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拨动了一下火堆,让火烧得再旺些,我感觉稍微好点儿了,却还是抵挡不住刺骨地寒意。
我微微打着哆嗦,他在一旁看了,神色变幻莫测。终于,还是长长叹了口气,再次走近我,把我抱进怀中。
我身体一僵,急忙想要挣扎,却被他牢牢抱住了。
别动!”他咬着牙,“我不想对你做什么,只是这样暖和点儿。但如果你乱动的话,后果可要自己负责!”
我感觉到他身体地紧绷,以及那种欲望得不到宣泄的痛苦,不知为何,“噗嗤”一声竟笑起来。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呀……好了,快睡吧!”他宠溺地拍拍我的背,“等明天睁开眼睛的时候,你就能回到有人烟地世界了!”
我从身体到心,似乎都暖和了起来,微微笑着,在他的怀中,渐渐沉入了梦乡。
“……太后,太后!”遥远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慢慢清晰,然后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一堆人兴奋地叫声响起。
我迷蒙的眼中,看见一个郎中模样的人背对着我,对不知什么人说道:“只要醒过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我这就去开几副药,熬了喝下去,三两天的功夫就没事了!”
我的神智又再清醒了些,努力睁大些眼睛,看见陈玉成向我走来,走到我床边,蹲下,轻轻地,歉然说道:“抱歉,还是让你着凉 了……”
我微微摇了摇头,笑笑:“你也尽力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忽又想起连夜出发的目的,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一下子坐起来,却是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好在陈玉成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不……不行,我必须马上赶回北京……”我努力克服着天晕地 转,念念不忘的仍是我的孩子。
陈玉成半强迫性地将我压回床上,口气略显严厉地说:“不行!大夫说了,你必须静养一两天,然后才能移动!我已经准备好了马车,等你的身体好一点我们就马上上路。
所以现在,你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不!”我摇着头,“我一定要赶紧回去!”
“你需要休息!”
“我需要的是我的孩子!没有确定他的安危之前我怎么可能安心休息?!”我哭起来,情绪失控,“你根本就不了解对一个母亲来说,孩子意味着什么!”
他看着我,有些怜悯,又有些手足无措:“这……可是你的身 体……”
听他的口气有所松动,我急忙说道:“我保证,在马车上一定听大夫的话,大夫让我怎么做就怎么做,尽最大努力来调整自己,好吗?我们马上启程吧!在马车上也一定能休息的,不是吗?”
看着我急切的眼神,他终于退让了,轻叹一声,抚摸着我的脸: “你呀……我从来就没说赢过你!”
我松了口气,眩晕的感觉更甚,却只能忍着,深怕一个不对,又让他改变主意不让我走,如今病中的我可没精力、没办法强制他做任何事情!
“香儿和小安子他们呢?”我又问。
他笑道:“你倒是懂得体恤下人!放心吧,他们都没事,只是因为喝多了几口水,现在还在躺着呢,如果你这么急着要走,怕是没办法带上他们了!”
“为何?”我心头一紧。
“奴才也是人!你是因为担心你的孩子,所以不顾自己的身体硬要强行出发,他们却并没有必须强忍着身体不适跟你走的义务,所以你只能自己出发了。”
我不由苦笑。
调侃完我,他才又换了表情,带着些许宠溺,说:“不过你放心 吧,我会陪着你一起走的!”
我瞟了他一眼,笑:“这我早就知道了!”
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还要故作姿态。他真以为自己是个影帝吗?
末世朱颜 第三部 中华魂 第三部 中华魂 第四十三章
我回到北京之时,已经是十天以后。
前三天,由于我曾经许下诺言,加上陈玉成的坚持,所以行进的速度很慢,直到随行的医生确定我可以承受长途跋涉了,才稍微加快了速度。而在我的半强迫命令下,到后来终于开始“赶路”,我才有可能在十天之内回到京城。
我顾不得想花招掩饰行踪,坐着马车就直接冲进了紫禁城。一路狂本来到养心殿,只见里面一片紧张的景象,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几乎所有的太医都聚集在了这里,个个愁容满面。
我每走一步心就紧上一分,快步来到西暖阁,刺鼻的药味扑面而 来,我呼吸为之一窒。
心像被看不见的手抓住了一样,我脚一软,冲进房里,眼前的情景差点让我晕厥过去。
载淳小小的身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若不是没有人披麻戴孝,我几乎就以为他已经去了!慈安坐在床前,神情憔悴,不住地抹着眼泪,见我来了,叫了一声“妹妹”,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眼前一黑,勉强支撑着走到床边,告诉自己要挺住、不能昏倒。
“皇帝……怎么了?”我的声音沙哑,颤抖着几乎不能成言。
慈安哽咽着,低声说:“太医说……是天花!”
我一下子软瘫下来。
天花,俗称痘疮,在现代社会已然绝迹,但在古代却是一种死亡率极高的恶性传染病。尤其在清朝,这种疾病就像鬼魂附体,一直困扰着历代皇帝。紫禁城的高墙与重门,曾经无数次抵挡住了疾风暴雨、箭矢火炮,却始终未能抵挡住天花的肆虐横行。
在清史地记载中,同治帝于同治十三年,也就是他十八岁的时候死于天花,我还未曾想到一个万全的方法来保护这个孩子。怎么会这么快就发生了呢?难道是因为我改变了历史吗?
不!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我的孩子,我用生命去保护地孩子,不会这么早死,不该这么早死!
我泪如雨下。轻轻抱起载淳,看着他烧红的小脸、干裂的嘴唇,身子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呼吸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
“淳儿,淳儿,额娘回来了!额娘在你身边了!你快睁开眼睛 啊!”我轻声呼唤着。乞求着。
慈安一边哭,一边说:“皇帝刚得病那几天。天天哭着要你,到了后来,病得重了,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心如刀绞!
我是他的亲娘,在他生病地时候最应该陪在他身边的人。却没能尽到母亲的责任!不论有什么理由,都不足以弥补我对他的亏欠!而如 今,他能否保住性命仍未可知。万一真的不行了……
不,我拒绝去想这样的结局。
“太医们怎么说?”我转过头,问。
“太医们说……说……”慈安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可以准备后事了……”
我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不,不可能的!淳儿怎么会死呢?淳儿怎么可能死呢!”我紧紧抱住他,仿佛这样就可以留住他地生机。
“病入膏肓……”慈安哭着说,“太医们已经没有药可开了!”
我的心痛到麻木,抱着载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有太监来报:“禀两宫皇太后,议政王求见。”
我听见了,却呆呆地坐着,不想反应、不能反应。
慈安看了我一眼,擦了擦眼泪,道:“宣。”
不一会儿,弈訢快步走了进来,风尘仆仆,看来是刚刚赶到。
他看了看我,请了个安:“母后皇太后吉祥,圣母皇太后吉祥。”
慈安吸了口气,问道:“六爷,有什么事么?”
弈訢的眼光从我身上扫向载淳,忧色显而易见:“臣听说皇上龙体有恙,特意赶回来,但……”
慈安的泪水直往下掉,哽咽着说:“六爷,怕是要麻烦你,置办一下……”
弈訢顿时变了脸色,惊道:“竟然这么严重?”
我抬眼看着他,突然,灵光一闪。
“六爷,你跟洋人打交道多,可认识高明的西医?”
“西医?”弈訢和慈安异口同声叫起来。
“你疯了?!”慈安惊道。
“高明地西医……倒是认识几个,可……”弈訢狐疑地看着我, “你该不会是想……”
“赶快把他们召进宫来!”我斩钉截铁说道。
“不行!怎么可以用洋人那套玩意儿来碰我大清国的天子?!”慈安尖叫起来。
“是啊,这不合规矩!况且洋人的药品效力虽大,对身体却没什么好处,倒不如我们地中医,虽然疗效慢些,却能在治病的同时补气养 身,益处甚多。”弈訢也不赞成。
我急得直掉眼泪:“西药治标、中药治本,这我也知道!可如今皇帝的情形,哪里还有时间去慢慢根治?只能先用西药,想法子度过这个关口,再来说其他的事情!”
“可是……自古以来,从来没有皇帝用西药的例子啊!”慈安的口气有些缓和,却仍然犹豫。
“祖宗家法也没规定皇帝就不能用西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