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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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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书籍名:《死亡联盟》    作者:张聿温


                                    

            “……毛泽东同志和中央政治局向全党敲起警钟,反对任何共产党员由满腔热忱、勤勤恳恳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高尚品质堕落到资产阶级卑鄙的个人主义。我们反对把自己领导的地区和部门当独立王国,反对把个人放在组织之上,反对分散主义、地方主义和本位主义等等。要特别着重地反对党内一部分干部中首先是高级干部中滋长着的一种极端危险的骄傲情绪,以避免这样的干部一步一步地发展成为资产阶级个人主义的野心家,或者被这种野心家所利用。我们党内目前主要的危险就是资产阶级个人主义思想。而党内干部中首先是高级干部中的骄傲情绪,正好是这种思想滋生的温床。犯这种错误的同志应该端正自己检讨错误的态度。首先应该依靠党,相信党;其次应该求教于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第三,应该努力反省;第四,应该靠同志们的帮助,应该欢迎同志们开刀治病,不应该仇恨医生……”

            高岗记得,这是周恩来的发言。

            “……我党是经过几次分裂的,张国焘等人都搞过分裂活动,使革命事业受到很大的损失。但是,我们维护了党的团结统一,取得了胜利。现在四中全会重新提出一个决议草案,号召增强党的团结,这是什么意思呢?这就是说,张国焘这样的野心人物是可能出现的。原来想,革命已经胜利,似乎不可能出张国焘一类人物了。现在看来,恰恰相反,革命胜利了的国家,更容易出。现在比起秘密工作和打游击时代来,更容易出野心人物。大家是为革命来的,还是为做官来的呢?回答这个问题也容易。起初是干革命来的,以后是革命加做官,既革命,又做官。后来官越做越大,味道也越来越大,有人就只想做官,不想革命了,把革命忘光了。在胜利了的国家里,有电影,有照片,开会时热烈鼓掌,阅兵时可威风了。火车站欢迎的时候,送鲜花,夹道欢呼。物质享受是很具备的,很可以腐化。从前在瑞金、延安时,想腐化也很难,现在腐化很容易。以前出过张国焘,今后会不会还有李国焘、王国焘呢?我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绝不能说没有……”

            高岗记得,这是陈云的发言。

            最使高岗恼火的是那个四川小个子的发言,他公开为刘少奇做了辩护。他发言历来如此,话不那么长,但是直截了当,都冲着要害。高岗皱皱眉头,邓小平的话又断断续续地在他的耳边响起来。

            “我们常常遇到,某些同志对中央几个主要负责同志的不正确的言论,常常是不经过组织、不合乎组织原则的。全国财经会议以采,对少奇同志的言论较多,有些是很不适当的。我认为少奇同志在这次会议上的自我批评是实事求是的,是恰当的。而我所听到的一些传说,就不大像是批评,有些是与事实不相符合的,或者是夸大其词的,有的简直是一些流言蜚语,无稽之谈。比如今天少奇同志在自我批评里讲到的对资产阶级的问题,就与我所听到的那些流言不同。对资产阶级问题,虽然我没有见到1949年初少奇同志在天津讲话的原文,但是据我所听到的,我认为少奇同志的那些讲话是根据党中央的精神来讲的。那些讲话对我们当时渡江南下解放全中国的时候不犯错误是起了很大很好的作用的……又比如对于富农党员的问题,不过是早一点或迟一点发指示的问题,但是我听到的流言就不是这样的。又比如对于工人阶级半工人阶级领导革命的问题,在提法上当然是不妥当的,可是这里并没有涉及党的性质问题,但是我听到的流言就不是这样的。我说有些流言是超过了批评与自我批评的限度的,不但从组织方面来说不应该,而且有些变成了无稽之谈或随意夸大,这种现象是应该值得我们注意的……”

            对四中全会的回忆使得高岗变得激动起来,“又是骄傲自满,又是野心家,又是张国焘、李国焘、王国焘,还有分裂党中央。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把我往死里整!开始说不搞对任何同志的批判,会后又紧接着开座谈会,发动人们揭我批我,使斗争升级,看来,政治上是不给我活路了……这么个整我法,今后我还怎么见人,我这个高主席还怎么干!”

            想到这里,高岗的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他的嘴唇、双手在微微颤抖,眼中喷射出敌视的怒火,胸膛中翻滚着吓人的惊雷。他像一头关在笼中被用鞭子狠狠抽打的狮子,想吃人,但又不能;不能吃人,又要发泄。他一下子想到了死!

            死,怎么个死法?高岗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他一眼盯上了警卫员腰部的手枪。

            打定主意后,他向警卫员和家人投去了一丝平时难以见到的微笑。他不想一开始就制造紧张空气,他要麻痹一下受命一直警惕地保护着他的人身安全的警卫员。警卫员不明就里,对高岗送来的微笑也立刻报以微笑。

            高岗缓缓地伸了伸手脚,从宽大的沙发上慢慢起身,背着手,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房间里来回踱起步来。就在他靠近警卫员的一刹那,他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以惊人的迅速动作,准确地从年轻战士的腰间一下子掏出了手枪。警卫员还未反应过来,抓到了手枪的高岗已往后退了一步,麻利地打开保险,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并狠命扣动了扳机。

            “叭!”枪声响了。

            然而,高岗并没有倒在血泊中,而是被按倒在了沙发上。

            原来,就在高岗扣动扳机的千钧一发之际,一直保持警觉的高岗的一位秘书,朝高岗的右肘打了一下,子弹打飞了。

            房间里几个年轻人一齐扑向高岗,高岗顿时被缴了械。

            “别管我,让我死!……让我死!”脸色涨红,喘着粗气的高岗大声叫喊着,挣扎着。然而,他的双手被几只老虎钳一样的大手死死地擒住,怎么也动弹不得了。

            高岗午后自杀未遂的消息,立即惊动了中央。

            这一天是2月17日。

            一周之后,高岗做了一次检查。他在检查中承认,他对中央个别领导同志进行过分裂活动和宗派活动。他说,他已经认识到,这种活动是危险的,发展下去,就会反党。他还说,那天的自杀行为,是自己一时思想糊涂,企图毁灭自己,一了百了。

            关于高岗的未遂自杀,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说高岗是在座谈会上严重不服,在极端孤立的情况下恼羞成怒,掏出手枪当众开的枪。是候补中央委员陈赓和宋任穷最先冲了上来,迅速夺下手枪,一左一右夹住了他。此时,陈赓和宋任穷身上也带着“家伙”。这是周恩来为预防万一,事先布置好的。周恩来知道高岗手中有枪,怕他闹事,预先让陈赓和宋任穷做了准备。陈赓和宋任穷深得周恩来信任。他俩接受任务后在灵境胡同陈赓的家中商议:“手枪可是好长时间没用过了,不知能不能打响。城里又没有靶场,到哪里去验枪?”陈赓想了个主意,把枪伸到壁炉里,对着烟道开了一枪。枪声响了,管用,两人很高兴。虽然“保密”,却惊动了院子里的儿子,以为爸爸要去打猎。此说相当精彩,然而不实。

            高岗自杀未遂的当天晚上,中央书记处和政治局先后召开会议,周恩来在会上报告了高岗开枪的情况和对高岗实行隔离审查、停止其一切职务的紧急处置措施。政治局会议批准了周恩来所采取的一切措施。

            高岗问题座谈会继续召开,直到2月25日结束。

            在25日座谈会结束的时候,周恩来有一个发言提纲,系统地揭露和分析了高岗的问题。周恩来说:

            在这次关于高岗问题的座谈会上,根据高岗的发言及其自杀未遂的行为,并综合四十三位同志的发言及其所揭发的材料,我们可得出这样一个认识,即高岗的极端个人主义错误已经发展到进行分裂党的阴谋活动,以图实现其夺取党和国家领导权力的个人野心。在其野心被揭穿和企图失败以后,他就走上自绝于党和人民的绝望的自杀道路。

            关于高岗的分裂党及夺取党和国家权力的阴谋活动,有如下事实:

            一、在党内散布所谓“枪杆子上出党”,“党是军队创造的”,以制造“军党论”的荒谬理论,作为分裂党和夺取领导权力的工具。高岗硬说中国党内对党史有二元论,即所谓毛泽东同志代表红区,刘少奇同志代表白区;说中国党的骨干是军队锻炼出来的,白区干部现在要篡夺党;因而:(一)认为编党史,要对党内若干问题的决议加以修改,重下定论;(二)企图以这种荒谬理论来煽动和影响一部分军队中的高级干部,并准备八大代表团,图谋夺取党的领导地位。

            二、进行宗派活动,反对中央领导同志。从一九四九年起,高岗即将中央领导同志的某些个别的缺点和错误有计划地向不少人传播,后来更将这些个别的一时的而且已经改正的缺点和错误说成是系统的错误,到处传播,有些更抄成档案,作为攻击资料;同时,又加上种种无中生有的造谣诽谤。高岗诬蔑中央领导同志有宗派,实际是掩盖着自己的宗派活动,以便打击中央领导同志,使自己获得党和国家的领导权力。

            三、造谣挑拨,利用各种空隙,制造党内不和。高岗伪造中央领导同志提出政治局或书记处的所谓“名单”有某无某,诬蔑中央领导同志不赞成某同志担任中央某部工作,不支持某同志在某省工作中的正确领导等等,以挑起党内的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