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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深会否知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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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看似浮尘皆欢乐

书籍名:《芸深会否知归处》    作者:今何以夕


        只有短短的五个字,在方格子里面排列着,屏幕的光一点点变暗,然后,整个客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程芸汐盯着窗外的夜幕,手指一松,手机便滑到了沙发上。遥远的天际,只依稀看得见星点光芒,那微弱的星光,忽明忽暗。好似人心底的欲念,时而浮现出来,一点点的撩拨着神经;时而被刻意压抑,刻意淡忘……

        程芸汐盘腿窝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简易画板,手里的彩笔在白纸上画着。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却不是她想要的那种明艳张狂之中自然流露的清高。

        今次程芸汐接的case,设计一款新游戏中女剑客的装束。还是程然给介绍的,虽说佣金很不错,但是程芸汐总找不到感觉。她画了好几天,也观摩过别个游戏,却是抓不住心里想要表达的东西。

        A4的白纸被揉捏成一团,程芸汐望望地板上稀稀落落的纸团,愈发觉得烦闷。

        程芸汐拿起手机,按下了家里的电话,话筒里传来温婉的声音,“你好。”

        程芸汐玩心便起,压着嗓音沉沉说道,倒还真有几分男低音的味道,“你好,我找方文小姐。”

        彼端的人停顿了一会,接着便是“呵呵”的笑声传过来,“哪位先生找呢?”

        程芸汐听着程母认真的语气,想着她的脸上定是覆满了笑意,便也跟着笑起来,“鄙人程某!”

        “我就思怔着你这个时候怎么还没来电话呢?”

        程芸汐隔天便会给程母去一个电话,虽是闲话家常,倒也是母女间的密语时刻。

        “方小姐,鄙人最近被一款女装给搞昏了头。”

        “我女儿天资聪颖玲珑剔透乖巧可爱……”

        方文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程芸汐给打断,“停停停,方小姐啊,有你这样自卖自夸的吗!”

        顿了顿,程芸汐刻意用尖细的嗓音说道,“人家闭月羞花之貌都微红了脸颊。”

        “哈哈哈……”

        彼端便是方文开怀的爽朗笑声,一声大过一声,而程芸汐面上也是满满笑容。然而那双风眼里,似乎暗藏着一丝极淡的怅然。

        “程先生,可有空去会一会我那个学生?”

        一听这话,程芸汐便头疼起来,抚额沉思,她就怕程母提起这个。原本程芸汐一个礼拜回家三四次,后来经不起程母的旁敲侧击,便减少到一两次。电话倒是一直没有断,是程芸汐在英国就养成的习惯。

        程芸汐字斟句酌,缓缓说道,“方小姐,你女儿那般优秀,定会有一个骑着白马的王子腾云而来;即使没有白马,也会有一个黑马王子骑着脚踏车过来。”

        “就知道跟我贫,小汐,你杏姨的孙子都上幼儿园了,粉嫩嫩的孩子真可爱。这几天翻你小时候的照片,倒还真是希望有一个小孩在家里跑跑闹闹的。”

        “母亲大人哪,你女儿这么年轻还要多玩玩几年呢!”

        这话越说到后面程芸汐就越感觉到无力,因为她还真不是如话里所想的。程芸汐有一个小小心愿,便是有个小王子陪着玫瑰花!

        只是这个愿望,似乎是痴愿,一厢情愿!

        “好了好了,你每回都有这么多理由!晚上要不要陈姨送饭过去?”

        “不用了,每回都麻烦陈姨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要知道不好意思就搬回来,一个人在外面……”方文的声音明显就低了一下,后面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方小姐,你女儿都这么大了,也要私人空间的嘛!”程芸汐依然用那副欢乐的语气回答着,只是心里却有涩意涌上。

        “那过几天安排你们见面?那个孩子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孩子,全靠自己打拼,事业已是小有成就,难得的是为人谦逊又低调。”

        “好的好的,母亲大人说了就是。”程芸汐再也不忍拒绝,如果这样程母能够快乐一些,那么她出去认识个新朋友也没甚大不了。

        “这样才听话嘛,人家可是多少女孩的梦中情人呢!”

        “那岂不是很花心?你就不怕害了你女儿啊。”程芸汐知道逃避也是没有用,她回来这么些日子,程母提到过许多次她的学生。程芸汐一直拒绝,一来是因为怕何新宇闹,二来是她以前没有这个心思。

        而现在不同了,她知道自己心里在一点一点的变化。

        “怎么可能,他以前忙着读书,后来忙着工作,都没有交过女朋友。”

        “不会吧!25的人了,还这么纯洁!妈,这人一定是某方面有问题。”

        “一边去,人家孩子是单纯,我就怕以后你欺负他。”

        “有你这样做人家母亲的吗!我的心,真痛。”

        程母二十出头便生了程芸汐,两人更多时候倒像是朋友一般的相处方式,是以这样朋友式的对话,很常见。

        “我都把好男人给抓到你面前了,你还想怎么样?程芸汐,有你这样做女儿的吗?”

        “嘿嘿!母亲大人息怒,您不是平素最温婉最贤淑的吗?”

        “就你最贫,老闺女了还天天装嫩。”

        “妈妈啊,你的学生一定不知道那个总是一脸和蔼可亲的女校长,会这样与人调笑。”

        “都是被你带坏的。”

        程芸汐抬腕看看表,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你这个时间应该跟杏姨她们去喝茶了吧!”

        每个礼拜三,方文都会与好友相聚于“茗香馆”。

        “她们都在催我呢?就你杏姨,一个人坐在沙发边捂嘴笑得欢畅!”

        “快去吧!带我跟杏姨她们问好。”

        “好好好。”

        放下电话,嘴边的笑意还来不及淡下来,就见到地板上一个个白色纸团。脑子顿时乱作一团,还是去阳台上透透气吧!

        微风吹拂过来,原本就松垮的马尾,有几缕被吹乱,随着风向飘摇着,发尾扫到面颊上,痒痒的,那感觉不是很舒爽。程芸汐微微侧过脸,重新把头发扎好。

        她这一偏头,便看到隔壁阳台上晾着的衣物,淡粉色的衣摆一荡一荡的,滑过一道小小的弧度。金灿灿的阳光照在那衣服上,透亮而白净。隔着一米的距离,那飘起的袖口上有一道粉色的光反射到程芸汐眼底。凝神看过去,原来是一个水晶纽扣。

        程芸汐觉得有一点眼熟,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到过。她能够肯定,自己是见过这种形状和质地的纽扣,因为它特殊的水晶切割和颜色;还有,对于粉色的东西,程芸汐习惯性留意。

        程芸汐入住将近两个月了,还没有跟邻居碰过面,一则是因为作息不正常,二则是因为忙着应酬。

        有时候晚上没有灵感,她便会到阳台上吹吹风,也曾看到过隔壁窗帘缓缓飘动间隐约绰绰的灯光,于是便知道又是一个奋斗着的精英人士。

        眼光停留在那小小的纽扣上,耳边却听到王天后在懒懒吟唱着,CC呼啦啦跑到程芸汐跟前,对着厅里“汪汪”的叫着。程芸汐刚刚拾起步子,CC又似一阵风般从她身边跑过。

        程芸汐不禁觉得好笑:这个小东西,总是在她烦躁的时候,带给她欢乐。虽然微小,却极是窝心。

        程芸汐拿起手机,声音也是懒懒的,“喂!”

        “你怎么拉?有气无力的。”

        “就是你给介绍的那个case,我没有idea。”

        “程芸汐,出来吃饭吧!然后晚上去钱柜。”

        “陈姨今天估计会过来。”

        “我说你最近是怎么了,叫你出来总是找借口。”程然又听到程芸汐拒绝的话,声音不自觉就提高了几许。

        “没有,好朋友后遗症。”程芸汐却只能打哈哈,她也不知道怎么跟程然开口。

        “我说,是不是小宇不让你来啊!都多少年了,人家吴少当年也是跟你闹着玩呢!”

        当年吴少有追过程芸汐,不过他们几人都觉得玩笑的意味多一点,程芸汐自己也是没有在意。

        “姐,你想象力真是丰富!我只是犯懒,懒得动而已!”

        一阵稀稀疏疏的说话声,然后程芸汐听到熟悉的儿话音,“小汐汐,你不来我一个人好孤单的。”

        那原本硬朗的声线,因着某个人刻意压着嗓子,撒娇的意味就显得浓厚。然而听者却是下意识的抖抖肩,然后用十分认真的语气回应道,“小疯子,你何时长大,何时我就唤你一声姐夫。”

        “暧,小汐汐,叫得真好,在叫一遍,姐夫买糖给你吃!”

        “我说,席洛风,你好意思嘛,堂堂七尺男儿却学娘娘腔。难怪你跟程然还是纯洁的男女性朋友关系。”

        程芸汐把“性”字咬的特别重,语气里满满是揶揄。她一对上席洛风,脑子里的捣乱因子就冒出来,忍不住就要跟他调侃,刚刚紧绷着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毛爷爷教导咱们,革命的道路充满艰难与曲折,我仍要一如既往的努力着。革命的精神,精神知道不?”

        标准的京腔一字一句传到程芸汐耳里,不由便想起席洛风那幅总是噙着抹不羁笑意的桃花眼,想着他定是咧开嘴角浅浅笑着,眉头扬起的弧度也是不羁的。不过,他眼光落点,一定是在程然身上,无论他在哪里,与谁玩笑着,他的眼里都只能够装得进一个程然。

        作为旁观者的程芸汐,早已经习惯了,只是疑惑着,程然为何始终没有承认他!

        “小疯子啊,以你的龟速,我怀疑等到我儿子叫着妈妈了,你仍然追在老姐背后默默爬着!”

        “你儿子?莫非你们中奖了?”

        席洛风音调忽的拔高,程芸汐只感觉耳朵被音质给刺激了下,于是把话筒拿开一点距离,“小疯子,你这么激动干嘛?”

        “你们不会真的中将了吧!小宇是怎么搞的,也不知道注意点,现在的小孩子啊,一点都不让人放心。”

        程芸汐摆摆头,学着席洛风的话对着嘴型,觉着自己的行为过于幼稚,于是眉梢间便盈满暖意。

        弯起的唇角还未放下,便听到席洛风一惊一乍的声音,“仁嘉,你喝的是我的酒,我的初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