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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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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书籍名:《剑气珠光》    作者:王度庐


                                    

            秀莲一听,是使宝剑的人将霍玉彪杀死,她就觉得十分诧异。这时孙正礼又拍了那人一刀,说道:“小子你听明白了,刚才杀死霍玉彪的那个英雄可不是我们。大概霍玉彪也是作恶多端,今天活该遣报了。”

            旁边秀莲又持刀逼问说:“你要说实话,昨天那花枪冯隆到你们堡子里去,他是带著一个大姑娘吗?”

            这个人说:“没有。”他说,“倒是有一个大姑娘,是他一个朋友从北京弄来的,现在在别的地方了。他说这个姑娘长得十分美貌,我们大当家的若肯给他二百两银子,他就给送来。假如我们大当家的不要,他就要送给保定黑虎陶宏那里去了。

            我们大当家的本来想要,可又嫌二百两是太多了,正跟他商量价钱,你们二位英雄就找了去。花枪冯隆他的心虚,怕你们闯进院子把他搜著,他就骑上马逃走了。你们追他出了堡子,我们大当家的就把堡子的南北门全都关上,想著你们决不可能进去,可是,不想他还是被人杀死了。”

            秀莲一听,咬著牙想了一想,就又问:“你们大当家的与冯家兄弟是早就相识不是?”

            那人说:“不错。我们大当家的跟金刀冯茂是盟兄弟。金刀冯茂现在他徒弟黑虎陶宏那里,花枪冯隆大概也是逃往保定去了。”

            秀莲说:“好,没有甚么话说了。我们饶你一条命,你可记住了,我们只恨的是花枪冯隆,与你们大当家的并无仇恨。他死了,你们找凶手去吧!”

            说完了,她就向孙正礼说:“咱们回去吧!”

            当时弃下这个人,二人悄悄回到店房内,到屋中竟没有被人发觉。点上了灯,把钢刀放在桌上,孙正礼喝了口凉茶,就对秀莲说:“师妹,花枪冯隆是跑了,霍玉彪也死了,杨大姑娘还是没有下落,咱们可怎么办?”

            秀莲说:“既然曾说过如若霍玉彪不要杨大姑娘,他就送到黑虎陶宏那里去,何况金刀冯茂现在也在那里。我想,我们若到了保定,一定能把他们全都寻著。”

            孙正礼点头说:“好吧。明天早晨咱们就起身往北去。”

            秀莲听了孙正礼这话,按照方向去想,她才知道保定还在深州的北边。可是昨天花枪冯隆分明是出了那堡子的南门,往南逃去了。

            因此,秀莲就觉得冯隆多半不是逃往保定,可是事到现在真实的人犯已经证明,线索却只有保定这一条路。无法,只得到了保定,见著金刀冯茂和黑虎陶宏之后再说吧!

            当下秀莲凝神想著,心中反倒十分忧虑。

            孙正礼是用臂支著头,坐在桌旁打盹。

            正在这时,忽听窗外有人噗哧笑了一声,说:“一男一女,半夜在屋中干甚么好事?”

            秀莲吃了一惊,赶紧回身拾刀跳出屋去,眼前黑影一恍,说话的人上房去了,秀莲也追上房去。

            那人由房跳到了墙头,把手中的兵刀一晃,随即跳到店房外面。

            秀莲也越过墙去,四下一看,已不知那人是藏躲在哪里。秀莲虽然十分气愤,但因住在这镇市的店房内,不敢太为声张,便又提刀进到房内。到屋中一看,孙正礼伏在桌上呼噜呼噜地睡著了,这场可惊的事,他全都不知道。

            秀莲气得咬著牙,回想将才窗外说话那语声,是有点南方口音,分明是那可厌的冲霄剑客陈凤钧,并蓦然想起将才霍家屯毅死霍玉彪的事,大概也是此人做的。

            此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他为甚么要这样随著我呢?又想起他帮助静玄禅师害死李慕白的仇恨,就希望此人再冒失著前来,自己便要把他杀死。

            因此,俞秀莲一夜也没睡觉。可是,陈凤钧也没有再来,到了次日,秀莲也没有把这件事对孙正礼说。

            天色才发明,孙正礼就催秀莲赶快收束行李,好往保定府去。秀莲也恐怕霍家屯的人来找到这里来,事情又生枝节,于是匆匆地收拾行李,备好了马匹,孙正礼给了店钱,二人就出门上马。离了这座镇市,在晚风秋色的大地上,往西北方向驰去。

            他们走的是大道,路上的行人客旅很多,孙正礼一个黑大汉骑马在前,秀莲一个美貌的年轻姑娘骑马在后,样子十分不调和,惹得路旁的人莫不注目,也猜不出他们二人是甚么关系,更不知他们是做甚么的。

            孙正礼因为急著要去会那金刀冯茂,所以他将马驰得甚快,秀莲只得紧紧的随他。

            当日晚间就到了博野县境,计算明天中午就可到保定了。

            依著孙正礼还要往下去走,可是秀莲昨天一夜也没睡眠,此时身体十分疲倦,便叫孙正礼在南关找了一家店房歇下。

            秀莲是找了个单间,用毕晚饭,她关上屋门就睡了。

            孙正礼的行李是放在秀莲的屋中,他一个人却住大房子,房里约有七八个人,都是做买卖的。

            孙正礼吃过了饭,看看这时不过初更时分,睡也睡不著,他就出了店房来到街上。这街上的买卖很多,商铺虽已关了门,可是对门一家小酒店里面还灯烛辉煌,有几个人正在那里畅饮。

            孙正礼忽然想起这几天为捉拿冯隆那小子,又加著和师妹在一起,弄得一点酒也没喝。现在又没有甚么急事,为甚么不喝两盅,喝个半醉,回房睡大觉。明天到保定会会直隶省有名的英雄金刀冯茂,再把冯隆捉住,寻回杨大姑娘,那时有多么痛快!

            想著这些,就大踏步进了酒店,在张桌子旁一坐,嚷道:“伙计你来半斤白干。”

            酒保答应了一声,先给桌上摆上两碟酒菜:一碟煮蚕豆,一碟卤煮麻雀,然后拿来酒壶酒盅。

            孙正礼就自斟自饮,想著师妹的武艺真不错,比我五爪鹰可强得多,我应该送她个绰号,叫她“五爪凤凰”。又想五爪也不对,她那两口刀,别人十口刀也敌不过她呀,叫她“十爪凤凰第一女侠”还不大离。

            正在脑里没次序地乱想著,忽见由门外又进来一人,这人的相貌可真使孙正礼注目,只见他年有三十来岁,中等的身材,浓眉大眼,那身体健壮得就像老虎一般,穿的是衣布短衣裤,辫子垂在后面。

            一进门,酒保就陪笑说:“四爷从哪儿来呀?四爷请坐罢!”

            这人却摆了摆手,他却一直走到孙正礼的桌前,向孙正礼一抱拳,沉厚的声音问道:“朋友你贵姓?”

            孙正礼吃了一惊,把头一扬,也拱了拱手。但他并不站起身来就道著字号说:“我叫五爪鹰孙正礼。”

            这人又抱抱拳,说声“久仰”,便在桌旁昂然坐下,说道:“我就是金刀冯茂。”

            孙正礼一听此人就是金刀冯茂,他又是一惊,同时觉得钢刀没带在身旁,就想:不好,今天恐怕要吃他的亏。可是又见冯茂身旁也没带著兵刀,他就放了心。暗想,好小子,今天咱们索兴比比拳头,看我五爪鹰干得过你金刀冯茂干不过!

            孙正礼虽然涨紫了脸,准备与冯茂揪打,可是冯茂并不显得怎样急躁。他很严肃的问说:“孙兄,昨天早晨你是同看俞秀莲到我的家里去了么?”

            孙正礼说:“不错,俞秀莲是我师妹,我们到你家中并非找你,却是找你的兄弟花枪冯隆。因为冯隆那小子在北京……”话还没说完,金刀冯茂就一摆手说:“孙兄不必说了,那件事我已知道了。我兄弟做的事,实在给江湖人丢脸。你和俞秀莲打这不平,我冯茂十分佩服!假使冯隆现在这里,我能立刻把他的头割下来交给你们!”说到这里,他喘了一口气,似是极为愤怒。

            孙正礼却撇著大嘴冷笑,以为冯茂这样子是故意装的,又听冯茂说:“可是从两年前,我们便不认得他是我的兄弟了,只要我在家他是休想进我的家门。你们追赶著捉他我也不恼,但是你们昨天闯进我的家中,打伤了我的二兄,搜查有妇女的屋子,你们那实在是欺我太甚!

            简直看我金刀冯茂不是人了。你们是觉得我自从败在李慕白的手下之后,就不敢在江湖上争气了。”

            这未一句话,他简直是嚷了起来,瞪著两只大眼,黑脸上布满了怒色,把一只铁锤般的拳头往桌上一砸,震得酒壶倒了,酒杯也滚在地下,摔了个粉碎。

            孙正礼如何能受这个,当下他也把巨掌向桌上一拍,站起身来一手抓住金刀冯茂的衣领,骂道:“李慕白打不死的小子,你敢在孙大爷面前充英雄?”说时二人就揪打起来。旁边的酒客和酒保赶紧上前劝解。

            孙正礼把桌子也踹翻了,两只大臂胡抡,将旁边看热闹的人全都给打了,他并破口大骂,把冯茂的兄弟冯隆在北京杀死人命、抢走大姑娘的事全都骂出来了。

            这真使冯茂的脸上难看,同时又怕官人这时赶来,若问孙正礼打起官司来,反正是自己要吃亏的。于是金刀冯茂就极力忍气,摆手说:“你造样开口骂人是匹夫行为,好汉子咱们一刀一枪比武去。”

            孙正礼跳起脚来说:“比武?孙大爷还怕你?孙大爷是铁翅鹏俞老镖头的徒弟,你是李慕白手下的败将。你出来,你出来!”

            说时孙正礼先出了酒店,掖起来衣服。

            冯茂也随之出去,二人就在街上厮打起来。

            冯茂虽然刀法精通,可惜此时没有双刀在手,若论拳法,冯茂虽然有些好著数,但在这狭隘的街道上施展不开,何况孙正礼的拳法也不弱。至于力气,冯茂素有千钧之力,但怎奈孙正礼是和牛一般,向他背上擂了几拳头,他都不倒下。

            二人始而还是拳脚相击,后来简宜滚作一团,街上的人全都在远处看著,不敢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