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忽然从身后捧出一束洁白的丁香：“这个，送给你！”
我接过花，脸不争气地把虚荣都贴出来了。可是我感觉到一束冰冷的目光射在我身上，悄悄瞥了一眼，是娜娜。
“你的手怎么了？”李世元问，柔情似水。
“没什么。对不起，我们要继续排演了。”我藏起手臂，低下头，带着宫女们忙忙离去。
我们即将演唱的是苏东坡的《水调歌头》，这是我惟一记得的词，因为是王菲的名曲。大家都排演的很认真，比比越来越自信，也越来越有她的风格，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主角。
薄荷却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除开排演舞蹈动作以外，其他时间根本就不与人交流，仿佛把自己封闭在一个自我的空间里，任谁也不许进去。
第二日。
太后的寿诞安排在大和殿，所有的一切全部布置好了，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无论哪个王朝，孝道都是最讲究的。一大早，小福子就率文武百官来朝拜太后。
大家纷纷献上寿礼。
古代人，可真抠门啊！我发现不少官员献上的，不过是面粉做的寿桃，或者送上一些普通绸缎。云芽悄悄告诉我，官员之所以不敢送礼，是因为太后和皇上对腐败官员都深恶痛绝，礼送重了怕惹来杀身之祸。
献礼完毕，就开始送上歌舞晚会。颇有点像春节联欢晚会。众大臣为表自己的忠心，献上的都是宣扬忠君爱国主题的迂腐节目，看得我打瞌睡。
终于，轮到娜娜公主的《花瓣舞》了。
娜娜公主还未出来，舞台上便飘扬起各色鲜花，落了满地。她腾空而下，衣袂飘飘，宛若仙女下凡，长发伴随花瓣而舞，台下喝彩声顿时如潮。清越悠扬的笛声响起来，没想到娜娜公主竟然还是吹笛的高手。
高丽人舞蹈，果然比中土又别有一番风情。
我看到就连对女色并不算很热衷的小福子，竟然也看得目瞪口呆。
“大家不要气馁，加油！”我说，鼓动大家：“薄荷呢？有谁见到薄荷了？”我忽然发现薄荷不见了。
哎呀，关键时刻怎么失踪了一个重要角色，这下大家都急了，四处寻找。
到了我们要上台的时候，才见到薄荷缓缓而来，脸色有些奇怪。
“你干什么去了，都等着你了。”
“才有点事情。”
“好了，还来得及，大家快准备好，无论如何不能输给高丽棒子。快快快！”我这个大导演拍拍手，大家列队站好，旖旎登台。
乐声飘扬！伴随着薄荷悠扬的琴声，比比化妆成苏轼登台了，好一个俊俏的书生。手摇折扇，站在“船头”，她清唱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台下一片肃穆，大家都沉迷在她中性而又特别的歌声里，仿佛回到了万籁俱寂的星空下，看碧波渺渺，清风徐来，人间仙境莫过于此啊！比比，今日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成了大明星。
我骄傲得热烈盈眶，有什么，比见证一个普通宫女，成为万人瞩目的明星宫女更让人快乐的事情？我亲爱的比比小姐，生来就是与众不同，注定要成为人上人的。
一曲结束，台下依然保持寂静。还是皇上点头，称赞一声：“好。”
顿时，台下喝彩声此起彼伏。
太后点头赞许：“这曲舞就是宛如那丫头想的鬼主意？瞧那反串唱曲的宫女，我看可比潘安更风流俊俏。”
苏嘛拉姑：“太后所猜不错，宛如为了讨太后欢心，这段时日可是没少费心。”
太后：“宣宛如和她的那些什么……宫女来领赏。娜娜公主也一同觐见。”
我在旁边早已听见。顿时手舞足蹈，带着我十位超级宫女们去觐见太后。我右手拉着比比，左手牵着薄荷。或许是太激动的缘故，我感觉薄荷娇弱的身体在不停颤抖。
娜娜公主跟随着我，我瞥一眼她，她望着我的目光依然是冷得可以当冰箱用。
我们跪在太后面前。
“起来吧，这些孩子们，也真有这份心。”太后喜笑颜开：“来人啊，各赐予黄金100两，夜明珠一颗。”
我们正打算领赏赐，忽然，薄荷甩开我的手，我的天，我从来不知道她有这么大的力气，竟然将我甩倒在地上。
“昏君！我要你的命！”薄荷从长袖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几个腾跃，就到了小福子身边，向他刺去……
“不要！”我反应奇快，随即大叫一声。翻身而起，朝薄荷扑去。
“别动！”薄荷把匕首抵在小福子的脖子上，划了一下，鲜血流了出来。宫女太监们顿时哭声一片。
这是发生在几秒钟内的事情，因为今日是寿诞，太后不许见兵器，命一些随从早站开了去，此刻她和皇上身边的，不过是一些手无寸铁的宫女和太监们。
台下顿然大乱，“抓刺客”的声音四处炸响，侍卫们潮水一般涌入，可是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薄荷把匕首抵在小福子身上。
“薄荷，求求你，不要伤害他，把匕首给我，我担保你没事。”我哀求她，向她伸着双手。
“宛如，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利用了你对我的信任。可是我和顺治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必须取他的首级才能有脸面对天下汉族百姓，面对我死去的父王，面对大明的江山。”
“你是崇祯的女儿？”太后是此刻唯一镇定的人。她指着薄荷说：“你父王死的时候，福临还很小，这一切跟他没有关系，如果你要报仇，你可以取我的性命。”
“太后……”苏嘛拉姑拦着她：“我愿意代替皇上去死。”
“薄荷，我不管你是谁，皇上是一个好皇上，我想你也知道，如果他死了，天下就会大乱，死的老百姓也许会更多，难道你愿意这样吗？”我一边说，一边朝她走去。
“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一刀结果了他！”
“宛如！”小福子制止我：“姑娘，如果你要杀便杀，爱新绝罗的子孙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朕只希望你不要再滥杀无辜。”
“住嘴，你这狗皇帝，不要在这里假充英雄。实话告诉你，我便是崇祯先皇的二公主，父王死去以后，是太监带着我离宫，为了今日，我已经隐姓埋名16载，即使身受千刀万剐，也要取你的性命。”
一声笛声响起来，如泣如诉，喵喵的，这个时候谁还有雅兴在这里吹笛？
是娜娜公主！
“别吹了！”薄荷怒斥。
“这是高丽国追念亡魂的曲子，就当我悼念你故去的父王，可否？”
曲子果然藏着无尽的忧伤，令听者肝肠寸断。
娜娜公主站起来，风吹起她的长袍，她吹着笛子，犹如驾临人间的仙女一般，果真薄荷不再打扰，沉浸在哀思中。
我只盯着小福子，用眼神发着“电报”：“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一定把你救出来。”
他也对我发“电报”：“宛如，你千万不要过来，我死可以，我不希望你有事。”
忽然间，我仿佛闻到了一缕奇怪的幽香，回头看，仿佛是从笛子里冒出来的，无色，可是我能肯定是出自娜娜公主的笛子。
风一吹，香气蔓延，我开始头晕眼花，薄荷也察觉了变化，厉声喝道：“别再吹了！”话音未落，她拿着匕首，刺进了小福子的胸口。
我憋住气，从口袋里摸出小石头，乘薄荷不再注意我之际，狠狠掷向她。
薄荷其实是一个没有什么武功根基的女子，她的虎口被石头打中，手里的匕首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第一个扑向她的是阿木其。他叼住她的胳膊，只听咯吱一声，薄荷的手便脱臼了。
阿木其挺起长剑刺去。
“住手！”我大喝一声。
阿木其听话的住手。
我已经站立不稳，鬼丫头娜娜公主不知道喷的什么有毒气体，我全身乏力，再也无法动弹。
小福子虚弱地被太监扶住，他说：“先不要伤害她，待审问清楚再处理不迟。”他勉强试图站立起来。
薄荷软弱无力抬起头来，看着自己已经被包围了，绝望地露出诡异凄凉地笑容，银牙一咬，就垂下头去……
“不好！她嘴里藏着毒。”我向她奔去，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一双手托住了我，原来是娜娜公主，她面无表情地喂给我一颗红色的丸子，我慢慢察觉了力气有所恢复。
我冲进人群，抱住薄荷，摇晃着她：“薄荷，薄荷，你醒醒！”
薄荷慢慢睁开眼睛，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宛如……我知道皇上是你心爱之人，可是，你却先来救我……放心吧，我刺得不深……”
我哭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是一个弱女子，又中了毒，我知道他没事，他穿了金甲衣，薄荷，你一定要活下来，我会替你求情的，一定救你，你一定要活下来……”
她悲伤地摇头：“我早已知道有今日劫难，如果我不是生在皇家，只是一个民间女子，该有多好……宛如，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我多想成为像你这样的女子，有一个心爱之人，过平静的生活……宛如，我最后求你一件事情……”
“好，你说，我一定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