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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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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书籍名:《心理黑洞》    作者:张源侠


                                    人就是这么奇怪,进入教堂寻求灵魂最后归宿的世人,在现实的理念上根本是和基督教唱反调的。我们希望上天堂,但对已经上到天堂的人我们却很悲哀,而对导致我们的朋友上天堂的人,我们不但不感谢,还要恨之入骨,必图赶尽杀绝而后快。

        上面我其实已提出了两大困境:上帝的道德困境,天堂的喜恶困境,还有另外一个困境就是爱的困境。在圣经里,耶稣有句伟大的名言,“我们要去爱我们的敌人。”但遗憾的是,基督教徒们通常至多做到的是,爱我们的小敌人,但绝对不能爱我们的大敌人。

        有谁敢在美国说,“我爱本·拉登!”这句话是完全符合耶稣的教诲的,但美国的基督徒却集体选择违反耶稣的教诲。这种对基督教教义的选择性的理解,运用在美国基督徒中是最自然不过的事。

        这种滥用使得人们陷入了以上三大逻辑困境而不自知。迷失于逻辑困境中的人往往是短视的,历史会证明这一点吗?

        集体潜意识中的“因果”狂欢

        “9·11”的当天,曼哈顿的交通全线瘫痪,我只能徒步从10街走回76街的寓所。回到家里,看到留言电话闪烁,一听是我的一位印第安朋友强尼的留言。在电话里他的声音急促而兴奋,问我是否安在。我马上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你还活着,这下我就放心了。”强尼一听我的声音就大笑起来。

        “嗨,强尼,我那地方离世贸中心远得很呢,怎么会有问题?”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当然要关心你!”

        “我听你的声音很兴奋的样子,你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今天是我最高兴的日子,这帮强盗终于得到报应了。”强尼又在电话那头大笑起来。

        “这帮强盗?”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对,这帮强盗在几百年前侵占了我们的土地,屠杀我们的人民,他们难道不应该得到报应吗?”电话那头的强尼声音变得钢硬起来。

        “强尼,这大楼里死的不仅仅是白人啊。”

        “我知道。”强尼叹了口气:“但你是很难理解我们美国原住民这种复杂心情的。”强尼不喜欢用印第安人,而喜欢用美国原住民自称。

        “强尼,你的这种想法代表你个人呢,还是大多数美国原住民?”

        “你说呢?”强尼狡猾地反问我。

        “我只是问问你?”

        “这是一种世仇,我们美国原住民祖先在几百年前就经受了比“9·11”更恐怖的恐怖袭击。现在美国可以有足够的力量报仇,但我们呢?  我们可能永远都无法报这个仇了。”

        强尼的话在我的心中激起涟漪,中国人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受到世界列强的凌辱,和美国原住民的仇恨实在有相似之处。所不同的是中国日渐强大起来,而美国原住民则只能默认现状而已。

        于是,我想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心理测试问题。我问许多美国人这么一个问题:“你能想像有美国人因为‘9·11’事件而高兴吗?”

        “这怎么可能?”绝大多数的美国人如此说。

        “请再想一想这种可能性。”我坚持道。

        “那么是中东裔美国人?”这是最自然的猜测。

        “再猜一猜。”我没有认可这种回答。

        “那我就不知道了。”  美国人被我这个问题难住了。

        “美国原住民。”

        “啊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10个美国人中大概有8个马上明白这个答案中的意思。

        当然也有美国人说:“这是两码事,怎么可以扯到一起来。”

        “因为你不是美国原住民,所以你当然不会如此想的。”

        在心理治疗中,有一项很重要的原则是“深入体察法”,即把脚伸进对方的鞋子里去试一试,以试图了解对方真切的感受。我们自然知道并非所有的美国原住民都像强尼那样想的,但强尼的想法却印证了人类集体潜意识中隐藏的“因果报应”的信念。

        把恨投射到世贸的白皮上

        在“9·11”后,心理咨询的话题自然就会集中到这次恐怖袭击上来。我问一位黑人患者露丝对“9·11”事件的看法。

        “那两栋白色的大楼早就可以倒了。”

        “为什么你如此说呢?”

        “你没有注意到那是白色的大楼吗?”

        “精确地讲是银色的。”我说道。

        “银色,哼,那是白色,白人的白色。”露丝的话里充满恨意,很明显她把对白人的恨投射到世贸中心的颜色上去了。

        “世贸中心里面也有很多黑人员工啊。”我提醒道。

        “这我当然知道。我很高兴这两栋白色大楼终于倒塌的原因是,这大楼是以白人为中心的资本主义到达顶峰的象征,是集资本主义财富、科技、荣华于一身的象征。但我要说的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个美国黑人,饱受白人种族主义的凌辱,至今依旧生活在贫穷的边缘。我为什么要惋惜那白色大楼的倒塌?”露丝的愤怒好像打开闸门的洪水。

        美国黑人内心的这种愤怒是我们很难想像的。在“9·11”这样举世震惊的事件背景下,美国黑人表现出的爱国热情,比白人多了另外一种难言而复杂的感情。

        就上一段的那个问题“有没有美国人因为‘9·11’事件而高兴?”,在我提出“美国原住民”后,有一位黑人马上接口道:“为什么不会是黑人呢?我们黑人在美国为白人做了那么多年的奴隶,我们同样有难解的仇恨。”

        由此可见,“9·11“事件不但扰动了人们的正常生活节奏,也搅动了人们在内心深处的压抑情绪。

        露丝把对白人的恨投射到世贸中心的白色上,我问她芝加哥的摩天大楼西尔斯塔是黑色的,那她又怎么看呢?露丝咧嘴一笑道:“我一直生活在纽约,从来没有到过芝加哥。就这一点我就已经很生气了,你说我为什么长这么大了居然从来没有去过芝加哥?那还不是因为穷?”

        第一部分  曼哈顿  :机遇的天堂  心灵的地狱

        第13节  骂布什是一种时尚

        “你虽然穷,但你至少有政府给的最低生活保险和免费医疗卡。”我说道。

        “哼,如果这些都没有的话,我怎么活啊?”

        “美国是个自由社会,有足够的机会让人们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你为什么没有自己的梦想?”

        “你是真的不懂,我难道不想成功?但你知道黑人的肤色对黑人成长的过程有多大的影响吗?”

        对我这个来自中国的心理医生来讲,我是真的不懂。即使在同一个国家,两种不同肤色的人都无法真正相容,又何况两个不同民族,不同地区的人民呢?有趣的是美国心理学界对美国黑人的这种对白人的潜在敌视,称之为“健康的文化偏执”(healthy  cultural  paranoia)。这样的文化偏执真的健康吗?

        最近牙买加的一位政府高官在与美国国务卿鲍威尔的交谈中,直言不讳地称鲍威尔是布什的家奴。鲍威尔一笑了之,还开玩笑地说,自己体力很好。但我相信不少的非裔美国人听了此言可就没有鲍威尔那么潇洒了。

        有记者采访南非前总统曼德拉,问他一个尖锐的问题:黑人担任联合国秘书长,美英就开始轻视联合国。曼德拉说:“确实存在这种因素。实际上,许多人都私下里谈论过这个问题,但没人有勇气站出来公开发表意见。如果是白人担任联合国秘书长,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美国和英国脱离联合国单独行事。但是现在,是黑人担任联合国秘书长,于是他们就轻视联合国。这不是我个人的观点,而是许多人都在谈论的事实。”

        作为非洲最富威望的黑人精神领袖——曼德拉的话清晰地透射了黑人对白人种族主义的疑虑。曼德拉还特别指出,当年美国国会在讨论是否帮助曼德拉出狱一事上,现任美国副总统切尼投了反对票。由此说来,曼德拉对布什政府中主战派的切尼的反感,切切实实有其直接的痛恨原因。

        有趣的“妄想”:尼克给我透露“国家阴谋”

        美国人对美国总统的评价是很特异的。当我在芝加哥的时候,正是遇上克林顿闹桃色新闻的时候。我问周围朋友对那件事的看法,有对克林顿的行为百般辩护支持的,也有极力贬斥反对的,大体上是两分的样子。

        2000年我到纽约,以为纽约人和芝加哥人对这件事的态度是相似的。但细问之下发现,纽约人对克林顿的喜爱几乎已达到一边倒的程度。曾经相传克林顿有意竞选纽约市长,如果克林顿真有此意的话,那几乎是一件探囊取物的事。

        纽约人对克林顿的极度喜爱,反映在千禧年的美国总统选举上。即便是戈尔在纽约轻松战胜了布什,但因为美国总统大选采用的不是绝对选票制,而是相对的地区代表制,即使全纽约的人都投了戈尔的票,戈尔所能得到的只是纽约的代表票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