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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2007合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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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书籍名:《读者2007合订本》    作者:读者


                                    作为这个科室的新成员,排值班的时候,我总是做殿后,特别是圣诞节晚上的值班非我莫属。平安夜上班是公认吃亏的事,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家。那天,我吻别家人,去医院上班。晚上九点,救护车送来一位60岁的心脏病病人。他脸色灰白,抽搐颤栗,心跳微弱,他在死亡线上徘徊。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进行抢救。终于,病人的心率恢复了平稳,能够从急救室转入重症监护室了。第二天早晨下班时,我还特意去病房察看病人的情况。这个从死神魔爪中逃脱的人已经睡着了。我悄悄地进去,静静地离开。急诊医生不像其他医生那样,可以同病人保持较长时间的联系。我们总是接手那些急性发作的病人和突发事件的伤员。送来的人一般都是经过抢救后送出急诊室,急诊医生就很难再见到他们。我也不再去想那位犯心脏病的人了。

            第二年圣诞节的晚上,还是我值班。这种情况恐怕要持续到科室再来新成员为止。晚上九点整,保安来告诉我说,有一对夫妇正在门厅里等着,说是有话要跟我讲。当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那男的自我介绍说他是李先生:“你不记得我了,去年圣诞节晚上,是你救了我的命。感谢你给了我这一年的生命。”夫妇俩热情地拥抱我,并送给我一件精巧的圣诞礼物。那天晚上,我感觉好极了,不仅仅是意外,更多的是暖意融融。他们让我意识到我所从事的工作是多么重要和神圣。

            第三年,科里来了新成员,我的家人很高兴,这样我就可以在家里过圣诞节了。可是我想,李先生和李太太可能还会再来。如果他们来了见不到我怎么办。于是我主动要求在第三个圣诞节的晚上值班。我坐在医生办公室里,心里惦记着门外会有人来。果然,刚刚九点钟的时候,李先生夫妇推门进来了。李太太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是他们刚满月的孙女。我和他们拥抱,叙家常。李先生说,他以后每年圣诞节晚上都要来看望我,因为他很珍惜这第二次人生。如果哪一年他没有来,那就说明医生给他的额外时光到头了。

            后来,我在急诊科又工作了10年。10年中,我又挽救过很多人的生命,但是,再没有第二个人像李先生夫妇那样来过。每到圣诞节晚上,李先生夫妇总是准时在九点钟的时候,来到我的办公室。全科室的同事都知道了我和李先生一家共度圣诞节的事,都大受感动。他们把休息室里的杂物拿走,放上热咖啡壶、冰箱和微波炉。好让我们短暂的团聚更愉快、更舒适。就这样,我们一起共度了13个圣诞节的晚上。平安夜值班的机会自然都是我的了。

            我最后一次见李先生夫妇的时候,李先生送给我一件礼物。我打开包装,里面是一个水晶球,水晶球上刻着一个单词:“友爱”。第十四个圣诞节晚上,李先生没有来。以后我也离开那所州立医院去了科罗拉多。现在,我的家人和朋友,每到圣诞节晚上九点钟的时刻,就会摁响自家的门铃来纪念李先生,并给这位重情意的人献上一杯酒。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11期P57

              

        威胁生命的无价值感

        ●  黄国泰

            在现代社会生活中,人们看待各人的价值高下,常常以其所获得的成就而定。我们一定要问的是:“他是干什么的?”而不一定问:“他是谁?”我们常常重视他的名衔、工作、成就、职位和社会地位,因为这一切很重要。对一个人的最低评价就是一事无成。工作、发迹、金钱——还有比这一切更重要的吗?问题就在于:仅仅是这些,就能使人变得幸福吗?

            由于工作的关系,在为不少老年人提供心理咨询服务的过程中,我发现价值感对老人的健康和生活有相当大的影响。在同样的年龄段,责任感被激活,感到生活有价值的老人,他的快乐程度较高,健康程度亦较高;觉得生活不再有意义,生活已不再有价值的老人,生活的激情和活力也日趋缺乏,说话越来越少,很不开心,身体也慢慢垮掉了。在同样的年龄段,觉得“活着有意思”的老人中有15%的人死去,而觉得“活着无价值”的老人的对照组却有30%的人死去。无价值感严重威胁着人们的健康和寿命。

            当人处于事业失败、年老、晚期疾病、经济拮据的状态下,常常会产生无价值感,带来消极的认知:我不能贡献社会,我不能完成个人分内的事情,不能积极参与有趣的事情,已成了家人的拖累。这时,人们常会依次经历典型的三个阶段:事业——竞争——崩溃。就像易拉罐一样,用完了,该扔了。

            我认识的广州某研究所一位林姓所长,50多岁了。在位时他曾是一个热情肯干、工作认真负责的领导者,当发现患上胃癌后,他做了手术,接着是化疗。几个月过去了,他不能再工作,来探望的同事也日渐减少。他变得越来越虚弱,也越来越失望,家务及日常活动也放弃了,觉得人生的价值已跌落至零,自尊心也降到了最低点。应该说林所长的抑郁沮丧并不是因恶性肿瘤引起的,而是由于扭曲的心理状态剥夺了他的自尊。

            作为一个人,一生成就会有高低,职位会有升降,但人的自身价值、尊严却不应等同于职位、财富、名声。对于人的自尊和价值而言,成就既不是充分条件,也不是必要条件。

            即使是生长在路边的一丛最最平淡无奇的青草,比起那些漂亮的塑料花来,也要卓越得多,因为它有着任何科学家所无法赋予的东西——生命。比起一个爬卧在乡村小屋地板上身患疾病的小孩来,古希腊最美丽的石雕像又算得了什么呢?后者虽然是美丽的,却是无生命的。这意味着,人的价值与尊严不是靠外在的东西赋予的。当林所长明白了这个道理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尊严和价值感。在他身患癌症、经历手术化疗、身体极度虚弱时,他也依然保持着乐观昂扬的心态。他的抑郁、沮丧被笑声融化了。

            能够见证和参与这一小小的奇迹,对于我来说,是一种真正的快乐。帮助人们获得对生命的领悟,固然不能消除肿瘤,却能恢复一个人的自尊和价值感。出院后林所长在电话中告诉我:“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自虐都是非常愚蠢的。我现在已经不再沮丧,早晨起来按时打太极拳,定时服药,有精力就写点文章……”

            生命的无价值感是一种自挫性的思维。事实证明,正确的认知,比传统的心理治疗、药物治疗要有效得多。我们应当用理性的思维来代替那些消极绝望的想法,使人们对人的价值、尊严获得正确的认知,摆脱追逐名利的社会世俗压力,提供即使在最恶劣的情况下也能支撑人生的力量。这样,就能使人们不仅在成功中,而且也能在失败中,无论健康或患病,有工作能力或无工作能力,都可以骄傲地对自己说:作为人,我是有价值的。

            《精神心理学》的作者丹尼什指出,价值感能“将我们与他人、自然和生活的源泉联系起来,帮助我们超越和拥抱生活”。而丧失价值和意义感,则会使人迷恋于过去,困惑于现在,害怕将临之未来。保持和获得心理的健康,在人的生命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也许当所有其他东西都失效时,它仍能支撑起我们的生命。二战期间,弗兰克曾在德国纳粹的集中营度过了三年的监狱生活,对生命与价值的关注,成为他感悟人生真谛、实现精神成长的重要资源。其中有一幅感人至深的场景,是对一位女俘的描述:

            这位女俘自知不久于人世,然而当我同她说话,她却显得开朗而健谈。她说:“我很庆幸命运给了我这么重的打击。过去,我习惯了养尊处优,从来不把精神上的成就当一回事。”她指向窗外,又说,“那棵树,是我孤独时唯一的朋友。”从窗口望出去,她只看得到那棵树的一根枝丫,枝丫上绽放着两朵花。“我经常对这棵树说话。”我急忙问那棵树有没有回答。

            ——有的。

            ——它回答些什么呢?

            ——它对我说:“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我就是生命,永恒的生命。”

            寥寥数笔,弗兰克的寓意已深蕴其中。

            当阴影不再是黑暗,欠缺不再是失败,沮丧不再成为绝望,生命不再畏惧死亡,即使我们真的默默离开世界,一个坟墓又有什么要紧呢?

            摘自《读者》2007年第11期P26

              

        通向公正的路

        ●  苇  笛

            年过花甲的周泽桂是重庆一位地道的农民。九年前,他的妻子走山路时不慎摔倒,造成左腿骨折。她随即被送往县城的医院,医院当天就对她动了手术。

            手术后医生嘱咐一定要多加锻炼,对于毫无医学常识的老周来说,医生的话理当遵守。于是,一有时间,老周就帮妻子锻炼。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甚至一年过去了,妻子的腿始终没有好起来,而且越来越疼。

            结果,去医院检查才发现,老周妻子断裂的腿骨不但没有长在一起,反倒有八厘米的骨头没有了。这种症状医学上称为“骨不连”,也就是骨折部分的骨头由于感染,烂掉了一部分。此后,老周的妻子转院治疗,虽然接上了骨头,但还是落下了终身残疾。对此,医生解释说,人的体质不同,愈合能力也不同,造成老周妻子残疾的原因是手术后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