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崆峒的老道们宣称崆峒立派三千年，祖师爷是广成子，是否真是如此早已无可考证。但崆峒的拳剑，无可否认的确有他们的长处，源远流长也是事实。为争盛名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参加任何一场有利于门派的打斗。而今门人被杀他们岂能善罢甘休。但是崆峒派同样知道，恒威镖局，藏龙卧虎，不可轻辱。所以此次寻仇不但倾全派精锐，更广邀高手，近千人的队伍气势汹汹的奔往京城，沿途中这支所谓的义师，仍然在不断的壮大。
北六省的绿林好汉，也因山东之战迁怒恒威，纠结大批黑道好手赶赴京城。北六省的八大金刚，不但全数赶到，更搬出了一批绝世凶魔，其声势不在崆峒之下。
京城方面，毒手无常调集了五城兵马司的三千精锐，准备见机消灭双方势力。江湖是国家中最不稳定的因素，千百年来无数次的改朝换代，都有江湖人从中发挥着关键的作用。朝廷既要利用江湖人，也要防备江湖人。少林畜养僧兵，永乐帝修建武当，就是朝廷与江湖中人相互来往了的最好例子。当然汉武帝调集大军屠杀天下游侠儿，也证明了朝廷的翻脸无情。
关东枭雄赵文远，得知恒威有难，急调一万儿郎，准备挥师入关，为恒威助拳。怎奈明军严守关隘，浩气儿郎不得而入。赵文远带领三十名高手易装赶赴京城，又被东厂密探所阻。滞留河北境内，自顾不暇，哪里还能帮助孤立无援的恒威。
各方势力，都在按兵不动坐观情势。他们不动，却有人先动……！
夜已深，月正浓。
子时，正是鬼门大开之时，也是丧门吊客勾魂之即。
面色如铁，双眼血红，满面胡渣，形同厉鬼的地煞张千刃，倒提点龙笔，脚踏烟尘向黑道高手聚集的北城急行。无数勾魂恶鬼，欢天喜地的跟在他的身后。恶鬼并非为张千刃所驱使，而是被他的冲天杀气所吸引——今夜他们又能勾魂无数了。
张千刃未及客栈半里，客栈中的灯笼便被他的惊天杀气，引得灯火齐摇。成千上万的碗碟杯盘，被猎猎杀气冲得从中间断裂，断口处血光隐现。“凶兆！”八大金刚，七名老魔，同时惊呼。店前人影未现，店内高手，已经撞破窗棂，落在了屋外。手臂扎着白巾的大汉，将整条街道控制得水泄不通。
铁金刚见到周身杀气盘旋如风的张千刃，不由得心中一凉，强自镇定道：“张大哥！这是……”
“我说过，小小若有个三长两短……”张千刃的声音，由哽咽变得冷利如刀：“我就要血洗江湖！”
未等铁金刚再说话，张千刃已怒吼道：“昔年洗剑血成川！”汹涌的真气，化作了刚劲的字体，横扫八方，一道如大河奔涌的血流，在断裂的尸体中间飞腾七丈，人群被鲜血打得东倒西歪，“至今木与草皆赤！”吼声再起，断刀成片飞腾，尸体成行栽倒，被一笔洞穿前胸者不计其数。张千刃在飞溅的肉沫和尸体，断刃堆砌的甬道中飞驰十丈，直扑八大金刚。
“轮回一掌”人未到，掌力已到。首当其冲之人如被雷陨，当场被炸成了肉沫。八大金刚，七大凶魔岂是易于之辈。见势不妙，同时凝气出掌。“轰”的一声巨响，双方身形都为之一懈，同时后仰。滚滚气涛，翻卷血浪，破碎的尸体如横飞的炮弹，将四周房舍炸塌了一片。
佛家讲有六道轮回，这“轮回一掌”也共分六式，张千刃微一喘息，挺身而起“天道无常”，便已出手，铺天盖地的掌影，如天象般变化无常，形影反复。张千刃笔掌齐用，将十五名高手，硬是逼近客栈当中。
外围的绿林贼寇，面对劲气呼啸，盘旋的客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间面面相觑的站在了门口。只听一声巨响，整座客栈化成了一片烟尘。扑面迷眼的尘嚣当中，十六条人影，飞跃屋顶在空中展开了一场惊天之战。
五城兵马司精兵尽出，直扑北城。不论绿林好汉在城中做了什么，深夜携带兵刃，就已经犯了王法，在京机重地足够他们死一千次了。官军不由分说，见持刀之人便出手格杀。双方人马交战一处，杀声震天。
街道之间鲜血狂溅，店铺招牌被喷溅的血流撞击得左右乱摇，鲜血浸透了窗户纸，顺着窗台里外淌落。栽倒的尸体撞坏了沿街的店门，扑到在屋内。垂死的伤者，在街道上拖着内脏，残肢，带着蜿蜒血线，哭嚎爬动，却被来往脚步，马蹄活活踩死，
带队军官手指屋檐上大战的张千刃等人喝道：“大胆贼人！速速弃械投降！”张千刃怒喝道：“滚！”喊声中人影飘落，“点龙笔”蘸着鲜血，凌空挥写出一个门板大小的“滚”字，血字一出，劲气冲撞，前方十几骑果然连人带马，像车轮般沿着街道滚去，倒地时已经成了一团分不清人肉马尸的肉酱。后方督卫喊道：“放箭！放箭！”带队赶来的红灯盗，已经认出杀人者就是张千刃，大声喊道：“住手，谁敢放箭，军法从事！跟着他们！”官军得令，谁敢不从。一面劈杀绿林贼寇，一面追赶张千刃等人。
北城已经杀得人仰马翻，南城岂能丝毫不知。崆峒派方面的第一反映，就是恒威已经动手了！虽然他们明知有官军潜伏，但是他们早已认为恒威与官方有所联系。大战已起，不能坐以待毙。急忙调拨人手，分两路向恒威镖局杀去。一路是崆峒的老道和五老，另一路的人马却是五花八门的人物，期间更夹杂着十大镖师的人马。
街道上杀声震天，叶无语等人急得团团乱转，古飘浊，俞恨却若无其事的相对品茗。潋滟叫道：“老古，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啊？”古飘浊笑道：“这叫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猛虎蹑于后而不乱！”潋滟跺脚叫道：“去你的泰山，猛虎！俞恨你怎么也跟他疯？”俞恨笑道：“不要着急，他们到不了镖局！老古已经安排好了，半路上有人等着他们呢！”古飘浊笑带血腥的道：“如果我们出手杀人会越来越乱，倒不如找个已经死了的人杀他们！”潋滟问道：“死人？谁啊？难到是冷残缺？”古飘浊笑道：“魔君还不屑与那些乌合之众动手，来的人是疯十九！”潋滟即惊又喜的道：“疯十九，他真的来了！我想见见他……”
这疯十九是疯子家族的后人，昔年曾经威震江湖。鼎鼎大名无人不知，他为武林留下了无数的传奇。疯十九遁入魔界时尤在冷残缺之前，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冷残缺座下的第一悍将，为他平定魔界立下过汗马功劳。魔都建成之日，他却自请守卫边界。潋滟等人，在魔都听到过无数关于他的传说，却始终未曾见到这位传奇的人物。
合众人马正在急行中，忽然听到一声冷喝：“站住！”数百人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去。
只见，沿街的屋顶上坐这一个周身金甲，身披虎纹披风，银发披散及至腰间，只有一只左眼，右眼带着嵌有红宝石眼罩的青年武士，这人正是疯十九。
疯十九缓缓转头，独目冷光乍射，看的众人一阵心寒。为首一人壮着胆子叫道：“你……！你是什么人？”疯十九淡淡道：“我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提起过了。尔等小辈，闻得昔年，天狼星疯十九否？”此言一出，众人皆退半步，更有人的兵刃落地。“疯十九”三个字像砸在他们心上的巨锤，震得他们心颤不以。
问话之人，怒吼道：“放屁，疯十九死了两百年！你……”
他话音未落，只听疯十九一声冷笑，数百人同时感到周身剧痛欲裂，再看周遭之人，已经脸上皮肉脱落，眼珠流出，被血浸透的衣襟不断下垂，鲜血顺着裤管狂泻。不多时，内脏便已坠破衣带散落在地。“毒！”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喊出了一个字。至此他们才相信，那人真的以毒称霸的天狼星疯十九。但是已经晚了……
顷刻之间，数百具森森白骨，散落在了积血三寸的街道上。血越漂越淡，最后几成清水。刺鼻的血腥随风飘散，变成了一股雨后的湿气。白骨，衣物在毒水中化成了细细的泥浆，随着水流沉积。若非亲眼见到这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任谁都会认为这里只是下过一场小雨，雨水将瓦片上灰土冲到地面，在砖石缝中淤积。
数百人就这样凭空的消失了！
疯十九舒展了一下手臂，缓缓站起正要赶往崆峒派的方向，忽然目光一寒喝道：“什么人？”他身后的虚空之中有人鼓掌道：“好一招‘驭毒蚀骨’，不但杀人于无形，更能毁尸灭迹！魔界第一悍将疯十九，果然名不虚传！”疯十九沉声道：“阁下知道疯某是何许人也，居然还敢找上我，胆子不小嘛！”那人笑道：“世人常说‘妖魔鬼怪’，妖自然比魔高出一级，我当然敢找你！”疯十九哈哈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比我高出了多少！”
说话间，疯十九猛然转身，“天罡地煞手”杀招连出，将方圆十丈控制在指掌之间。虚空中烈焰涌动，一掌一炎对拼之下，十数座房屋连通屋内之人“噗”的一声，化为了乌有。两人互换一招平分秋色。疯十九笑道：“能接我六层功力的一掌，也算高手，我赏你一个全尸！”那人并未答话，似已在对拼之下身负重伤。
疯十九忽听风声一转，喝道：“想跑，没那么容易！”说完，身形一动也消失在了虚空之中。“嗖！嗖！”两声破风厉啸，一前一后在虚空中向东南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