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好,我已经展露给她了,我撕开我自己的胸膛,把我血淋淋的内脏全部展露给她了,她会满足吗?她还不满足吗?
"噢,飞飞坨……"她扑过来紧紧搂住了我,全身剧烈地擅抖着,"噢,不要说了飞飞坨,你的脸白得象张纸似的了……"
然后我们在毛主席像下不怕牺牲地狂吻起来.
半天我才从刚才一阵撕心的悲哀中恢复过来,我推开仍咬着我的嘴唇的赵玉,说:"喂,行了,周围又毛主席又是中学生的,影响不好."
跟赵玉在一起有个好处——眼睛变得越来越亮堂,因为经常冲洗.然后我们又总在在两个人的泪水都没干的时候笑起来.这让我们乍一看上去象神经病.
"行了行了,"我说,"我们总是这样,真没劲,下次换个花样哭."
赵玉卟地笑了,说:"那下次就倒立着哭吧."
"高,实在是高!"我说:"为了表示奖赏你这个创意,哥哥我带你去看看毛委员当年冬天洗冷水澡的地方."
于是我们朝那口井的方向走去.
路上赵玉突然又坏笑着问:"喂,你现在真的还常梦见雨儿?"
一看就知道那是种不怀好意的笑,最后那句坦白还是不该说,拷!"是呀,你能把我怎么地?"我说.
"你……不会是春梦吧?……"
"我拷!好龌龊的堂客们!"
赵玉冲上来掐我,笑骂:"是呀,就龌龊,你又能把我怎么地?快老实交待……"好象我承认了是春梦她就会倍儿开心似的!!
"不是啦,三八,"我说,"就是梦见和她去踏青,纯洁得跟幼儿园似的."
"那你梦见过我没?"她追问.
"这不是废话吗?频繁!"
"那梦见我在干什么?"
"拉屎!"
于是我们在毛主席的学校里毫无形象地扭打起来.
十.1.一个洞又一次看不到秦雨的影子了,而我也不再去监督她的学习.有时想到被孤独包围着的无助的她,我会一阵一阵地心酸.但我正在学习控制自己,而她,迟早也会长大的.
自从在赵玉面前坦白后,她屡次对我说:"我并不是要你就再不去理雨儿了,你这个人做事情怎么总是这么极端的,你这样会让我看上去象那种坏女人知道吗?"
咦?你什么时候不象了?我疑惑地问.
然后是一阵撕打,她又说:"……要不我们再一起去看看她?……"
我拼命吃饭装着没听见.
事实就是这样——我仍然是残忍的,我可以将那只哭喊着"不要离开雨儿"的小动物无情地抛在一边,任孤独将其攫去,就象那个大一时候的唐飞……
我并不是在报复她……我不会忍心去伤害她……无论她做什么,我都会找理由去原谅她……只是,这一点连赵玉也都还没有领悟:离开秦雨的意义并不仅仅是离开秦雨……
当秦雨孤单地站立在小山坡上哭喊着"没有人痛雨儿了"的时候,没有人看得见:我内心深处的某个人,在跟着雨儿一起哭泣……
没错我们相互都不再理睬了,我们在努力营造一种陌路人的气氛.
事实就是这样——我仍然是残忍的.我的面前是一片海,海上面飘浮着那架苍白的……无助的……摔破了一角的……风筝……
2.好玩的是在我不再向自考宿舍发出连续不断的进攻后,风爷作了偶的接班人.他偶然地在一次同乡会上碰到位自考老乡,跟秦雨正住一栋宿舍.于是他们俩你来我去地打得火热了.
风爷总是对这种明显没有结果的所谓"爱——情"特别地感兴趣,他不愿卷入得太深,在这一点上老大常常教导他:"风爷,你怎么就不明白?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是暴动,是暴烈的行动!"
大头也会劝说他:"风爷,就这么一个学期时间了,你们还真要上演那部同名小说'廊桥那什么——梦遗'吗?"
不过风爷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是这么跟我说的——"四年马上就要玩完了,再没段'爱情故事'那就真没面子了!"所以他义无返顾地对红星照耀过的自考宿舍进行着持续不断的讨伐.
他开始花样百出起来,大冬天的他要去烧烤,并且来拉我一起去.我很感兴趣,马上问他去哪儿烧?他说去植物园,"还有,我也叫上了雨儿."他补充.
"……算了,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儿."我说.
"唐飞,你怎么现在成了这样儿的了,一点都不大方……"
"怎么着吧你?!"我说.
风爷犹豫了一下,说:"你还记得那次住院你对我说的话吗?你说你想要个女儿,你会付出一切以确保她不受到任何伤害……记得吗?"
我惊呆了.把这段话和秦雨联系在一起,造成一种如此令我振惊的效果,以至于我忘记了呼吸.
"本来我不太想告诉你的,"风爷仍然在继续,"但没想到你变得这么不大方了……告诉你吧,雨儿已经找了男朋友了……"
我的下巴已经在我的皮鞋上擦拭.
"好吧……我去……"最后我说.
3.结果风爷的浪漫约会演变成了一次集体活动——所有洞人们都出动了,还要加上赵玉、林华和海蓝.
我见到了秦雨和她的……男朋友.
那个兔崽子染了一头的黄毛,穿着奇装异服,吹着口哨,在秦雨向他介绍了我和赵玉后,他一脸色相地望着赵玉说:"哟,飞哥,没想到婶子也真的很不赖嘛!"
我努力抑制着自己一拳结果了他的欲望,笑着说:"是嘛?过奖过奖,地摊儿货而已."
那兔崽子于是狂笑……我真的很想结果了他.
但我转头看秦雨,她也在笑,她一点都没觉得丢面子——我拷,这回她的叛逆可作得比我要彻底多了,她如今已经完全是个叛徒了——她找了个外星人作男朋友,她根本就叛变了地球!!
可是我又想起了风爷来之前说的那段话,他怎么会有这种联想的,真令我不寒而栗.
有了这么个金毛狮王在旁边,洞人们根本没了跟秦雨开玩笑的兴趣,于是大伙儿都拿风爷和他的名叫"宋娇"的小女朋友开涮.
"风爷,知道你现在让我想起什么词儿了吗?"大头咬着鸡腿说:"……枯木逢春!"
"你什么意思?!"风爷抓了把他最喜欢的花生米丢他.
"对聪明的人说话,一语即足.这是邓巴说的."大头躲着花生米说.
"噢,邓巴我知道!"金毛狮王突然来了兴趣,"打蓝球的嘛!"
我们没去理他.
我笑骂大头:"你懂个屁呀?你谈过恋爱吗?你只知道搞.告诉你吧,爱是不受时间、空间影响的——这是拉德斯说的."
"噢,拉德斯我知道!"金毛狮王又兴奋起来,"德国队的!"
"我知道风爷的想法.没有爱情的人生是没有光彩的嘛,"包菜说,"肖楚女不是说人生应该象蜡烛,一点就亮嘛!风爷就是蜡烛,不点不亮!"
"噢,肖楚女我知道!那个美媚长得很漂亮!"
……
终于回到寝室后大头抱着我作痛哭状,大喊:"飞哥,你让雨儿找了头什么优良品种啊?我好想打他!"
包菜也跑过来痛哭,说:"我也是!飞哥,我手痒痒得受不了!你快帮我挠挠……"
然后其它洞人们也都表示了同一愿望.
"同志们不要这样嘛!"我作总结陈词,"我们要文明点,你们看,我不就作得很好嘛……尽管我想宰了他……"
十一
在大四上学期快结束前我和赵玉都辞去了文化宫的工作,而我还辞去了我那八块钱一小时加上一顿饭和一个热水澡的家教.
那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那天阿勇哭得象头摔断了腿的老虎,他死死地抱住我的小腿赖在地上嗷嗷地哭喊"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找我当副主席啊……"
大四是让你锻炼如何狠下心肠的一年……而我练得炉火纯青.
我心情异常抑郁地坐上回学校的车,在第二站时发现秦雨也上了车.
"雨儿!"我叫了她一声.
她看到了我,突然又象是变成了那个还在一师的小丫头一样一边喊着"飞,你怎么也在车上?"一边灿烂地笑着跑到我身边在我的右脸上"波儿"了一下然后象个大龄女青年一样坐下挽起我的手臂.
我又狠下心肠把她的手拉开,说:"雨儿,以后都别这样儿了……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她脸上的光彩立刻暗淡了下来,吐了吐舌头尴尬地笑着说:"噢……我居然忘记了……"
我一阵心痛,又想起了风爷的那段联想.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学校?"我问她.
"噢,我做三陪去了!"
"雨儿!!"我怒斥.
"怎么了?"她笑着望着我说:"自考生作这种事儿的不计其数,我做一两回又有什么奇怪?"
我火冒三丈,大怒:"你再说我就抽你!"
她卟哧一笑,说:"逗你玩儿的了……"然后她的眼圈又红起来,低下头说:"……你还这么关心我干嘛?……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呆了.这有错吗?
沉默了一阵后,我又不放心地问:"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真的做三陪去了."
"拷!我真抽你了啊!"
她又笑了,说:"告诉你吧,我有工作了,……我也能象玉儿一样自己养活自己了."
她总是什么都要跟赵玉比,尽管她明知道比不过.
"什么工作?"我追问.
"查户口吗你?"
"别废话!"
"……你会不高兴的……是去酒吧跳舞……不过你放心,只是跳舞而已,而且我只跳艺术舞蹈……"
她说对了,我极不高兴.在我看来,这跟三陪区别也不大了.我恶狠狠地说:"你就不能干点别的?!"
"……就我,能干什么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