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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龙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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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书籍名:《紫龙佩》    作者:向梦葵


                                    

            云涛待人接物,宅心仁厚,一见冰雪地中,倒卧着病人,那还了得,于是着人抬入室内,并请大夫治疗,一面用极好的人参,煎了汤,打开病人的牙关,慢慢倒在他的口中,过不久,病人已稍有知觉,医生来了之后,看过脉,断定病人系内部受伤,复为寒气所逼,力难支持所致,要痊愈,得养息廿天才行,开过药方,云涛予以厚酬,医生即道谢离去,云涛命人取了药,煎好了,着下人们侍候病人服用了两次后,病人便见起色!

            过了半月,病人业已痊愈,一见云涛进房看他,立即拜伏于地叩斗道谢,云涛忙答礼,并细问他此次起病原因,文虬备言始末,丝毫不隐,听得云涛叹息不止,并深表同情,病人为报救护之德,愿服侍终身,云涛虽推辞了一阵,劝告了一阵,但病人心如铁石,绝不打消原意,云涛也就只好由他,从此文虬就安于季室,服侍云涛。

            芷兰怀胎十月,即举一男,弥月之日,贺客如云,云涛自得了文虬后,一切家务,终由他处理,虬老人既能干,经验又丰,任何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丝毫不乱,宾客再多,他也应付得来,这样足足地热闹了一两天,宾客才大部散去,路远的宾客,却留下一部分来。

            彭于明此次也来贺自己的妹子中年得子,郎舅相见,倍觉欢欣。于明到内堂看望妹子,觉得他妹妹体格太过赢弱,不觉心中噫了一声,芷兰见了哥哥,欢喜异常,兄妹叙了一阵家常,当然彼此内心获得不少安慰,自不在话下。干明留住了半月,也告辞返家,宾客自然早已散尽。

            云涛夫妻对这儿子,爱护异常,三朝时早已取名嘉麟,意即天赐祥麟之意。到了三岁时候,季夫人竟以体力过分赢弱,一病不起,弥留之际,热泪盈眶,叮嘱云涛善视麟儿,并盼早日续弦,珍惜身体为重,云涛恸哭失声道:“兰妹,何出此言?十九年夫妻,情深义重,兰妹如弃我而去,此生已无欢乐可言,除将竭力抚育麟儿外,终身绝不再作续弦之想,麟儿长大成人后,将以一叶扁舟,游遍五湖,而后青磐木鱼,以修来世,龙华会上,愿要求月老,重缔鸯结于来生,如背誓言,神明共殛。”

            芷兰面现笑容,接着又用手摸摸三岁孩子的头,热泪盈眶,跟着是一声叹息,人也随声气绝。

            云涛抱着孩子,对着死者遗体,哭了个死去活来,干明因获悉妹子病重,人也于当日赶到,时芷兰已气绝多时,兄妹情深,自然免不了一番大恸,但人死不能复生,只好早点收敛,做了四十九日道场,而后择吉入土,亲友们帮忙的不在少数,季夫人可算得身后哀荣,亲友辞去后,干明也告辞返乡。

            这样在岳外又居了一年,云涛想换换环境,终于将家财变卖,谋向他乡安居。到了长沙,想到水鹭洲环境不错,很想开发利用一番,故而向渔人们商量,愿意购买全洲土地,当时认为能否成功,尚无把握,谁知竟一说即合,这也是他意想不到的。

            吃过饭,云涛辞别渔人,在长沙找了一间极干净的客寓,暂时安身,文虬在市上找好了泥水匠人,以便趁早开工造屋,古云:“有钱可使鬼推磨”。费了不少银两,历时四个多月,不仅房屋全部完工,鹭洲也已大部开垦种树,种的全是桃李梨橘之属,云涛携着孩子,即日迁入新居。

            这房子建筑得颇费匠心,周围有围墙一道,前面很宽广,四周栽着许多竹子,并点缀着几株松柏,中有一个大花坛,栽了四时名花多种,花坛四周,有假山数处,看起来很顺眼,房子建筑得极高,前有庭阶,后有深院,书房卧室厅堂,均建筑得颇宽敞,布置得也很雅致,云涛带着孩子选了左边一间书房,一间卧室,一身由严父而兼慈母,细心抚育这孩子。

            他原有满肚子学问,国家民族,忠孝节义,观念极深,虽然辞官不作,却极病恨异族扰乱中原,对于秦桧那班奸臣贼子,更深恶痛绝。他对于他的爱子,希望他能做到顶天立地的完人,保持民族正气,发扬人间正义。

            他教他这爱儿读书习字,很奇怪,这孩子天分特高,任何书,一点即透,记忆力强得惊人,他不觉噫了一声,暗道:自己小时的颖悟力与记忆力,已算是很好的人,象麟儿这样,自己比起来真是百难及一,谁家父母,不喜儿子聪明?云涛虽然旷达,自己也很难免俗,对这儿子,当然更为爱惜。

            老苍头每日和这孩子在一起,侍候得周到异常,每队早午晚三个时辰,他常带孩子睡在他的床上,用手在孩子身体各部,实施按摩,麟儿只觉一股热气,在全身各处滚来滚去,起初认为很不好受,撇嘴想哭,给老苍头哄住了,后来不仅习以为常,而且感到这种按摩,舒畅无比,这样作,继续了一两年,这孩子生长得更为俊美,严寒酷暑,对他毫无影响,六岁的孩子,看得好象有八九岁,他不但有一肚子经史子集,而且也锻炼了不少武功,因为文虬系出身少林,为报答主人恩情,想把一身武功传给少主。

            文虬的水下功夫特别好,曾一度武林独步,故时常在湘江,带着少主,传授水底功夫,奇怪的是云涛喜欢这孩子,胜似奇珍异宝,孩子在河里洗冷水澡,应该严例禁止,视为家庭大事,他却相反,不仅不闻不问,有时还有意无意地讲上一两句:“练习任何武功技艺,必须持之有恒,必须痛下功夫,始能出人头地,否则一知半解,自以为是,管中窥豹,仅见一斑,那就贻笑方家了。”

            麟儿年十一岁,望之若十四五岁的美少年,已把父亲的才学,文虬的武技,全部接收过来。

            有一晚,系九月重阳节的晚上,月亮悬挂枝梢,麟儿练完了内功,即出室外锻炼少林掌力,一见皓月当空,到底系小孩心性,贪恋夜景,于是背着手望着天想欣赏一会儿,却听竹林内发出了一声喝彩道:“好一个人间美质,瑶池仙品,聪明俊雅,举世无传。”

            这孩子天生成一股定力,在常人至少要大吃一惊,他呢?一点也不,大眼睛眨了两眨,四周看了一看,未见有人,他却向着竹林,举手一礼道:“何处高人,道经此地,辱承厚赞,令童子至感惭惶,何不一现侠踪,以慰童子孺慕之意?”

            只闻竹林中一声轻笑道:“彼此有缘,相见只在早晚,明日麓山顶上,彼此一聚如何?”

            麟儿道了一声遵命。

            这时虬老儿早已一个箭步跨出,向竹林发话道:“何处高人,既来季府,为何隐身竹林,避不见面?”

            来人竟不答话,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没有,勾起文虬满腔怒火,双手向囊中一探,掏出一手金钱镖,用满天花雨的手法,向竹林打去。

            只见一条黑影,冲天而起,满天金钱缥,好象受了一股吸力似的,均被来人收去,来人竟凌空飞渡,如一只大白鹤,飞上天空,霎时不见。

            文虬看得目定口呆,半晌不语,这时麟儿用手将他推了一推道:“文伯伯,这种飞上天空的功夫,叫什么名字?”

            文虬一声叹息道:“在武林中这叫凌虚飞渡,是一种绝顶神功,江湖上有这种功力的人,极不多见,就是我少林掌教方丈,虽然也有此种功力,但与今晚这人比较起来,也技逊一筹,我想不出这是哪一派的人物具有这种精湛功夫,我在内室,只听你在外面发话的声音,却不见有人回答,是否来人用千里传音的秘技,与你对谈,故而别人听他不见?”

            麟儿点了点头道:“他确和我交谈了几句,并约我明日在麓山相见。”

            文虬喜道:“真的么?”

            麟儿又点了点头。

            云涛也被文虬话声吵醒,缓步而出,见了两人,笑问道:“这么晚了,你们两人怎么还不睡觉?”

            文虬将刚才情形,—一告知,云涛听了,想了一想,随即笑道:“麟儿有幸,即可获得一位绝世名师。”

            文虬正在推测之间,对主人言语,尚未见答,麟儿大眼睛眨了一眨,看了看父亲,笑问何故。

            云涛道:“理由很简单,他对你赞美异常,又约你麓山相见,这还不是相徒是什么?虬兄可布置一间卧室,准备给麟儿的师父住好了,明日麟儿于天未明时,即可赴麓山敬候,须知:「欲学惊人艺,须下苦功夫。」昔日子房圯下纳履,以证心诚意与忍耐二字,感动黄石公,授以太公兵法,卒扶汉灭秦破楚,功为三杰之首,青史流芳,自非偶然幸致。”

            麟儿谨遵父命,三人一同入内,自去安睡不提。

            次日,离天明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麟儿披衣而起,盥洗已毕,虬老儿弄了饭给他吃了,要亲自送他渡河,麟儿摇了摇头,虬老儿知他水下功夫,此时已不在自己之下,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之处,既然他要一个人独去,也就不再坚持。

            麟儿出了门,解开洲上系着的一时小舟,驾着船,向麓山划去,不多时,已抵对岸,他舍大路不走,却奔羊肠小道,还朝山顶前进,这几年,虬老儿传了他全部少林功夫,连少林镇寺的达摩神功,也教了他,事前并将他全身八脉,用内功—一打通,这样习武,当然事半功倍。他施用少林轻功,登萍渡水之术,人如弩箭,轻快绝伦,只觉得两旁的翠柏苍松,名花异草,很快地一闪即过,未几,即达山顶。

            天还未白,时值深秋,自有凉意,这对麟儿却毫无影响,他拣了一块洁净的石头练习内功,觉得这两年进步极快,内心欣喜异常,未几天已黎明,太阳东升,内功已练习完毕,心想,虬伯伯教我的达摩内功,道是少林木传之秘,练到比境,可以降龙伏虎却魅除魔,文伯伯认为他限于天赋,只有四五成功力,却谓我全身八脉,已被他事先打通,我只要连续锻炼三年,以我天赋,即可得八成功力,于今练了两年多,也从未试过,不知功力如何,待我拿这块岩石试他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