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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龙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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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书籍名:《与龙舞》    作者:齐晏




怎么回事?她没听错吧?那不是阎天痕的“未婚妻”吗?竟然是他的“妹妹”?!

天老爷!她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湛离尴尬羞愧得想自杀,骤然推开阎天痕,一把抓住紫妍的手,低着头转身畏罪逃走。

“阿离,妳到底在搞什么鬼呀?”紫妍被湛离的失常行为弄得一头雾水。

“妳不知道啦!那个男人就是阎天痕。”湛离一脸通红且仓皇无措。

“啊!”紫妍大吃一惊,忙回头想再看个仔细。

“别回头,丢脸死了!快走!”她拉着紫妍,慌张地挤入人群中。她这辈子还没有过此此刻更荒唐的经历,糗到她只想把自己装进酱菜坛子里去,放进地窖中不要见人了!

阎天痕怔然看着她急切逃跑的背影,半晌还没从错愕中回过神来。

“哥,你何时招惹人家姑娘了?还什么始乱终弃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阎天香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没有始乱终弃……”他辩解,电光石火之际,他忽然明白了湛离在搞什么鬼了。想来她误以为天香是他即将过门的妻子,所以才故意玩这个小把戏,目的是想破坏他的婚姻?

“那她是谁?你好像也认识她?”阎天香满脸困惑。“我都被弄糊涂了。”

阎天痕的唇角扯出一抹荒谬的笑容。

“她就是湛离,咱们家的世仇。”

“什么?!”阎天香诧异地惊瞪双眼。“她就是湛离?”

“是啊,她在报那日的一箭之仇,大概误以为妳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吧?”想到她刚才尴尬脸红的模样,他就忍不住低低轻笑起来。好糊涂的仇家,想报仇也没先搞清楚状况。

“她可真有趣啊,居然想用这种方法报仇,哈哈……”阎天香掩口大笑。“哥,她不像你形容的那么差呀!人长得不错又很勇敢,可惜是咱们的仇家,不然我还真想认识她呢!”

“是啊,可惜是咱们的仇家。”他举目遥望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

“哥,你没喜欢上人家吧?”阎天香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阎天痕微瞇了下深邃双眸。

“没有,怎么可能的事,我可没兴趣自找麻烦。”

“不过麻烦总是自己找上门来。”阎天香抬眸瞅着他,耸肩笑说。“我觉得你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交流得还不错。”

“恨也是一种感情啊!”阎天痕懒洋洋地瞪她一眼。“妳没看她恨我恨得牙痒痒的样子吗?”

“有吗?”阎天香柳眉轻扬,她倒是没有注意到。“下回有机会再遇见她,我可得仔细瞧个清楚。”

“没有下回了。”阎天痕断然说道。“遇见她又不是多有趣的事,我可不想再遇见她了。”湛离那双怨恨的眼眸总是让他很不舒服。

“我倒觉得挺有趣的,她报复你的方法很别出心裁啊,好玩着呢!”阎天香天真地笑说。

“不管诅咒是真是假,我们和“湛家”还是少接近为妙。”他以平淡的语气,掩盖内心的波澜起伏。

先祖的仇恨,他不想承续,那些远古的冤案与他无关,他实在不想和湛离结下莫名其妙的冤仇。

他也希望,湛家能从诅咒的阴影中解脱,让湛离能有个好归宿。

第三章

“哎呀哎呀!阿离,妳又在发什么呆呀?倒了,都倒了!”

湛大娘气急败坏的喊声让湛离倏地回过魂来,她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要倒到罐里的酱汁全溢出来了。

“妳这死丫头,早上才打破一个瓦罐,现在又倒翻了酱汁,妳到底在干什么?一整天魂不守舍的,魂被鬼收去啦?还不快点擦干净!”湛大娘的熊掌噼哩啪啦地朝她背上狂打一阵。

湛离一边闪躲着母亲的攻击,一边忙着收拾残局。

“算了算了,别弄了!妳先把那两坛醋大蒜送到宋家去。”湛大娘抢下她手中的抹布,把她往一旁推去。

“送到宋家?”湛离的眉尖蹙了起来。

“对,人家宋老太爷派下人来付了两坛醋大蒜的钱,妳等会儿给宋老太爷送过去,顺便跟人家好好赔个罪……”

“我不要!”她反感地喊。“为什么要我去赔罪?”

湛大娘把抹布用力甩在桌上。“妳不卖醋大蒜给宋家媳妇儿,明明就是妳不对,妳不去赔罪,难道要我去吗?”

“要我送去就送去,可我不赔罪!凭什么要我赔罪呀?宋家媳妇儿说话损我,我还没找宋良乔算帐呢!”她气得大声抗议。

“好,妳有骨气!妳不去是吗?那我去!”湛大娘弯下肥肥胖胖的身子,一把搬起一坛醋大蒜。

“老娘出马”这个杀手锏一使出来,湛离焉能不低头?

“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她气恼地把两坛醋大蒜搬上单轮推车,不情不愿地推着出门。

“要诚心诚意赔不是,知道吗?”湛大娘扯开嗓门冲着她的背影大喊。

“阿离又得罪谁啦?”“水月街”对面店家探头出来笑问。

“这死丫头得罪了宋家,人家宋家新媳妇不过喊她一声“卖酱菜的”,她就不高兴了,真是死要面子……”

湛离沈下脸,推着车匆匆往前走。娘总有办法让她在外人面前无地自容,真觉得丢脸丢死了!

憋了一肚子气出了“水月街”,从“悦来酒楼”前拐过两个弯,再转进“逐云街”,宋家就位在“逐云街”上。

她一路都在想着,为什么要她赔不是?她根本没有错,为什么要跟人家赔不是?她越想越气,越想越火大。从小因为家境窘迫,父亲又很早就病故,虽然早看惯了大人的白眼,但是并没有让她学会忍耐和习惯,反而年纪愈大就愈无法忍受旁人蔑视的眼光,她不想一辈子都活得这么受气。

远远看到宋家宅门,她加快脚步,决定把醋大蒜摆下就马上走人,坚决不向任何宋家人赔罪!

正在此时,宋家大门内悠然走出来一对男女,她定睛一看,是宋良乔和他的新婚妻子。

宋良乔一看见湛离,立刻抛下妻子朝她奔过来,脸上笑开了一朵大花。

“阿离!妳怎么来了?”

“宋公子,我是给老太爷送醋大蒜来的。”她的嗓音轻柔,语调平静,唇边还挂着浅浅的微笑。

身为湛离多年的青梅竹马,宋良乔非常了解湛离的语气愈温柔愈是不妙,若不是她的心情非常好,就是火气非常大。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是妳送过来呢?”宋良乔小心翼翼地轻声询问。“让我家下人去拿就行了,要不然等我过去拿也行呀!”

“看来,你娶妻以后,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湛离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面罩寒霜的新媳妇儿。

“没有不一样,绝对没有!”宋良乔只差没有指天立誓。

“不用着急,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湛离淡淡苦笑,决定在他的新媳妇儿面前放过他。“告诉我,这两坛醋大蒜要搬到哪儿?”

“来,这么重,我来搬就好了。”宋良乔立刻卷起袖子。

湛离很习惯地往后站一步,从小到大,凡粗重的工作,她和紫妍向来习惯交给宋良乔去负责,但是一看见他动手搬,他的新婚妻子脸色更难看了。

“相公,这是下人做的事,怎么能你自己搬呢?这样成何体统!”

“唷!成亲以后,你的手也镶金啦?”湛离不以为然地冷笑。

“绣贞,妳闭嘴,这儿没妳的事!”宋良乔喝阻,没好气地瞪了妻子一眼。

湛离见宋良乔的妻子面色僵硬难看至极,心想人家毕竟是要一生厮守的夫妻,而自己虽然和宋良乔是青梅竹马,可怎么说也只是朋友罢了。既然朋友一场,她也不想为了这种小事而引发他们夫妻之间的争执与不快。

“算了,我自己搬。”她把酱菜坛从宋良乔怀抱中抢过来。“你们不是要出去吗?快点去吧,不然你媳妇儿要生气了。”

宋良乔不怕妻子生气,他怕的是湛离生气。

“阿离,还是给我搬吧!”他马上又把酱菜坛抢回来。“绣贞才刚嫁过来,很多事情还不知道,她要是说错了什么话,妳可别跟她计较。”

“相公!”看着丈夫这么轻声软语地对另一个女人说话,绣贞的妒火轰地燃起了。“她不过是个卖酱菜的,我怕她跟我计较什么!”

“绣贞!不许妳说她是卖酱菜的!”宋良乔怒声喝止。“妳可知道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不许妳这么说她!”

“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绣贞冷笑。“这么在乎她,那你为什么不娶她?为什么要娶我呢?”

宋良乔一时语塞。

“是我配不上人家,我只配娶妳!”他急了,脱口便出。

“你说什么?我竟然比不上这个卖酱菜的!”绣贞气得直跺脚。

宋良乔的维护,让湛离被刺伤的伤口更痛了。

在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宋良乔喜欢她了,因为知道他拿她没办法,所以在他面前,她总是任性撒赖的多。她一直以为长大了以后应该会嫁给他为妻,谁知道,最后他还是听从了家中长辈的安排,娶了邻镇布商的大家闺秀。

如果她不是“春不老酱菜铺”的女儿,如果她不是生于被“阎家”痛下诅咒的“湛家”,或许宋良乔早已是她的相公了,此时此刻她还用得着站在这里听他妻子轻蔑的言语吗?

为了息事宁人,宋良乔选择站在她这边替她解围,但是回到闺房后,又不知他要怎么向妻子赔罪,少不得数落她一顿方能讨得妻子欢心,这让个性刁拧的她更觉得委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