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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暗杀王:王亚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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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书籍名:《中国暗杀王:王亚樵》    作者:


                                    当他将刺客的遗体照片,依次出示给山上大小旅馆的老板时,在太乙峰下一家名叫“万客来”的客栈里,女店主一眼认出,死者正是在她家旅店下榻多日的香港客人。经戴笠查验往来客人登记簿,认定刺客名叫马三猛,广东香山人氏。来客自报是香港万明理商行的董事长。

        很快,戴笠就派人从九江连夜飞往香港,对马三猛进行验证。次日,便得到来自香港的回复:一,香港根本没有万明理商行;二,香港虽然查出了三个叫马三猛的人,但他们无论职业、年龄、身份、像貌,都与在庐山狮子岩发现的尸体并非同一人。

        “所以,我断定向我开枪的刺客,肯定和胡汉民有关糸!为什么?就因为他那么仇恨于我,如果不是广东那边派来的刺客,决然不会那么凶狠向我开枪的。”蒋介石听了戴笠的报告后,当即断定刺客的身份。

        戴笠见蒋介石把仇恨都集中在广东,心中不免暗暗惊愕。他面见蒋介石之前,心里就对刺客的身份有所估计。现在忽听蒋介石把刺杀他的人与正在广东发起新政府的汪精卫、孙科等人联糸起来,戴笠就联想起不久前他在南京搜集到的一个信息:一位名叫肖佛成的广东人,不久前曾秘密飞到上海,和王亚樵在租界上见面。他知道这肖佛成即孙科的心腹,又是国民党的中监委员,早年也曾追随孙中山。现在庐山上发生的事情,既然与广州有关,那么很可能和他从前上海的拜把子弟兄王亚樵大有关联。但是,戴笠不知为什么,却没将心里的怀疑吐出来。只在蒋介石面前哈腰躬身说:“校长的意识是,刺客是从广州来的?”

        蒋介石说:“雨农,是不是从广州来的,我还不敢肯定。可是,我想这人一定是职业杀手,不然的话,他是决不敢冒险到庐山来的。因为这里不是上海,山上几乎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他们如果不是职业杀手,决然不敢把手枪偷偷带到山上来。仅些一举,我就肯定行凶的人不是等闲之辈。”

        戴笠心乱如麻。蒋介石的话又提醒了他,昨天他曾在俞济时那里,看到了凶手使用的支德国造手枪。那是一支不锈钢制造的强力式手枪,在一般情况下行刺者可以在五百米内击中他想射杀的目标。从小就喜欢手枪的戴笠,虽然在黄浦军校毕业后参加过多种蒋介石钦定的特务活动,使用过各种外国制造的手枪,可是,他从没见过刺客留在现场的强力式。但是,熟悉手枪技能的戴笠知道这种德国造手枪,肯定是从外国运进的,他知道一般普通杀手决然不会有这种强力式的。这样他就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他就是戴笠当年在上海落魄时的恩人王亚樵!

        “是他,肯定就是他,别人决不会有这样的武器。”戴笠在心里这样想,可他在蒋介石面前却没说出心里怀疑的人是谁。戴笠所以肯定是王亚樵手下人所为,就因为他从前在王亚樵家里见过这种强力式。王亚樵曾对他说过:“春风,这种强力式是我身边一宝,只要我身上有了它,任何人都休想接近我。”

        第六章  两场因由各异的谋杀,同时发生在上海北火车站王亚樵正告戴笠:“道不同,不与为谋!”(2)

        戴笠还知道王亚樵的德国手枪,来源上海英租界一位名叫马乐奇的英格兰人,他的职业就是从英国向中国内地倒卖外国武器和军火。强力式德国手枪只有马乐奇才能弄到。戴笠在心里虽对王亚樵涉案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但他出于种种顾虑,没有在蒋介石面前直呼其名。与其说戴笠那时候仍然怀念从前在上海的旧情,不如说他担心在蒋面前谈到他和王亚樵的旧谊,会引起对方的狐疑和猜测。

        “我不但能猜到这起暗杀是广东方面操纵的,还判断这个向我开枪的人,可能就来自上海。”蒋介石不愧是老谋深算的政客,他坐在躺椅上对侍立面前的戴笠说出对此案的分折:“为什么说来自上海?就因为俞济时在调查那个住在太乙峰下的凶手时,发现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五六个人。经过他的调查,发现这几人都是从上海乘火车来九江的。所以,上海至少是这批刺客的落脚点。广东方面在上海买通杀手,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雨农,现在我就派你亲自去上海,给我把这些从庐山逃走的刺客下落侦察清楚。如果找到那些人的珠丝蚂迹,马上将他们全部逮捕。格杀勿论,决不手软!”

        黄浦江上不时传来一阵阵悠扬的船笛声。戴笠透过朦胧夜色远望着江对岸那已在暮色里亮起的簇簇灯火。他感到蒋介石这次交给他的任务相当棘手。尽管他在庐山时就对行刺者可能与王亚樵有关有所预见,但是,那毕竟是他的怀疑而已。戴笠更感到难以下手的是,即便就是王亚樵的人所为,那么他也不敢冒然对王亚樵下手。他最清楚王亚樵的厉害。尽管王亚樵始终是个在野之人,是一个把蒋介石和国民政府都不放在眼里的闲云野鹤,但是,戴笠清楚王在上海的社会力量决非一个政府官员所能相比的。在大上海想动摇根深蒂固的王亚樵,别说他戴笠只带十几个特工人员而来,即便黄金荣、杜月笙和张啸林三大亨,也都对他必须礼让三分。想起王亚樵他心里不禁一哆嗦:“如何向这个铁腕人物摊牌呢?!”

        戴笠又想起他跟随蒋介石北伐到武汉以后,秘密来上海见王亚樵的尴尬情景。那次,他因为在王亚樵面前吹捧蒋介石的文治武功,受到了他的严厉责骂,甚至险些将他戴笠赶出王公馆。那时戴笠还以为王亚樵会像他那样轻易改换门庭,投靠到蒋介石麾下弄个一官半职。哪想到他刚开口说起蒋介石如何在黄浦派糸中有绝对的威望,如何善待他们这些浙江祖籍的下级军官,如何如何爱才惜才,以及如何重用有威信的地方强人等等。没想到他的话非但不为王亚樵所动,反而引起这位斧头帮头领的勃然大怒。王亚樵当场摔了酒杯,喝道:“戴春风,当年我在上海收留你,是因为我发现你将来可能是个人才,可是万没有想到,你是个有奶就是娘的人。你现在到我这里来夸奖蒋介石,是何居心?其实我要比你戴春风还要了解这个浙江流氓的。当年我在上海起家闹斧头帮的时候,他蒋某人是什么?也和你一样是小瘪三。他在上海滩混的时候,见了我王亚樵都要礼让三分,点头哈腰。后来据说他也投了孙先生,孙先生在世的时候,他是个高唱三民主义的忠诚信徒;可是孙先生一死,他就成了个革命的叛徒。你想,像他这种朝三暮四,心怀叵测的人,我会和他坐在一起称兄道弟吗?”

        “算了算了,大哥,既然您对蒋先生有仇,我也就不劝了。”戴笠见话不投机,王亚樵就当着他面大骂起蒋介石来,急忙改口说:“我也是好意,我想大哥纵然有超人才能,但是你不依靠一党一派,也怕孤掌难鸣,成不了大事。所以才希望把大哥介绍给蒋先生。现在既然大哥并无此意,索性就各奔前程吧?”

        “古人说:‘道不同,不与为谋。’”王亚樵见和戴笠话不投机,就果断对他下了逐客令,说:“既然你决心跟着老蒋走,我也不与你为难。但是,从今以后,你如若再来拜访,你我之间千万不要谈论与老蒋有关的事情。不然可休怪我王九光不看从前的交情了。”

        现在,戴笠秘密前来上海,就是奉蒋介石密令,暗中调查不久前在庐山向他开枪行刺的刺客下落。戴笠虽然估计此案必与王亚樵有关,但他现在没与王亚樵见面,尚不能对这种判断作出最后决断。他感到进退维谷的是,如若执行蒋的命令,势必和王亚樵正面交锋,方能识别真伪虚实;但是,当他一想到面见王亚樵的难堪,心里又有几分怯意。后来,在两难之中他终于狠下心来,在蒋介石面前立功的念头最后占了上风。

        “大哥,别来无恙?”第二天傍晚,在王亚樵法租界的小洋房里忽然走进一位神秘来客。王亚樵来到二楼梯口一看,见来客身穿短袖汗衫,戴一架墨镜。当他认出来者就是多时不见的戴笠时,王亚樵心里暗暗一惊。他发现戴笠虽然表面仍然客气,拱手便拜。但他心里还暗暗吃惊,感到戴笠在这微妙的时候不请自来,必与庐山的行刺案有些关联。于是王亚樵就悄悄戒备着,冷淡地将戴笠引进客厅坐定。

        “戴春风,你在蒋某人面前奔走,怎么忽然光顾我这无人理睬的寒舍呢?”王亚樵见戴笠暗藏杀机,索性就主动出击。

        戴笠也发现王亚樵今天气色有异。同时他发现这幢宅子内外,有一些他从前不相识的陌生人在走动。尽管戴笠清楚王亚樵家里始终有些门徒出入,客人不断,但是现在因他另有所谋,所以对所有在王宅走动的人,都不得不暗加提防。半晌,戴笠从尴尬中故作哂笑地说:“大哥,这一阵子我确实很忙,主要是跟随蒋先生一直在庐山避暑。唉唉,真不如从前跟随大哥时轻松随便了,如今是当官不如己,行动不自由了!”

        王亚樵从他话里隐隐听出几分旁敲侧击的味道。因为庐山二字对于他来说,是最敏感不过的地方了。但王亚樵毕竟是久闯江湖的人,平生经历过各种惊险场面,所以在庐山上刺蒋虽没有成功,又损失了一位弟兄陈成,然而,他自认为刺蒋案从头至尾策划得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