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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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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书籍名:《我愤怒》    作者:张结海


                                    

            这场中美之争最后以中国人全面获胜而告终。Matt和Ella迫于邻居的强大压力,为那个乞丐装上假肢,给他另租了一套小房子让他搬出了他们自己的住处。

            Matt解释说,我们居住在中国就应该尊重这里的文化。可惜我无缘见到Matt,否则我一定要问他,他理解的“这里的文化”是什么样的文化?

            哦,我差点忘了,那个乞丐竟然也有名字,他叫马维华。

            2005年的那场雪

            2005年的那场全国范围的大雪让许多孩子欢呼雀跃,因为对绝大多数孩子来说,这是第一次他们在电影之外的地方看到了真正的雪。这场雪也许还会让歌手、诗人、作家、摄影家甚至恋人们高兴,因为他们终于迎来了难得的“阳春白雪”。

            可是,天寒地冻却是流浪汉和无家可归者的天敌。2005年1月28日上午,格尔木市火车站的职工、站台捡拾垃圾人员在站台西侧的一个角落发现了一名流浪产妇,当时她用单薄的身躯紧紧抱着生下不久的婴儿。然而,围观者没有一人伸出援助之手。10时左右,火车站女职工张西娟在打水路上听到站台发现产妇的事情,就急忙赶过去查看。在站台西侧的一面围墙下,一名身上污浊、面色铁青的产妇裹着破棉絮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怀中抱着已经冻僵的女婴。

            2005年1月18日,《京华时报》报道:昨晨,一流浪男子被发现死在南二环北京市接济管理服务中心的大门旁,死者身边还放着两个包子和一袋已经开封的方便面。附近居民凌先生说,当天早晨,一个衣着破烂的男子南北朝向地趴在接济中心东侧距中心大门不到3米远的人行道上。“他的手非常黑,左脚的鞋子掉了,裤子也脱掉了一些。他身边还放着两个包子和一袋方便面。”

            我上网搜索,这种冻死在离救助中心大门仅几十米、几米的大街上全国还远不止这一例。

            ……

            当然,最有名的当数湖南的“张衡生事件”。2005年3月7日18时50分左右,在湘潭县107国道茶恩寺地段1  723公里附近发生了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伤者张衡生在5天后死亡,冻死于以湘潭公安为主的政府人员的渎职与民众的冷漠。在这漫长的5天时间内,只要有一个认真负责的政府工作人员,有一个有点良心的湘潭民众,悲剧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少年的我曾被这两句话困惑了多少年,因为逻辑上看上去不通。既然路有冻死骨,这说明一定是很寒冷的冬天,而冬天酒和肉怎么会臭呢?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朱门的酒和肉多到寒冷的冬天都能发臭,可以想见它是如何的多?!

            我们这里的“欺生”文化

            前面提到的美国人Matt说,要尊重这里的文化。那么,我们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文化?

            从古到今,我们一直称自己是“礼仪之邦”。鲁迅先生曾经生动地描述过这个礼仪,说是两个中国人在火车站送别,一直作揖不停。这时火车启动了,站在火车上光顾着作揖的那位摔了个仰面朝天。

            可是,且慢!这种礼仪只关照熟人。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一个显著特征是极低的迁徙率,绝大部分中国人在哪里出生就在哪里死亡。这样一种环境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熟人文化”,对熟人、生人,家人、外人进行严格区分,如“一回生、二回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这是不把我当外人”,等等。

            中国文化这种特点典型地体现在中国人的吃和住的方式上。中国人吃饭,哪怕是第一次见面的都同吃一碗饭。西方吃饭,哪怕是夫妻也是各吃各的碗。同样,中国四合院的房子将家人和外人隔开,但是在房子里面中国人就不太分彼此了。相反西方人夫妻俩在家里通常各有各的角落。妻子要在丈夫的书架上拿书,要事先征求丈夫的意见。所以在国外,许多人把家中一两间房子租给房客,和他们同吃同住。而正是由于中国文化的这种特点,的确很难想象中国人会让一个陌生人住进自己的家,哪怕他不是流浪汉。

            但是另一方面,我们又不得不承认,中国文化对陌生人向来不怎么客气。不客气到连邻居做善事也要反对。

            这种对待陌生人的差距可以表现在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你的办公室,中国人问:“你有什么事?”西方人问:“我能帮你什么忙?”你看,出发点完全不同。

            记得我去巴黎圣母院,发现在门口围着一堆人,我伸头往里面一望,不是有人在打架,人家围着看热闹,而是一个人鼻子在出血,围着那一堆人是在帮忙。

            我到英国诺丁汉大学进行访问研究时携带了一个30公斤重的大行李箱。在诺丁汉市下火车,我才刚刚下车,就听到有人问我:“Do  you  need  a  hand?”  (你需要帮忙吗?)我转身一看,一个英国小伙子友好地看着我。然后他帮我上下火车站里的人行天桥,直到我上出租车。除非我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否则,在中国是绝对不会有小伙子来帮我提行李的。

            我的另一个亲身经历也许更有说服力。

            一个夏日的傍晚,我在英国的一个荒郊野岭迷路了。我本来带着地图,但是地图上这片地区没有标明,偏偏路两旁的树遮天蔽日严重地影响了我的视线。正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前面来了一位年轻漂亮的英国姑娘。

            看着这位救星的出现,我颇为踌躇,根据中国的经验,我要向她问路非吃闭门羹不可,因为天色本来已晚,再加上路两旁异常茂盛的树使得这条小路阴森森有些怕人。坦率地说,这时候要是有个壮汉向我问路,我不一定敢理他。

            然而,我又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鼓足勇气。没想到,对方热情地停了下来告诉我怎么走。我立即拿出地图请她在地图上说明。末了,她告诉我,她就住在我要去的那片地区附近,同时开玩笑地说,那个地方恐怕会让我失望。

            望着她远去背影,我忍不住地想:“这个英国女孩对陌生人可真一点戒备心理也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告别的方式竟然像老朋友。

            失衡的社会,冷漠的公民

            同是中国人的香港人,却比内地人慷慨得多。1998年长江水灾,香港市民捐款2亿多港币;1999年华东大水,他们又捐款1亿多港币。前不久的东南亚海啸,在不到两周时间内,香港各界对海啸灾区的捐款已近7亿港元,为香港历史上赈灾募捐最高纪录,并创下单一城市人均捐款全球之冠。

            我们的一项有关慈善的调查也许可以部分回答这个问题。这项调查发现阻止“勤劳、勇敢、善良”的中国城市人民行善的几大障碍是:

            “这事要老百姓来捐款,政府都干什么去了?”前不久,一位来自澳大利亚的研究社区的学者向我们介绍了他们提高流浪汉救助的经验。在澳大利亚有一种名为Soup  Kitchen的食堂,专门为流浪汉和无家可归人员提供免费的饮食。类似的慈善机构在西方国家到处可以见到,有些是教会办的,有些是政府办的。以前,在他们那里服务的都是志愿者,负责烧饭和发放饮食。后来,他们将流浪汉的姓名和以前的职业记在卡片上,或者挂在墙上,或者做成胸卡。

            接下来,他们让曾经在餐饮或者与餐饮相关行业工作的流浪汉参与到烧饭和发放饮食的工作中来,让被服务的对象变成服务的主体。仅此一项措施就大大地提高了流浪汉的自我评价。

            从上面这个澳大利亚的例子可以看出两点:第一,发达国家已经在考虑如何提高流浪汉的自尊心问题,而我们目前在为每一个流浪人员提供救助上还有一定困难,确实仍有大量的工作要做。第二,西方国家的慈善工作也不是由国家独自承担,而是由个人、非政府组织等共同参与。据统计,美国人一年捐出来的钱接近2  000亿美元,尽管比尔·盖茨是个人冠军,但是其中的70%仍是由你我这样的普通老百姓捐出来的。

            “我自己还需要别人来捐助,贪官污吏一年贪污的钱不知道可以盖多少希望小学。还有公款吃喝一年2  000个亿。”说这话的人并不是真的过不下去,只是由于巨大的贫富差异导致心理的不平衡。比如,一位有博士学位的教授一个月收入千余元,他觉得收入低,一个只有小学学历的人一个月赚一万多块他也不满意。“我怎么啦?赚的是不少,可这都是血汗钱!一年365天,一天12个小时,你见我休息过吗?”原来他知道一个有“关系”的人,整天什么事不干比他挣的还多。可是那位也不满意,“我这算什么?毛毛雨。”因为他知道更多“关系”的故事。

            我后来碰到一个“企业家”,光别墅全国各地就十几栋。他总算该满意了吧?也不满意,正在办移民。

            “我一个月800块钱就要交税,歌星、大款一次收入几千、上万,甚至十几万却可以逃税。”有些中国明星在捐款时确实没有偷税漏税时积极。远的不说,就是上次东南亚海啸,一级方程式赛车冠军舒马赫捐款1  000万美元,大导演斯皮尔伯格捐了150万美元,小帅哥迪卡普里奥也捐了100万美元。桑德拉·布洛克戏演得不咋的,看来也挺大方的,捐了100万美元……再看看中国的明星,据说,有的“大牌”只捐了1  000元,甚至,娱乐圈中某位牵头人劝人捐款竟好几次遭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