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等我从眩晕中清醒过来时，周星他们已经离开了
屋里，淡淡的灯光；屋外，耀眼的霓虹灯……
“王忘！快过来放开我！！”
我静静的回头，看着正气恼的一边挣扎一边喊我的燃花——沉默……
燃花使劲挣扎着，电光锁呜呜的嘶鸣——周星的电光锁是我们从小就玩的，不懂技巧用外力很难打开。偶然地，她抬头看见凝立不动的我，停了下来。
“王忘，你怎么啦？”，燃花眼中透出一丝忐忑。
我好像没听见一般，脑海中只浮现那一天的情形——“哼，应该是冼风那老家伙把他带走了。燃花，你去跟踪那个老家伙，小心点。我去向狮王报告！”——柳生幸道……。那时他和燃花在追踪我，而我刚刚打开饿狼印记，师父去找武刚……
最衰弱的师父——跟踪而去燃花——她的战力——狼族和狸族——
我说想越觉得头脑混乱，按照逻辑分析，燃花要是遇上师父，她不可能愚蠢的挑衅的。可是也只有狸族的隐匿术和变形术，能在猝不及防中击杀师父！
想起师父的死状，就是被人在极近的距离刺中狼人的要害——眉心的。那么近的距离，师父不可能不作出反抗的，除非是利用潜遁术或者变形成他最不提防的人……
——而这两点，燃花都可以做到！
“燃花——”，我涩涩地问，目光牢牢盯着她，“我师父的死与你有关吗？！”
燃花脸色一变，苍白的像纸，旋即变的通红，眼光毫不相让的的对视着我，一忽儿又变得复杂难明，竟有些凄楚。
“是我做的！怎么样——！”，沉默了一下后，她高声的回答
我的怒火一下子燃到巅峰
挥手解开了电光锁，我后退一步，冷冷的看着她，说：“我给你十息的机会，只要你挡得住我的攻击，我就放过你！”
以兽人的绵长呼吸来说，十息不短也不长。看了燃花的表现，我不敢托大，但我有把握使用恶灵之力在十息之内取她的性命。
当然，如果燃花尽力一博，她仍有很大的机会……。
——燃花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你以为你不动我就会放过你吗？”我冷冷的说。
“我没有！”，燃花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左脚后退，内旋，双手伸展一下后握紧，摆出防守的架势。盯着我，她的语气也变得冰冷，“王忘，你来吧！”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先不使用恶灵力
武刚的“星之决断”是他的星灵术中最凌厉的斩击，从攻击力来说稍次于“星之暴”，但在速度和技巧上远远超过了后者。我默默的举起左手，随着灵力的凝聚，掌缘星光隐现。——星之决断！
“呼——”！星光喷瀑一般横空断出，仿佛银河成刀，空气都被啸声撕裂开一个缝隙
燃花竟突然前冲，迎着刀气而上，仿佛怕不痛快一样还把脖子侧过来，撞向刀光。我有十足把握可以杀了她，可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动手？
掌力急忙内敛，险险的及颊而止，几乎都触到她脸上的寒毛了。
“你杀我啊！”燃花大喊，“为什么收手？！！”——一边质问，她的拳头一边像暴风骤雨般打了过来，没有一点招式，我的胸腹各处一下着了好几拳。
“滚开——！”本来就怒火丛烧，我的手掌立刻发力，把她击了出去。
燃花从墙角站了起来，嘴角沁出血丝，我扭过脸去。
“你为什么不杀我？”燃花语调竟出奇的平淡。
我没有回头，冷冷的说：“今天我不杀你，不等于明天我还会这样！从今夜开始，燃花，你已是我的死敌！”
不等她回答，我冲出门去。
漫天风雪一下子包围了我，脚步有些发飘，身体内传来不断的波动，灵力在风雪中不再像以前一样能凝成一个屏罩保护着自己。刚才使用星之决断时就感觉到灵力的下降——看来失去了“天狼之心”对我的影响很大。
那有什么关系，我只要有能力报仇就行了，心头对自己排解的笑笑。从小就没有休习过灵术，也许早就习惯了这种灵力降低的境界。——忍不住，心里还在思忖着武道和天道的关系，从刚才周星制服燃花的招式中，我感到自己领悟了一些什么。
没有超高的灵力，一样可以探寻武道的最高境界！
同样是利用自然的力量，使用灵术是借助自然，可以说是后天，那先天呢？
我感到自己心里一个体系正在慢慢形成。——从那次看到天下万龙飞开始，我就梦想能突破武技的极限，达到高的境界。技高近于道，怒火后的冷静，满天飞雪，一个奇怪的意境让心里猛的体会到技与道的关系。
……
“——看见那只蜻蜓了么，它为什么能停在空中？”
“震动带起的气流，产生一个向上的力”
“它靠什么震动？”
“翅膀”
“不，它在靠心震动。一只蜻蜓在飞翔的时候，从来不会去想它有没有翅膀，但它仍能停在空中。因此，看见了翅膀只是看见了表象，看见了心才看见了飞翔的内在……”
……
仰天，雪花一朵朵落在脸上，化水无声。——师父，这就是要告诉我的吗，技和道！在这里，技是翅膀，道就是心——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回想从前，武技和灵术的结合正是对技、道的融会贯通；搏击中近于天然的反应，如行云流水，就是从技到道的超越。
隐隐的，我体味到了武道的含义。只是出于本能和天性，我向往对自己武技的超越，不知道这些在以后会对我有什么影响。
雪中走着，通过领悟武道，我把一切抛在脑后。突然，后面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不用回头，我的脑海中就浮现出燃花的样子。
——“你还敢跟着我？”，我头也不回的说
……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
燃花还是没有回答，可是我只要一走，她就一语不发跟的在后面。
我无奈，只好停下脚步，转过身，正要回头好好教训她时，猛地，我的身后传来一阵强大的灵颤，燃花大喊：“小心”！。
在回头的一瞬间，一道耀眼的白光射来
“月灵斩”！一月草文的刀光——心儿的配刀
我一瞥中，看到竟然是心儿从路前方的风雪中拔刀狂奔而来，刀光耀亮漫天飞雪，声势惊人。一月草文是干爹特意给心儿打的配刀，宛如新月，发出的刀光也如新月。从小到大，每次都是她喊着让我用这把刀给她削苹果吃。
“心儿！”我大喜过望，想冲过去抱住她，她却横劈一刀挡住了我。
“哥！”，心儿一身短短的白衣，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息，竟然有些诡异。刷，一道白光随着她的手挥而出，把厚厚的积雪犁出一道深沟。
“心儿——”，我站住，惊异的看着她。
因为月灵术是望月而哭的狼族最靠天份的灵术，所以通晓月灵术的狼人要么一事无成，要么进步最快，但没想到心儿的进境会如此惊人。
“哥！是你杀的武刚吗？？！”，心儿怒声问我
我一呆，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是谁告诉她的——里面的因果关系太复杂了，让我怎么解释……？
心儿泪水一下就流下来了，这小丫头长大了。
“只为了狼王之位吗，你也太狠心了！”，心儿哭着对我喊。
“不，不是——”我刚想分辩，心儿就打断了我，“——还有，是你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狼王，要背叛整个狼族？！！”
“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因为虽然实情不是这样，可是有一些也没有错啊。
我的迟疑立刻被心儿看作是承认，她举刀，一月草文的光芒立刻大盛，我从没想到它竟然是这样一把宝刀，怪不得每次削苹果的时候都那么快。
月灵斩！
月之哭！
我从来没想到会和心儿动手，自己身体正虚弱的时候，而她的实力又强得惊人，还有最缥缈的月灵术——，于是这两刀立刻深深刻在我肩头。尤其是后一式月之哭，狼族已经失传多年了，听说要有绝对强大的驾驭力量，而心儿使出来的时候却写意一般的轻松。
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我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后面燃花一声娇斥，已经扑到前来和心儿交手了。
剧痛！除了外伤之外，整个双肩的筋脉都被沁入的月灵力震断了
更多的是伤心和铺天盖地的茫然，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心儿是我最亲的人啊
“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水灵术！只见燃花的双手波光荡漾，泛起一阵阵波澜缠绕住心儿。心儿左突右冲，好多招式一看就是刚刚学会的，好像一个拥有许多宝藏的小女孩，拥有而不会使用。
燃花的实力和经验这时体现出来，心儿不一会就左右支拙了。燃花的掌式一波三折，泛起流光波影好像在飞雪中搭起了一做水的宫殿
心儿被困在其中，“一月草文”呜呜的鸣叫着，可就时挣不脱越来越沉重的束缚。“水之涡”，燃花掌心后收，发出一道蓝色的漩涡罩住了心儿。
一道又一道强烈的旋转，心儿被漩涡抛出来时已是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啪！”清脆的掌声，燃花一巴掌打在心儿的脸上，“——这是我还给你的！”
“你——！”我冲过去护住倒地的心儿，怒问燃花：“你怎么这样？！”
“谁让她上次打我的！”，燃花分辩。
地上的心儿趴在我怀里大哭，猛地，好像意识到了不对，她一掌推开我，——双肩受痛，我扑通一下摔倒在雪地上。心儿愣了一下，伸出手想拉，又立刻缩了回去。
她站起来，拖着刀转身哭着跑去。
我紧紧的咬牙，忍痛克制自己不叫出声来。双肩的重伤让我根本没法自己站起来。
一双手伸到眼前，抬头，看见燃花关切的脸。没理由的觉得温暖，心头一阵感动。可是师父的死马上就重新在心中燃起怒火，我大叫：
“滚开！你TMD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燃花呆了一下，猛地泪水哗的下来了。她不顾我反抗，把我抱起来，然后转身走了。
雪更大了，不一会就淹没了两个女孩的足迹。我呆呆的站在马路中央，仰望看不见星光的天空。
半晌，踉跄走向家——有嫣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