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是个女人?”
“你瞧瞧吧!”金线狐用那只靴子去比她的脚,的确,比她所穿的靴子还短小了一寸左右。
“可是,那只手,还有那把牛耳尖刀……”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那是绝不会错的。”
“照你这么说,我所作的推断全都错了,前两天刀伤你的人就是这个娇小的女人,并不是‘玉手铁心’。”
“是她吗?”
“糟糕!”金线狐的两道眉毛皱成了一条线,“我们走进了迷阵,情况全都乱了。”
“金线狐!我要向你借将。”
“你要云飞协助你查明白这件事吗?”
“是的。”
“我不是不肯,我只是建议你,别人也许更能帮你作一些事……”
“谁?”
金线狐拍拍手,一个健壮女子走了出来,就是刚才在云飞肚子上狠狠捣了几拳的那一个,“她的手脚和杜云飞一样俐落,而她比杜云飞更忠心、更可靠、她叫满子。”
“满子?”
“这是日本名,她的父亲是日本北海道一个渔夫。”
“裘少爷!”满子说的却是一口道地的东北话。“听候差遣。”
裘文杰和满子一起离开了金家大院,就在台阶前,裘文杰和她嘀咕了一阵子,然后再个人分了手。
裘文杰回到客栈,叫醒小二为他沏了一壶热茶,这时候,天色已经麻麻亮了。
第一个向他道早安的人不是铁柱子,而是曲文堂;由于一夜好睡,曲文堂显得精神抖擞。
“老弟!你说昨夜没事,却是五更天才回来……”
“怎么?你在监视我的行动?”
“老弟!你这话可就难听啦!为什么不论是我关心你?咱们是伙计,利害相关啊!”
“昨夜我可没办正事。”裘文娱含糊地说,然后面色突地一正:“有一件事,说来你也许不信,那一万八干两黄金好像不在莫高手里。”
“好像?老弟!这不是你说话的口气。”
“我用‘好像’这个字眼,是因为我不敢肯定。整个北大荒的人几乎一致认为那一大车金砖是被
莫高劫走了,可是,经我追查之后,发现莫高两手空空,他这一次可能是替别人背了黑锅。”
“这话的确教人难信,多年来,只要是金矿局的运金车一出漏子,准定是莫高下的手。
金矿局人多枪新,除了莫高那股子人马能够出奇致胜之外,别人想看看运金的车子恐怕都办不到哩!”
“你这么说也未免太肯定了,如果有一个人,暗中在窥伺金矿局的运金车,只要他观察仔细,筹划周密,也未尝没有成功的可能。”
“真有这么一个人吗?”
“好了!”裘文杰突然将话题岔开:“我想见见合妹,方便吗?”
“你是说此刻?”
“行吗?”
“你不妨去曹家酒坊看看,她带着孩子,大概不会到别的地方去。”
“好!我这就去一趟,你还是带着你的人,待在客栈里,别乱跑。”
天色已经大亮,金山镇又恢复了日间的活跃, 一切平静如常,虽然夜晚曾发生了许多不寻常的事情,却没有影响正常人的正常生活。
曹家酒坊开得很早,在寒冷地带一大早起来就要喝几杯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
裘文杰说明来意,柜上的人立刻作了一个‘请入内’的手势,并由一个小伙计为他带路。
曲文芝也起得很早,正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散步,看起来精神饱满,夜里一定睡得很好。
裘文杰以奇特的眼光打量那,由头看到脚,他的目光有很长一段时间停留在她的脚上,难道他猜疑昨晚的狙击者是曲文芝?是因为某种迹象使他怀疑曲文芝?或者凡是年轻女性都有嫌疑呢?
“裘少爷!早啊!”
“早!”
“你没事吗?听说你受了伤……”
“小伤,不碍事。这两天你都没有出门吗?”
“没有。”
“曲姑娘!我想问你一件事:聂龙的后事是你亲自料理的吗?”
“是呀!”
“她确定聂龙死了吗?”
“裘少爷!你怎么会有这种怀疑?他是我的丈夫,他活着,或者死了,难道我还不能肯定吗?”
“曲姑娘!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聂龙不是寻常人,而且,他又是被人杀死的,这其中说不定就有什么隐情——聂龙一共中了几刀?”
“三刀。”
“创口在什么地方?”
“腰部一刀、左肋一刀、头顶一刀。”
“哦?头顶一刀,创口深到什么程度?”
“创口到了鼻头处,头颅险些被劈成两爿。”
“曲姑娘!聂龙的死状极惨,你忍心看吗?”
“裘少爷!你为什么一直要提这件事,让我再想起那种血淋淋的景象?”
“曲姑娘!我是说,……我是说,……头上的刀伤会破坏一个人面部的形像,如果死者不是聂龙,只是身材相仿,面貌相似,穿着聂龙的衣服,佩戴聂龙的饰物和武器,你也不见得认得出来,……”
“裘少爷!”曲文芝的脸色变了,除了不耐烦之外,还明显地露出了愠怒之色。“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你到底在怀疑谁?怀疑我在向你说假话?还是,……?唉!你不必拐弯抹角地,干脆把话说明白吧!”
“曲姑娘!千万别生气,”裘文杰真有耐性,语气仍然十分温和:“你遭到丧夫之痛,还要被人怀疑。当然会生气,不过,你要想想我的立场,我并不是亲眼目睹,当然对聂龙的生死存亡表示怀疑。”
“你认为我在说假话?”
“曲姑娘!我只问一件事:聂龙入殓的时候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在场?”
“他生性孤傲,没有朋友,除了我之外,……”曲文芝突然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为什么不说下去?”
“我能说什么?既然没有第三者在场证明聂龙确实死了,我即使说得斩钉截铁也不能取信于你啊!”
裘文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聂龙也许没有死。”
“裘文杰!”曲文芝突然发出一声厉吼。
“曲姑娘!冷静一点好吗?”
“你是个疯子!是个语无伦次的疯子,我不要跟一个疯子说话。”
“曲姑娘!聂龙有个绰号叫做‘三耳四手’,四手是形容他除了与生俱来的两只手之外,那两把匕首也如同他的双手一样灵巧,像他这种武功高强的人,别人要杀他并不容易,何况对方又是一刀几乎将他的头颅劈成两爿,这好像是不太可能的事。再说,他那两把匕首一直没有出现,却出现了两把打造得非常相似的假刀,……最主要的是:聂龙被杀是没有理由的,……曲姑娘!我敢大胆地说一句:你当时在极度震惊和悲恸之中可能丧失了理性,没有认清楚人,死者或许不是聂龙。”
曲文芝的火气小了许多,她蹙眉凝思,似乎在回想当时的情景。
半晌,她才吐出一句话:“聂龙没有死?”
“我只是如此猜想。”
“如果他还活着,他会在那里?”
“他当然还在北大荒。”
“他活着,他也还在这里,他竟然不来看看他的儿子,这可能吗?”
“曲姑娘!我不是说过了吗?这只是我的猜想,未必正确,这需要你帮忙证实我的猜想是对是错,你最好把当时的情况再仔细地想一遍。”
曲文芝两眼上翻,似乎很认真地在想。半响之后,她摇摇头说:“你的猜想一定错了,聂龙如果活着,他不可能不来看我和他的儿子,他不是那样绝情的人……裘少爷!如果你的确是聂龙的结拜兄弟,我只希望你能找出杀害他的仇人,别再胡乱猜疑,免得我心头滋生幻想,那样对我并没有好处。”
“曲姑娘!聂龙是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这我承认……”
“一个有野心的男人,在他的目的未达之前,他可以暂时丢下私人的感情……曲姑娘!
他没有来探视你和你的孩子,这并不能证明他日死亡……”
“裘少爷!你一口咬定聂龙没有死,到底有什么企图?”曲文芝再度暴躁地吼了起来。
“曲姑娘!你的情绪有些反常。”
“这话是什么意思?”
“照一般情理来衡量,你听说聂龙可能还活着的说法时,应该希望这种说法是真的,可是你却……”
曲文芝不待裘文杰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我这个人不是活在幻想里的,因为是我亲自替聂龙收的尸,所以我肯定他已经死亡……”
“曲姑娘!希望你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你的说法也许对,可是,别人无法证实你所说的都是真话。你说聂龙如果还活着,他为什么不来探视他的妻儿?谁又能肯定他没有和你们母子见面?如果聂
龙为了某种目的要为伪装死亡,你难道还不愿意与他合作吗?”
“你是说,我所说的话都是骗你的?”
“为了聂龙,别说骗我,你可以骗任何人。”
“请吧!”曲文芝愤愤地说:“算我找错了人,我懒得听你这些疯话。”
“曲姑娘!但愿我的推断错了,不过,我是很少犯错的人。如果聂龙还活着,那就要麻烦你为我带一句口信:请他跟我照个面儿,我有重要的话要告诉他。”
曲文芝以一种非常奇特的目光打量着裘文杰,她似乎想一眼看穿他的心肝肚肺,可惜她的目光不够锐利。
“裘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