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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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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书籍名:《君莫悔》    作者:何月生


为什么他非得费这么大的心思,花这么多的功夫去接近她、讨好她?只因为她在他心里还是那个呕心沥血养育过自己的长辈。这份敬重已经融进了血骨,所以他一直都忘不了“姑母”这个称呼,所以他宁愿折磨自己也要她平安喜乐。

如今她找不到半点从前的长辈姿态,不需要再用仰视的方式来谨慎地接近她。这对吴悔来说简直是从猴子变成人类的进化。他因此敢和她赌气,敢和她冷战,虽然试探的成分更大,但不能不说这样的情况极度地刺激了他情意的迅速膨胀。

于是,吴悔一听到珊瑚这样说,就再也不想继续浪费这大好时机,直接就扑上前,在她的耳朵狠狠地啃一口说:“不说实话,小心我咬你!”

珊瑚实在是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像块软缎子一样被他揉进怀里去,这耳朵上的一口直让她“哎呦”了一声。

一双臂膀像铁索似的环在腰上,一点都推不动。珊瑚将手挡在胸前,好不容易才跟他烫到可以烙铁的身体隔出了一点距离。他全身都在烧着一把火,还想把她也一起点燃。珊瑚直觉得周围的空气也被他烧掉了一般,缺氧的很,喘息都有点困难。身上每一根脉搏上的跳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都有点聒噪,有点烦人。

珊瑚到了这个时候心里也通透起来,晓得对方想干些什么,反而镇静了许多,只道:“你这咬人是跟丫丫学的?到了威胁人的时候都是这句!”

吴悔听了丫丫的名字就有点败兴。不为什么,就为了这种时候对方还会提第二个女人。他生气道:“你故意的!”

珊瑚无辜地说道:“我故意什么了?”

她故意什么了?她什么都是故意的!

她这样聪明的人,要是跟他一样思念她,就一定有办法摆脱身边的监视跟他独处。可她没有,或是不想。非得他用这么吓唬人的办法把池刚逼急了才换得现在这么短暂相处的机会。不够!他觉得很不够,不够重,不够浓,不够甜,也不够苦。珊瑚竟是这么温开水一样的脾性,究竟是火候不够还是想逼着他疯?

“你明白!”他微微地吼了一声,仿佛想把身上难以发泄的火焰一下子灭掉。可他能吗?他不能。他总是逃不过这个女人的手心,以后似乎也没有成功的可能。谁让他是她养大的呢?

珊瑚其实心里乐得很。当知道自己在情人眼里的重要地位时,女人都会有强烈的满足感和优越感。珊瑚也不例外。但她硬忍下了这笑意。因为她知道吴悔比一般人要敏感很多,一个小动作也可以掀起他内心的大波澜,需要的安抚也比起一般人要多得多。

她展开双臂环住他的后背,让他可以靠在自己身上,然后用手顺着他的脖颈滑到脊椎的纹路一直游走下去,继而又是一阵循环。慢慢地抚着他的背,就像理顺那些因为气愤而竖起的猫毛一样。她知道这招很奏效,吴悔一下子就软得像一滩春水一样,什么脾气都没了。

他真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和母性关爱的孩子。即使他已经28岁了,他却因为这残缺的情感而一直没有长大。他会那么执拗而幼稚地追寻着她的影子,三千六百个日夜始终如一,实际上不过是他不成熟的表现。

如果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即使爱得深入骨髓,也不会以伤害自己作为代价,来换取同情和可怜。吴悔的感情已经扭曲得厉害,随时有向病态发展的危险。若不是长辈这样一个关卡横亘在他心里,他只怕用条锁链把她囚禁起来的可能都有。

所以珊瑚她不急,不急着把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他。她需要吴悔的爱情观正常一点,让他变得自爱自尊一点,进而才能谈更加长远的事。

长远的事?珊瑚摇了摇头,抛开这个念头,说道:“岸儿,你对我发火,我其实很高兴。”

吴悔舒服地窝在她的怀里闷闷地说:“你高兴什么?”

“起码你不把我当神似的供奉了。女孩子虽然都喜欢被捧上天,但两个人交往哪里需要那么多的敬畏?你收集我用过碰过的东西有什么意思?若是想我了就告诉我,我会告诉你我也一样想你。就算以后有分别的时候,想想其实我们是一样思念对方的,心里也是暖的,是不是?”

吴悔没答应,因为他一点也不想将来有什么分别的时候。不过,他听了这样的话,心里郁积了多年的大石好像被破开了一个口子,血脉仿佛都通畅了许多。

珊瑚见他不吭声,以为他还在顾忌什么,便想再劝几句。谁知嘴才张开,不防就被人侵略过去。这早就想要得到的吻迟到了这么久,吴悔想抱怨得多了,所以动作上比以往都要蛮横凶猛了些,舌头直伸到喉咙。珊瑚差点都要承受不住。

直到意识到要给彼此一点透气的空间,吴悔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嘴唇,然后说道:“我可以改掉那些坏习惯,可以爱得正常一些。但你不要再试探我了,我要你爱我……”

珊瑚喘着气,只觉得大脑缺氧得很,几乎是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后来回想起来他话里的深义,整个脸像火烧了一样的红。其实她也很不成熟啊……

至此以后,丫丫即使再怎么阻止吴悔接近珊瑚也无济于事了。以前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现在人家两情相悦,且都是鬼主意多的主,丫丫哪里还是对手?

池刚看到他们两个如此如胶似漆,心里多少有些羡慕。珊瑚得知池刚原是大皇子的身份后着实吃了一惊。她不得不问身为一个皇子,还是一个长子,居然能离开皇宫在外这么久,而且还干上了杀手这样的职业。

池刚倒是实在,毫不避讳解释他的情况。他出生的时候他爹裴绝还是灵州城里的一个花花公子,对长子的降生根本没有什么兴趣。后来琴妃不知怎么联络上他,说是要为将来培养些人才,裴绝就毫不犹疑地把儿子交给了自己的母亲抚养。

琴妃可以说是处心积虑地培养了很多小孩,然后给他们取上自己给的名字,训练他们成为一流的杀手,然后慢慢等着他们长大。

她的耐性和狠毒超出了一般人。珊瑚听完真是又敬又怕。而池刚的性子又很温和,对于感情也很执着,不是当杀手的料,更加不适合为一国之君。他有个叫洛洛的情人,是个头牌的歌妓,也是琴妃收养的孩子。两个人从小就互相扶持,情深意重。但身份上却是永远都见不得光。池刚的专情让他在皇储竞争中无法胜出,甚至没有将来可言。这又该去怪谁?

珊瑚知道了这样的故事,便觉得很庆幸。因为吴悔和她没有那么多的责任和阻隔。但吴悔却说,他对池刚说起他的故事,池刚却觉得自己的感情实在幸福太多。

“这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后只有别人羡慕我们的份。”

“但愿如此……”

“一定如此!”

不久之后,船就靠了岸。凶险和残酷便在这一刻重新铺开了一幅更加波折的画卷。吴悔实在没有想到,这句“一定如此”是要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忙里偷空更了一章。考试努力中,更新不定期,送分照旧,多多留言!

前兆

珊瑚被吴悔慢慢领下了船。船板咯吱咯吱地响着,风嗖嗖地刮过脚边,隐约带着滚滚江水的寒意。即使看不见,珊瑚也觉得只要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她突然有一种站在冰封湖中央的错觉,脚下如履薄冰,前后都不着岸。此时,她兴许有些感慨,自己竟然给他起名叫做是岸。那个时候她还想不到这后面的事,只是这名字却是一语成畿。

等到了平地上,珊瑚才觉得手心凉凉的,不知这冷汗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岸儿……”她突然不安地唤他。

“怎么了?过江面时吓着了?”吴悔略微探了一下她的脉,并无觉得有什大碍,却见她脸色稍显苍白,便也惴惴地问道。

珊瑚不自觉地摸了摸心口,道:“我最近老做噩梦,总是心神不宁。不如我们别去慕容家了,我不在乎看见看不见,只要你我都平安无事不就好了……”

吴悔笑了笑说:“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危险。慕容家现在的实力已经弱到不堪一击。肖龙会部署已久,这次决定全面围剿慕容家,还暗中借了朝廷的势力,恐怕是要将他们灭族。我们去把小文找回来不过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珊瑚听了,脸色顿时更苍白上了几分。难怪最近常听吴悔和池刚神神秘秘地进进出出,原是早部署好了这样的计划。

她急忙道:“你不是说,你完成学业完全是靠慕容家的资助吗?何况丫丫都是慕容家的人。你这不是恩将仇报?”

吴悔坦然道:“我自问是欠了慕容家一些人的人情,所以从未插手这个计划。琴妃想做绝,计划得滴水不漏,我不会让她如愿。但,慕容家的那些老头曾经一再迫害过你,我自然要为你报这一仇!”

珊瑚想说,她前尘往事都已忘记,何必还要去计较那些自己都不记得的仇怨。可她仍旧没有说出口。吴悔说过他在纵身投入长江时的事。那时候,她自己仿佛承诺过要跟他一起回逍遥山去。那样一个巨大的希望就像一颗世界上最美味的糖果一样,还是年少的他怎会不心驰神往?

他一直相信,那时只要还有退路,这个希望就有实现的可能,就可以跟他心爱的姑母从此远离世事,过神仙一般的日子。可就是这一跳,竟隔了十年的时光才再次相见。他自然是要恨的,恨那些把他的希望全部夺走的人的步步紧逼,害他费了如此大的周折才回到起点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