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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爱情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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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书籍名:《听说爱情会回来》    作者:张静安


                                    

            “那你会去吗?”

            “当然。”

            “那我可以去看她吗?”

            “当然,我相信没有人会拒绝别人真诚的关怀。”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披着耀扬的那件黑色大外套,静静地坐在院子里不知谁遗留下的小木凳上,迟迟没有上楼去。月光愈来愈明显地洒在清净的院落里,院子里的一株桂树开着满树的细碎花朵,风轻轻一吹,有细碎的花末掉在头发上。满院飘散着浓浓的香气,有小时候爱吃的糖果的甜味。有不太认识的刚串完门回家的老太太咧着嘴冲我笑,甚是可爱。我环抱着自己的双手,看着遥远的天际,宇宙的悠远,个人的苍渺,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虚幻。

            我看到有人拉着长长的影子朝我走来,又是晚归的人,

            目光循着影子过去,看到的是一副让人难以置信的熟悉面容。

            是耀扬。他穿着白色的很颓软的麻料衬衫,向我缓缓走来。月光下闪烁的树影,将他包裹着,他的轮廓既神秘又温暖,他的双手带着犹豫地搭在身体的两侧……我站起来,轻飘飘地朝他走去。

            “平凡。”他轻轻地叫了我。

            我还未来得及言语,他就走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我明显感到他瘦了,他的肩膀上有突出的骨头嗑得我的脖子很痛。我的脸上开始有了来路不明的泪水,我仍然恍惚地怀疑我正在承受的一切动作的真实性。

            “平凡,我需要你。”直到他的声音清晰地再一次传到我的耳边,我听见他的话语里有哽咽的成分我才相信,抱住我的的确是耀扬——那个让我青春光年损失殆尽的耀扬。

            我没敢说话,我无法判断耀扬抱我的起因,我轻轻地闭上眼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听说爱情会回来  第九章(3)

            直到他轻轻地松开了我,我才看清了他的脸。那上面愁容密布。

            “你是因为担心米粒明天的手术对吗?”我小心地问道。

            “平凡,医生昨天给米粒做术前检查的时候,发现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整个乳房,明天可能会改变手术方案。”耀扬的眉间布满了忧愁。

            “你难道是说要全部切除吗?”我呆住了,并不是意外,只是料想到了的情况变成了事实。

            “是的。米粒还不知道,我去找过她的父母,想征求他们的意见,可他们离异后都已经不知去向了,听说都以劳务输出的方式去了印尼。”耀扬叹息道。

            “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切除。癌细胞的扩散速度是惊人的,一旦扩散到内脏、骨骼,那就没办法了。”我说。

            “平凡,我真的很担心米粒,她一定受不了。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她并不知道病情的严重性。”耀扬低下头。

            “也许她只是暂时不愿意接受,我相信,每个得了这种病的人都应该对最坏的情况有本能的设想。”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平凡,我现在才体会到当你需要负担的是一个人的生命这么重大的责任时,内心有多惶恐。”耀扬的眼眶湿润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伤心成这样。这份伤心一半来源于对爱人的担心,一半来源于承付别人生命这种重大责任时所要担负的压力,我完全理解他的痛苦。只是我仍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不能言语。我只希望自己能帮到他,但却是这样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耀扬埋下头,月光把他黑亮的头发折射成了苍白色。

            低头的瞬间,我把脸贴在耀扬的肩膀上,突然看见了大院的铁门外站着穿着宽大的藏青色睡袍的张米粒。她十指纠缠,脸上弥散着绝望的神情,我松开了耀扬的手,呆呆地看着她。

            耀扬纳闷地转过身,看到了迎面站着的张米粒。

            空气凝固了起来,连月光都发出了凄厉的声音。

            “米粒,你怎么跑出来了?”耀扬赶紧走上前去。

            “把这个外套给她,她只穿了睡衣。”我脱下外套,搭在耀扬的身上。

            张米粒却急速转身,朝着被大树遮住光亮的黑暗马路上跑去。

            耀扬追了过去,我也不顾一切地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深刻体会到耀扬是已经结婚的人,我们的一切,永远都是他家庭之外的东西。

            没有想到的是,米粒径直跑去的,竟是简亦平的家,位于清水街一栋名叫青慈别墅的青砖别墅。

            别墅的黑色铁门是敞开的,通往客厅的木制大门也是打开的,里面透出黄色的亮光,我听到里面有争吵的声音。

            走进去的时候,张米粒正靠在简亦平的肩膀上嘤嘤哭泣,简亦平则像大哥一样拍着她清瘦的脊背。张米粒的胸部还是那样坚挺,伴着她哭泣的节奏上下起伏,做着最后的狂欢。

            尽管我认为我并没有做错什么,耀扬的想法也很简单,他见我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能与他一起承担那份沉重的朋友。

            但我还是充满了歉意,不管怎么样,米粒的处境也是我所担忧的。

            耀扬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或者他之前说过什么我没听到。简亦平看到我后把米粒安置在旁边的靠椅上,迎了过来。

            我没和他说话,而是径直走到米粒的身边。

            “米粒,不管你相不相信,耀扬来找我,只是担心你明天的手术,没有其他任何的缘由。”我说。

            “胡平凡,我知道你喜欢耀扬,你一直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现在我得了这样的病,正合你意,你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张米粒的言语间充满了恨意。

            “米粒,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耀扬,你不知道他有多爱你。”我说的是真心话,耀扬绝对不会因为张米粒生病而离开她,否则他就不是耀扬。

            “胡平凡,你要是再想从我身边夺走耀扬,我就死给你们看。”米粒对着我歇斯底里地狂叫。

        听说爱情会回来  第九章(4)

            “米粒,只要你安心做完手术,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会见耀扬。”我不顾一切地许下了诺言,尽管我知道,这样的诺言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张米粒没有说话,看得出来,她的心情稍有平复。

            耀扬起身,扶着她和我们告别。

            年轻的耀扬拖着疲惫的身体和米粒离开了。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帮他,我也不能。

            我伤心不已,却流不出眼泪。简亦平怔怔地看着我,我相信,他也找不到安慰我的方式。

            从简亦平的口里我知道,耀扬好不容易把米粒安抚睡了便出来走走,不自然地就来到了我住的院子,没想到米粒也尾随至此。

            我试图向简亦平解释什么,简亦平微笑着说他都明白。

            我想,他也许并不是很明白,只是明不明白对他来说不重要,他对我,从来就没有任何的要求。

            “耀扬说米粒的病加重了,明天要切除的是整个乳房。”我对简亦平说。

            “我已经知道了,也只能这样了。”简亦平叹气。

            “可是她醒来后肯定会崩溃。”我担忧。

            “我们也想象到了,可是,现在我们面对的是癌症,只要生命存在,精神的阵痛或者是时间可以平复的。”简亦平说。

            “希望是这样。简亦平,你觉得我做错了吗?我真的没想过要跟她抢耀扬,耀扬永远是她的。”我说

            “我知道,平凡,在爱情面前,我们都可以伟大起来。”简亦平说。

            天亮起来的时候,我和简亦平径直赶往了医院,米粒已经在做术前准备了。医院的白炽灯把她的脸照得惨白,她闭着眼睛任由医生在她身上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清洗消毒,医生认真而严肃的表情让整个病房的气氛都不自然地紧张了起来。

            我去楼下的西饼店买了绿豆煎饼和奶茶给耀扬和简亦平做早餐,现在不吃东西,中午他们就更没时间也吃不下东西了,而米粒从昨晚起就不能进食了。

            耀扬把东西接了过去,没有动,神情甚是凝重。

            我又把东西接了回来,放在玻璃窗台上。

            术前准备工作很是复杂,所有的程序完成之后,已经接近中午了,已经不能进去探视,我们焦急地坐在病房外面的长廊上,谁也没有心情去言语。

            我们知道手术并没有难度也没有多大的危险系数,最关键的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术后的米粒。即将发生的场景让我们不敢去想象。

            耀扬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担心等米粒的身体好转的时候,耀扬也会彻底垮掉了。

            我坐在这两个男人中间,一个是张米粒的丈夫,一个是她的好友,我算是和她不太相干的人,我需要做的是,给这两个男人,特别是给耀扬一种力量,一种或许可以支撑他的力量。

            时间在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米粒被推进手术室,我们站起来跟着她的手术车一路前行。

            她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这一刻,是真正改变女人命运的一刻,米粒似乎还抱着某种虚无的幻想,幻想她出来的时候会和进去一样完整。

            我转过头去,不敢和她的目光接触。

            医生的手势告诉我们,我们只能到这了,手术室的门被紧紧地关上,活动的木门合叶在做毫无意义的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