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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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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籍名:《君莫悔》    作者:何月生




吴悔背了个大包裹以及一封信函就启程去了贯烟。逍遥山上有他牵肠挂肚的阿君,贯烟城里有他日思夜想的如烟。两边都想,两边都为难。再加上自打懂事以来就和师父朝夕相对,现在师父不在,他总觉得心头少了一块什么似的,连师父平时的打骂也一并思念起来。一路飞奔到了贯烟,他人居然瘦了一圈。

言琥珀因为教主这一身份的关系通常都住在贯烟城外三十里处的清莲山上,一来方便处理教务,二来也涂个清净。但清莲山一到冬天就异常寒冷,他虽有一身武功,怕寒却是天生的秉性,所以就在离贯烟不远的地方购置了一座宅子供自己冬天居住。

此时恰逢初春,西部天气回暖很慢,最近还落了几场小雪子。所以琥珀仍住在这座名为暖香居的大宅院里。

暖香居顾名思义暖而带香。因特地从地下引了一处温泉,又在院子中遍植香梅而得名。不仅如此,每个屋子都置有熏笼来取暖,每个卧房都设有热炕来安睡。在此处过冬,真乃如入南国一般。

吴悔到贯烟城里打听半天,终于得知暖香居的所在,于是急忙赶去那里拜访。门口的护卫见是个小毛孩来,起先并不当回事。直到吴悔拿出师父信函,护卫才勉强进去通报了一声,再回来把吴悔引进去。

琥珀收到吴玄机的信函真是大骇。几年来,他一直没有师祖音讯,今日特地派人送来书信,定是遇上为难之事。他于是马上派人把吴悔请来详谈。可一见吴悔,他顿觉眼前这个少年跟当年的饮霜公子容貌有几分相似,看他今年才不过十二三岁,却已生得一副俊俏风流模样,长大之后免不了要让世间女子伤心。琥珀这么一想便有些心悸,心里思忖道:“莫非这就是当年抱给师祖抚养的那个婴孩?若是的话,那可真是了不得了……”

这番计量自难开口,他而后急忙掩下了心绪,对吴悔道:“师侄琥珀见过师叔。师祖近来是遇上了什么大事?”

吴悔见自己突然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师侄,顿时有些不习惯,忙跟琥珀客气了起来。想起师父说的话,吴悔答道:“师父他……遇上了个故人,所以想请师侄你一起去叙叙旧。”

“故人?师祖信上说是个杀之而后快的大仇人,还被这仇人所伤。能伤师祖的人寥寥无几,究竟是怎么回事?”琥珀在辈分多少是矮了吴悔一截,所以口头上一定得恭敬。他又不能以长辈自居,其中尴尬自不肖细说,因此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怪异。

吴悔没有多少江湖阅历,听不出师侄的尴尬,只将山上遇到阿君之事说与他听。

琥珀从未听过阿君这个人的名号,更是奇怪堂堂玄机老人会败在一个十几岁女孩的手上。他思来想去不得其法,只有亲身去查才能水落石出,于是便答应下来前去援手之事。

吴悔按照师父曾经说的对他人要恭谦有礼的道理对琥珀谢了半天。人情世故他倒是没那么快明白,但别人对自己客气的话那一定要对别人也客气。这样既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别人。吴悔的原则通常就是这么简单。

环顾了一番四周,吴悔见了这么富丽堂皇的大宅,倒是好奇心发作,嘴里说道:“师侄的家可真是气派。你是做什么的?”

琥珀并不想瞒着自己的身份,于是就答道:“清莲教不知师叔听说过没有?师侄不才,担上了教主之职。这宅子也是江湖上的朋友给面子送的。”

吴悔一听清莲教三个字便觉得熟悉,思量了一会儿方才想起半年前在茶馆听说书时听到过这个名字,于是忙问道:“你们教的前任教主是不是就是那个开朝皇帝?”

琥珀听师祖说吴悔从未下山,对世间之事毫无半点概念,现见他对此事如此激动,多少有点惊奇,便反问道:“师叔知道先帝的事迹?”

吴悔点点头说:“从茶馆里听来的。我很是佩服这样的英雄,不知师侄是不是认识?”

琥珀退了一步,左右一考量,上下一分析,总觉得不该把前代的事透露给这懵懂少年,最后只是说道:“师侄做到这个位置的时候先帝早已不在世了,所以并不太清楚……”

吴悔得到这个答案也是觉得惋惜。不过,既然自己的师侄是清莲教的教主,当然可以借这层关系顺带套出其他一些人的口风。这种依仗权势的习气也许是人的本能也说不定。吴悔刚到了这里,不用人教就知道怎么使了。

刚坐到一张宽敞的红木椅上,吴悔就被个驼背的下人奉上了一盏盖碗茶。见那驼背老人人虽残疾,脚步却十分轻盈利索,奉上茶时茶水半点未撒,吴悔推测这里的人大多身怀绝技,多少起了些敬畏。

拿起茶碗来滤去茶叶微微茗了一口,吴悔只觉得茶味涩中带甘,细致耐品,而且余香满口,跟从前自己喝的茶水有天壤之别,不禁感叹起这里的吃食讲究。

琥珀从小是吃苦吃出来的。无论是父亲撇下自己一个人自力更生,还是在早年的战乱里绝处逢生,他跟吃苦二字算上干上了。所以,别人要花二十多年才能练成的武功境界,他十几年便练到了。不过,自己辛苦拼杀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到了高位,那些趋炎附势的人随之就粘上来了。光这豪华的宅子也是有心人特地按照他的喜好做出来了。琥珀知道里面的陈设布置都太过了,可也无法拒绝这番好意。

这人和人之间讲究的就是个人情。我送你个人情迟早要还,否则你我都别扭。至于什么样的人换什么样情,那其中的学问可就大了。琥珀即使摸爬滚打了这么久也只悟到其中一点门道。至于吴悔,当然对个中种种一无所知。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什么话好说。吴悔正觉得无趣呢,只听远处传来一名女子的嗔怪声道:“死鬼,隔了三天的文书你究竟什么时候批!你这教主究竟怎么当的?”

吴悔一听有人敢这么指责一个一教之主,便猜到此女子与他那师侄关系匪浅。至于是哪方面的匪浅,他就猜不到了。后来见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女子头上绾着灵蛇高髻,身上穿着丝绒长裙,怒气冲冲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多少明白此女子身份特殊。最惹他注目的便这个女子脸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像清水里养了两只黑金鱼,干净中带着强烈的生气。不过,他转念一想,即便是位美人,跟他的阿君和如烟相比还是逊了一筹。

琥珀听到这样催命似的声音就头疼。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克星。自十六岁遇到了她,琥珀就觉得自己跟自由自在无缘了。

宋香十六岁遇到了琥珀,第一眼就觉得一股发自骨子里的恨。要说理由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反正知道是遇到命定的冤家了。宋香不像其他人一样见到厌恶之人就避之唯恐不及。她钻牛角尖地想,一定要跟着这个人,然后折磨他,让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于是,琥珀就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真正跟生不如死四个字非常有缘。吃饭有人挑刺,睡觉有人干扰,练功差点被害得走火入魔,连上茅房都要小心翼翼。敢偷懒:杖刑,敢使坏:鞭刑,敢花心:死刑。女人他没得想,好酒他没得尝,跟苦行僧似的过了那么多年,悬梁刺股他都干过,他的皮大概早被磨厚了一层。一直被鞭策到登上了教主的位置,想着自己有了实权总可以不受人控制了吧,宋香突然就不辞而别了。

女人这种生物就是可怕,有了她烦,没了她更烦。好酒也会变个味,月亮也能缺个角。哎,自由什么的顶个屁,能吃吗,能喝吗?琥珀最后发现自己完全被那女人调  教成了贱骨头。没了宋香的虐待,他倒真是浑身不自在。不过,谁叫他做了天下第一大教的教主呢,找个失踪的女人能麻烦到哪里去?

三下五除二,他便让手下查到了宋香的下落,然后直接挪动他大教主的脚丫飞奔到她身边。找到了以后,他还千求万求地请她宋香姑奶奶回去跟他过日子。谁知宋香啐了他一口说:“就凭你,也配!”

乖乖,他怎么说都是武林至尊似的人物了,她是不是金贵到想嫁皇帝?不跟他过她能跟谁?谁像他那样服服帖帖地任她掐任她虐啊?这个时候,琥珀觉得自己再不男人一把就把男人两个字给辱没了。

“女人,今天就让你看看本教主的厉害!”这句话算是十几年来他说的最痞最狠最坏的话了。不过,宋香一个拳头砸过去,他照样得受着。

可谁又叫他是一高手呢,谁叫她宋香只有花拳绣腿呢。实力悬殊之下,两个人就推推拉拉地洞了房,又拖拖拉拉地拜了堂。

婚后生活就美得了吧?琥珀想,要虐虐得过以前吗,现在就叫苦尽甘来!尝过了女人的滋味,成了个家以后,琥珀开始对自己美好的未来报以无限的遐想。只不过几年下来,他终于了悟了一句话:冬天来了,春天还真他妈的远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会虐,虐到我心头发颤。

不喜虐者,勿再下翻,否则,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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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遇

宋香一进来只管指着琥珀的鼻子骂,却没注意这里多出了个人。吴悔也不介意,看好戏似的看着这对男女的奇怪相处方式。后来宋香好不容易注意到吴悔的存在,终于止了骂声。琥珀忙转移话题道:“师叔,这是内子宋香。小香,这是我师祖收的关门小弟子吴悔,也就是我师叔,今日来给我送一封书信。”

宋香把吴悔仔细一打量,顿时大惊。这张面孔好不熟悉,究竟在哪里见过?几番回思,终于了悟原是那人……

琥珀见老婆神游去了,忙推了推她说:“以后,我师叔就是你师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