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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灯2之怒晴湘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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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书籍名:《鬼吹灯2之怒晴湘西》    作者:天下霸唱


                                    

            陈瞎子成了废人,种种图谋野心,顿时烟消云散,自觉没面目再回去见人,隐姓埋名流落各地,一藏就是几十年。常胜山里的人都以为他死在云南了,卸岭盗众群龙无首,没过几年,内部便四分五裂,就此彻底土崩瓦解了。

            后面的事,陈瞎子都是道听途说,知道得就不那么详细了。自他去云南之后不久,湘阴地区就闹了场大瘟疫,月亮门红姑娘染病而亡,她临死也没能再见到鹧鸪哨一面。

            而鹧鸪哨则拜了尘长老为师,前去西夏黑水城,不料也遭遇不测身受重伤,又见故人零落,不是死了,便是下落不明,不由得心灰意冷,携着举族亲眷,随一位美国神父远赴海外,再没回来。

            Shirley杨听了陈瞎子叙述当年盗墓的往事,只觉得恍如梦幻,似乎我们的上两代人之间渊源极深。只不过鹧鸪哨所留下的书信日记中,并没有详细描述瓶山盗墓的事迹,要不是从陈瞎子口中得知,恐怕就永远埋没了。这使她更是相信冥冥中有命运的指引,又问我相不相信命运的安排。

            我说这未必是什么“命运”,倒斗这行当从民国那时候就已经萎缩了,这手艺传到咱们这,还剩下几个人?这就叫“猫有猫道,狗有狗道,笨鸽子望边儿飞”,倒斗的手艺人平日里接触的圈子,自然离不开“风水、盗墓、古董”这些同业人士,自然是要扎堆儿的。不过听陈老爷子所讲的这段事迹,真令我们大开眼界,今天才算明白搬山、卸岭是如何倒斗的,和摸金校尉的手段更是截然不同。都说摸金为王,但是看搬山卸岭的倒斗手段五花八门,令人耳目新奇,绝不输给摸金校尉。

            陈瞎子叹道:“老夫如今也不好夸口了。你看搬山卸岭都衰落成什么样了?只怕从此绝迹,而摸金校尉却有中兴之象,思之也是不无道理。搬山卸岭下手太狠,反倒不如摸金校尉以《易》为宗旨。生生不息之道为《易》,古人诚不欺我,可惜当初老夫才智卓绝,唯独没悟出这个道理,现在明白了也晚了。”

            我忽然想起陈瞎子提到瓶山古墓中的铜人、铜鬼,似乎与我见过的铜龙,还有嵌在秦王照骨镜上的铜鱼皆是一路货色,他先前曾说过,此物是与古时卦数有关,可当时未及深究,此刻念及此处,便请他指教。

            陈瞎子说:“这些明器的出处来历……老夫当初虽说也是学究天人、不让孔孟,却还真没在此物上瞧出个子丑寅卯来。说起是怎么知道的,还是另有一段遭遇。”

        第五十一章.  自然博物馆

            陈瞎子说起此事经过,当年率众南下云南倒斗之前,正要把从瓶山挖出的各种宝货估价出售。以往盗来明器出手都没这次迅速,盖因湘西盗墓之事闹得不小,当时不仅社会舆论强烈谴责军阀土匪们盗宝的勾当,更有各地的古物贩子蜂拥而来,都想趁机捞上一票。

            正值世道大乱,古董价格低落,但有落必然有涨,许多商人都想在此时囤积一批货真价实的真东西,等到太平年月就可以漫天要价了,所以古董明器的交易始终都末中断。

            省里有个嗜古的巨富,姓钱,家里在上海、青岛等地开了数家纱场,在地方上也有许多产业。钱老板出身大儒之家,受家庭熏陶,自幼喜欢古玩,特意托人找到陈瞎子,亲自来挑了几样中意的东西。

            其中就有鹧鸪哨在丹井中,见到六翅老蜈蚣拜棺吐丹的那口棺椁,还有丹井中的青铜丹炉,另外又买下来造型奇异古朴的铜人、铜鬼,钱老板如获至宝,喜形于色。

            陈瞎子一向自命不凡,非汤武、薄孔孟,总觉得自己的才学见识,在当世无人能及,连古圣先贤都不肯放在眼里,但看了那对无眼的铜人、铜鬼,虽知其中多有蹊跷,却揣测不出半点玄机,有心想问问钱老板为何要选这几样古物,看他是否知道其中渊源来历,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有失身份。

            最后又兜了几个圈子,以谈古论今为借口,从钱老板那得知了一二。那钱老板最喜欢读《易》,而且研究得很深,知道如今的八卦都是后天推演所得,最早的古卦,不是用“乾坎艮震”这类符号,这青铜的无眼人符和鬼符,都是古卦象中最原始的符号,要想卜出一幅卦象来,最起码要凑齐四枚古符,可惜只有两个,全套的就更凑不上了。

            青铜古符最少有四枚才能使用,据说掌握此道,可以洞悉天机之玄妙。至于怎么个用法,钱老板并不知道,只知道铜符必是三朝以前的古物。所谓三朝是指夏、商、周,至于什么唐宋年间的东西,与三代的历史文物相比,尚未能称古物,在真正的行家眼中,其收藏价值不可同日而语。而那口烧丹的铜炉,则应该是西汉末年之物。

            丹炉上有若千精细奥妙的纹绘,都是描绘古人炼丹的场景,仔细观看的话,其中竟然也有青铜古符的标记。但钱先生造诣虽深,也看不懂其中的内容,只是觉得此乃古之奇物,蕴涵着极深的秘密,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陈瞎子心想既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藏在家中又有何用,当下送走钱老板,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一转眼光阴似箭,过去了半个多世纪,再没遇到过类似的青铜古符,当年的事早就抛在了脑后,直到上次听我提起百眼窟龙符之事,他才猛然想起了此节。

            陈瞎子对我说:“你们若有机缘,不妨凑齐四枚古符,也好让老夫知道知道,究竟都有些什么天机。”

            我说:“其实我只是阴错阳差见过两枚青铜古符,我个人对此虽然有兴趣,可也不会因为想窥探什么古人留下的天机,就满世界去找。现在我最急于知道,世上什么地方的古墓里还有金丹。这救人如救火,再找不到古尸的内丹,我的那位朋友就得去见马克思了。”

            陈瞎子笑道:“此言差矣,人生匆匆数十载,卑微渺小如同蝼蚁,若能以蝼蚁之躯洞悉老天爷的秘密,纵然是粉身碎骨也不枉了。”

            我苦笑摇头,这陈瞎子虽然英雄迟暮,野心却是半点没少,不过现在追求变了,而且境界更高,竟然想知道“神”的秘密。

            我觉得Shirley杨信教,而且很虔诚,她可能会相信这些“天机、启示、神明”的概念,可Shirley杨也摇了摇头,她说:“问一个人上帝是什么样子的,就如同问金鱼它生活在其中的水是什么,没什么意义,信仰应该是心灵的归宿。”

            陈瞎子说:“至于那古尸内丹,在湘西瓶山是有的,而且不止一两枚,皆因瓶山本是丹宫,又是一座药山,有此物不足为奇,其余的地方可就少之又少了。但那瓶山早在几十年前就已被盗空了,连当地没什么明器的洞夷墓穴,也都教那些不成气的毛贼刨空了。如今你二人想找古墓金丹,恐怕只有去问老天爷了,不得天启,偌大的世界,纵是踏破铁鞋也难寻觅。”

            我见最后的一点指望都落空了,不由得心灰已极,看来多铃的性命终究是救不得了,可不到黄河不死心,只要多铃还活着,我就会尽力再想别的办法。眼看天色晚了,当天没办法返回北京,只好就近在铁道部招待所里临时住了下来。

            转天我问陈瞎子今后有何打算,是否要和我一起去美国逛逛,陈瞎子叹了口气:“古人常将浮生比梦,感叹光阴迅速,人生一世,恰似寄身于太虚之中,其间有多少喜怒哀乐,悲欢憔悴,得失聚散,生离死别,移形换壳,到头来都如梦幻一场,有聚终有散,正应得无常二字。万万没想到当年洞庭湖畔一别,此生竟再也不得相见,回首前尘往事,恍如昨日,于情于理都该去故人鹧鸪哨的墓前祭拜一番。不过老夫的这把老骨头,恐怕也没几天活头了,实不想死在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还是想先回湘阴老家走上一遭。”

            我只好买了火车票,和Shirley杨到火车站将他送上列车,并且跟他约定,清明节前就去找他,然后一同到美国去为最后的搬山道人扫墓。

            送别丁陈瞎子,我们就回招待所去收拾东西,路上顺便买了张报纸,在公共汽车上翻看了几页,见有一整版的内容,说的都是“改革开放之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在各个领域中取得了什么什么样的辉煌成就。为丰富天津市民的业余文化生活,天津市自然博物馆重新对外开放,各界领导纷纷题词祝贺”。

            这种新闻随处可见,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可其中有一部分却引起了我的注意。新闻中提到,为丰富自然博物馆的展品,湖南省的一批珍贵出上文物,将送至天津展出一周的时间,地点在博物馆二楼的第六展室。

            这批湖南省的珍贵文物,包括一批由爱国侨胞捐赠的国宝级文物,其中特别值得关注的,是历史上比较罕见的“无眼人形青铜佩饰(周)、錾金描银九色绘像铜炉(汉)……”

            我奇道:“历史总是惊人的巧合,这些东西不就是当年搬山卸岭的好汉们,从瓶山倒斗倒出的珍宝吗?原来已经被爱国侨胞献给国家了,又拿到天津来展览供群众参观。”

            Shirley杨接过报纸看了看,她也是好奇心起:“报上的照片有些模糊,咱们何不顺路去自然博物馆亲眼看看?”

            我们俩一拍即合,当下也没回招待所,直奔自然博物馆买票人场。这个展览馆成立时间很早,可以追溯到民国初年,被称为“北疆博物馆”,后改为“人民科学馆”,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展览曾一度中断。由于重新开放时间不久,展品显得也不怎么多,但里面参观的来宾络绎不绝,有组织的学校团体占据了人群的一多半,大部分都是去看各种古生物的化石和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