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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龙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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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书籍名:《紫龙佩》    作者:向梦葵


                                    又把她们本身缺点指正了几处,两人也是玲珑心窍、聪明绝顶的天生尤物,自然易于领悟个中道理,照样施行果然获益不少。

            一路晓行夜宿,经古林沱,过五马石,穿崔家坝,一眨眼,已到了花果坪,两百余里的遥程也不过一天半的光景。

            花果坪是一个很大的市镇,房舍栉比,又逢集墟之日,人众扰嚷,倒也显得热闹非常。

            麟儿视听辨别力强,察知声在邻近,不禁解发好奇之心,一行四人脸上原带有人皮面罩,掩住那绝世风仪,所以未曾吸引那些闲人注目,减去不少麻烦。他们循着锣声穿大街钻小巷,蓦地发觉有块很大的三合土场地,场中拥挤着一大圈红男绿女,老少妇孺,阵阵锣声就从那拥挤的人环中透了出来。

            场的东边有一座年久失修的道观,麟儿的目力原异寻常,目光一扫,即把庙名看清,原是灵宫宝殿,南西两向那两家规模颇大的酒楼,都是上下两层,面向场里,酒楼旁有柏树数棵,虬枝怒干,显得年代颇久。楼上倒有不少酒客凭窗眺望,场内情景自然尽入眼帘,看情形倒也安阔别致。

            琼姊姊一见麟弟弟东瞧西望,到了最后那俊眼把两座酒楼不住地打量,她原是玻璃心样的妙人,最能善解人意,当即一笑道:“这两座酒楼确实不恶,我们暂不如浅酌几杯,再行赶路如何?”

            两座酒楼,一名雅云,一字谪仙,相距不过十余步,层楼四周皆窗,楼上情景彼此都可看得清清楚楚。麟儿拣近,就与琼娘等人进入了雅云楼,跨上楼,临场子的一面还空着一张桌子,不觉心中大喜,叫了一桌酒菜,趁菜未入桌之前,依窗闲眺,人圈中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场子中有一魔术班,正在那敲锣打鼓招引观众,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生得浓眉环眼,鹰鼻免唇,一颗暴牙从上唇的缺口处伸出嘴外,两目凶光外露,秃头,曲背,但身材却又异常高大,看来愈显狞恶非常。看那目使颐指的情况,一望而知为该班首脑,在他身旁坐着一个年约五十的妇人,年事既高偏还抹粉涂红,怪模怪样,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论长像和老者可以说只有年事上的差别,站在老者和妇人身后的正中,不用说他是老者和妇人的儿子。另有两位小姑娘,年可破瓜,模样儿倒俏丽非常,其他尚有三个伙计,貌相凶悍,看情形自非善良之辈。

            戏法开始,那妇人装着娉娉袅袅立起身来,向观众先来个万福,而后由两位女的递过一把酒壶,讨了几个铜子,把酒壶拿给观众看清,里面确实一无所有,再把铜钱放在壶内,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着一根乌色木棒,掩上壶盏,嘴内喃喃一阵,然后再由那两位女的托着一只大盘子,盘中放着几个酒杯,道是酬谢观众捧场,请饮几杯清酒。在场的人自有不少瘾君子,就少女的手上好奇地吃上一口,果然是人比花娇,酒沁心脾,这叫空壶来酒,少女媚眼连抛,道是请贵客帮忙,抛几个铜子助助场面,说完柳腰微曲,笑靥迎人,果然人丛中爆出一阵喝采声,然后铜钱象骤雨似地落下。

            那妇人又从箱中取出一张罗网,网孔有手指粗细,网内更是一无所有,蓦地将网一张,那手法至为迅速俐落,空网中忽然出现了数十只麻雀,吱吱地叫个不停,这种天罗网雀的戏法,倒也干净别致。

            菜已上桌,原来是四道热炒,琼娘身似主人,提壶斟酒,麟儿尝了一口,酒味极纯,竟是上等的竹叶青,吃了一点菜,味道也极为可口,市镇上能有这种酒食总算难得了。蓦闻邻桌上传来一声叹息,吸引了美少年整个心神,他进来时忽略了周遭环境,这时好细一打量,异事重重,尽入眼底。

            坐在角落里叹息的竟是一个貌相颇为不俗的文生,穿着一袭旧布青衫,独个儿在那里自饮,莱肴并不丰盛,显得家境颇为清寒。他两眼不时注视场内,对着那耍戏法的人,眼光中充满着无尽怨毒,桌子上摆着一只小型木盒,他一边注视场中,一边却对着木盒不断地点点头,似乎对某一事情满怀自信!

            麟儿坐的方向正是面朝窗外,偶而转首侧顾,见右边一桌坐着一个俊美少年,那份美,美得麟儿有点触目惊心,惺惺相惜。只见他全身一色青,越衬出齿白唇红,瑶鼻通梁,修眉入鬓,蜂腰猿臂,秀逸夺人,背上负着一支长剑,连剑鞘剑柄也用一种闪闪发光的青色布套罩住,明眼人一望而知那是一种仙兵神物,因光华太露故用布套兜住,以免惊世骇俗。他左臂上挂着一张长不盈尺的黑色小弓,形式特别古老,却愈显得稀有可爱,他既用眼注视了那叹气的文生,也打量下麟儿等人几眼。

            挨着少年的邻桌是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男孩,论像貌也可以说是人间少有,貌似子都,他一身穿着都是淡紫,背上的宝剑乌柄黑鞘黄穗,剑身长约两尺五寸,背上还挂着一个紫光闪闪的锦袋,看情形显得有点特殊。他持着酒杯低斟浅酌,对旁人不理不睬,似觉天下之大惟我独尊,别人都是俗物,惟有自己清高,冷面冷心,虽然美却似遮不住内心的丑恶。

            麟儿看在眼里闷在心头,眼前的情景显得有点奇特,奇得使人摸不清底蕴!

            琼娘等三人见麟儿停杯不饮,注视四周,自然也就留了意,随着麟儿的目光一望,一切情形自然也就明白了十分,对那青衣少年也不免心中暗暗纳罕,因为麟弟弟可以说是俊绝人家,但那青衣少年虽然较之稍逊,可也相差并不太远,真是秋色平分,瑜亮并世,看来天下事无独有偶,无怪麟弟弟要暗中纳罕了。至于那紫衣少年,她们都觉得不能与麟弟弟相提并论。

            楼上场子里蓦地传来一片喝采之声,坐在角落里的少年文士,面露紧张之色,双目注视场中眨也不眨,麟儿往楼下一看,那耍戏法的大约已快到高潮,驼背老人已亲自出场,敲锣的把锣敲两下,即高喊道:“请看空中偷桃,百难一见的空中偷桃,今日因适逢瑶池桃熟,偷几个蟠桃让诸位尝尝,藉答诸位的盛意!”那丑少年提出了一箩糠皮摆在老者面前,老者把糠皮抓了一把,两手不断地搓揉,糠皮会变,随手而出的竟是径可一寸的大麻绳,很奇怪,那绳子似乎被什么东西牵了一样,竟垂直向天上升,愈升愈高,老者也就愈揉愈快,绳子的一端眨眨眼已进入云端,那老者向着自己的儿子大喝一声道:“彪儿,还不趁值日功曹此时不在,着手偷桃等什么?”

            那丑少年嗥应了一声遵命,两手攀着绳快如猿猴,逐渐上升,须臾已进入云端,不见踪迹。

            老者遂请观众稍待勿躁,因为桃在园里,诓进桃园自属不易,话未讲完,半空中落下一个拳大桃子,场中旁观的小孩轰然一声奔向那桃子,你争我夺,半空中忽然又落下了七八个桃子,拾桃的人仍然是纷纷嚷嚷,那女人笑道:“这孩子既偷进入王母的蟠桃园,桃子多得是,只求诸位多帮助点,待老身唤他多摘取几个便了!”说完,装模作样,鬼闹了一阵,观众倒也听话,又撒了不少铜币,有的大约还给了一点碎银。不一会儿,空中挑子又纷纷下落,估计约有二十余个,大部观众就拾得桃子者的手上分下一点尝尝,竟都是普通的桃子,有的还带着很重的霉味,好像贮藏不佳,品质已变,假如这就是世间所传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那种王母蟠桃的话,神仙的生活也确实太可怜而没人羡慕了。西池王母摆尽了架子,好不容易,传玉碟、奏绿竟成立一个蟠桃大会,赴会的人引领一望,不仅伸长了脖子,还望得两眼昏花,待盛会临,盛装而往,满杯希望获得的却是一只霉桃,这样的神仙生活你是否羡慕?好在是仙道无凭,怪力乱神子所语,戏法原是假的,焉能以假当真,自甘上当?

            观众都在详品那桃子的味道,场子里反显得有点沉寂,空中既不再见抛桃子,也没有那丑少年下来,老者和妇人似乎都有点等得不耐,嘴里自言自语道:“这孩子怎么这样粗心大意,还不下来,如被园司发觉,势将乱刃分尸!”说完,把脸对着空中凝望,似觉事态严重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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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八  章  鹤峰芝马

          

            忽然,那绳子从空中一段一段地跌落,降落地面后依然变成谷壳,散落得满地皆是,驼背老者与妇人不觉失声惊叫道:

            “守门园司果然发觉,并作法把绳子割断,彪儿失却归路,这却如何是好?”那老者用手抚着秃头,那妇人两眼却含着眼泪,似乎无可为计,焦虑万分。

            麟儿望了望琼娘,她也报以一笑,偶而用目光看那缩在角落里的书生一眼,只见他双目圆睁,红如喷火,桌上那木盒这时已经打开了,里面放的原是只苍蝇,被绣花针儿钉住。那苍蝇还不时鼓动两翅,嘤嘤地叫个不停,书生的手上拿着一把长约两寸的竹刀,两眼注视场中,两手还微微地抖颤着。

            麟儿心中对此事业已了解三分,回过头看了邻近的少年一眼,见他似乎也在注意那少年文士,双瞳如剪,看得使人又惊又爱。那紫衣少年依然是自斟自饮,一副眼高于顶的情形,使人更有讨厌的感觉,角落里少年文士的举动,他也用目光扫了一眼,除鼻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之外,却无其他表示。

            「哎哟」一声,发自看戏法的那些男女老少,事情当然不平凡,否则不会使人有异口同声的感叹。麟儿向场中一看,原来从空中落下来一只手,那驼背老人越显得焦急异常,两个女孩子也假装嘤嘤啜泣,道是兄弟被园司断了一只手,解救无计,只望园司发发慈悲,对兄弟不再作进一步的残害,虽然落个残废,但总还保得一条性命,侍父母以终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