我外公的影子了,否则下场一定很惨。”她太感动了,对丹桂和青兰完全敞开心房。

“妳的外婆嫁给洋人,当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丹桂同情地问。

“我外婆有没有吃苦我不知道,不过我妈倒是因为长相而吃了不少苦。”她轻轻叹口气,跟母亲吃的苦比起来,她的苦实在不算什么了。

“可以想象得到,非我族类嘛,一定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青兰丝毫不觉奇怪。“不过妳阿玛娶了妳妈以后,日子应该就过得好多了吧?”

瑞思丽耸耸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在外人面前不好说自家兄姊的不是。

“好了,洗干净了,现在总算像点姑娘家的样子了。”青兰和丹桂俐落地帮她洗好了头发,拿块干布包在她头上。

“谢谢。”瑞思丽坐起身,慢慢用干布擦拭头发。

“瑞思丽,我问妳,妳为什么会跑到京城来找七爷?”丹桂正色地问她。

“我……”瑞思丽呆了呆,嗫嗫嚅嚅地说。“我逃婚了。”

“逃婚!”青兰和丹桂同时瞪大了双眼。“妳逃婚跑来找七爷,心里究竟打什么主意?”

“我没打什么主意!”她急忙为自己辩解。“他去年到和硕特部吊唁我阿玛时,对我的态度很亲切和善,所以逃婚以后,就直接想到来找他收留我了。”

“噢--”两人会意地点点头。“妳爱上七爷了。”

瑞思丽蓦地红了脸,她的脸颊原本就红通通的,这下子更涨成了紫红色。

“我、我只觉得他人很好……”

“别解释了,我们都了解,爱上七爷的姑娘我们见得多了,不过倒没见过比妳更大胆的,居然来个直捣黄龙。”丹桂贴近她耳畔暗笑低语。

“妳这招还挺高明的,直接捣进咱们七爷无法见死不救的弱点,不过以妳这个模样,怕当侍候他的婢女都不够格呢。”青兰大大摇着她细瘦的长指。

“我这个模样?”她摸了摸脸又摸了摸身子,困惑不解地。

“这儿是东亲王府,所有仆奴都要经过挑选,模样不够漂亮不够俊的,总管那边就先撂开了,哪里到得了爷的面前。”丹桂说明府里的现实残酷面。

“妳别看丹桂现在这么富态样,就以为王府对奴仆不挑不拣,其实五年前丹桂她也是很瘦很美的,只不过有一回被七爷狠狠臭骂一顿之后,她就莫名其妙一直胖起来了。”青兰调侃着说。

“妳少说几句没人当妳是哑巴。”丹桂白了青兰一眼。

“瑞思丽,除非七爷拿妳当贵客款待,否则照理是不会把妳收留在府里的。”青兰笑着对她加强说明。

“那……会把我赶走吗?”瑞思丽的双肩垮了下来。“我是逃婚的,哥哥姊姊一定不会原谅我,那个家无论如何是回不去了,那日在湖边他见了我就追着直问我的名字,我以为他并不讨厌我,所以才会很放心的来找他,现在可好了……”

“等等,妳刚刚说什么?七爷追着妳直问妳的名字?”丹桂吃惊地打断她的喃喃自语。

瑞思丽怯怯地点点头,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出了错?

“这可新鲜了,七爷居然会追着一个姑娘问她的名字?”青兰的目光开始重新审视起瑞思丽来了。

“我们姊妹服侍七爷整整半年以后,他才弄清楚我们两人的名字呢。”丹桂不可思议极了,百猊是个很懒得将注意力放在周遭人事物上的人,他懒得记人名、懒得记长相、懒得经营人脉、更懒得扩张自己的政治版图,他整日悠哉游哉的过日子,很少积极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

“就我们姊妹对七爷的了解,他根本是个被懒神控制的人,而他居然会积极追问妳的名字,真教人难以置信!”青兰脸上一副瑞思丽八成认错人的表情。

“瑞思丽,妳和七爷见面时是在什么地方?”丹桂双臂环胸,认真地问道。

“新月湖。”瑞思丽渐渐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

“妳那时候是现在这个模样吗?”青兰的视线像要穿透她似的犀利。

“不、不是。”她有些紧张起来,舌头开始打结。“我那时候还没有很认真要晒红我的脸,所以那个时候我脸上的皮肤就跟身上的差不多白,遇见他的时候我在湖中洗澡,没想到他刚好也到那个湖洗澡去了……”

“你们两个遇到时不会都没穿著衣服吧?”丹桂惊呼。

“没有,谁洗澡穿著衣服呀。”瑞思丽低着头嗫嚅。

“这可有意思了。”青兰和丹桂相视而笑,两人一脸顽皮暧昧的模样。

瑞思丽不懂她们说的“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瑞思丽,我们软妳一个方法可以让七爷把妳留下来,想不想试一试?”丹桂好玩地靠在她耳边轻声说。

“想、当然想。”她重重点头。

“好,跟我们回房去,我们好好教妳。”

第三章

瑞思丽忘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没睡过好觉了,反正就是很久很久,久到让她一躺上这张柔软舒适的床,睡意就完全控制了她,头才一沾枕,立刻睡得不省人事,嚣张地一直睡到隔日下午,把长期疲惫的精神都养足了,还似醒非醒地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要不要叫她起来吃中饭?”

“再让她多睡一会儿吧,说不定过会儿就醒了。”

她仍闭着眼睛昏睡,听觉倒是先醒一步,清楚地听见丹桂和青兰在窗外说话的声音。

冬阳透过窗纸柔柔地拂照着她的脸庞,她觉得自己此刻身心宁谧舒畅极了:心中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自从阿玛走了以后便不曾再有过了,她好怕这只是一场梦,所以一直不敢睁开眼睛,就怕甜美的梦境会忽然消失不见。

“都什么时候了,她睡得也够久了吧。”

一听见这低醇的磁嗓,瑞思丽倏地惊醒,整个人蹦弹而起。

是百猊!他来看她了吗?她惊喜万分地跳下床。

“七爷,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手忙脚乱地穿上厚重的酱色绸衣,听见丹桂问着话。

“不赶快回来把她处理掉,要是被阿玛和额娘知道了,我该如何解释?”

瑞思丽扫着背心衣扣的手蓦地顿住了,呆站着思索百猊的话。

“七爷想怎么处理掉她?”青兰的声音有些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