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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剑飞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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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书籍名:《沉剑飞龙记》    作者:张梦还


                                    可是,先前我们原是想请各派长老出面调停,所以我不想和来人当面闹僵了,这才想到这石洞。现在柳二哥和陈七爷都已经受了伤,难道我这祸首反而想置身事外不成?现在只有和这两个昆仑弟子一拼生死,正要倚仗在场的好朋友,难道裴二哥竟然要弃我而去吗?”

            陶春田微笑道:“若论和来人武功上分高低,我这老骨头倒是自知不行;你让我躲在这儿,倒也不妨。只是孙公和裴大侠都是神功卓绝,你让他们闷着不出手,他们那能不怪你。

            可是你也别怕他们会甩手一走。凭着火雷王和华山大侠的威名,现在事还未了他们也没有撒手不管的道理。”说了向孙裴笑道:“我说得对不对?”

            孙天夷哈哈笑道:“陶老真是太抬举我了。我没说不管,我是看着昆仑弟子已经入了石洞,八成儿不能整个儿出来,只道再用不着我们,陶老怎么说事还未了呢?”

            李扬抢口道:“我引他们入石洞,也不敢料定他们准出来不了;而且先前还好些,这回他们入了机关,若是再出来,一定会更不留情。现在咱们还得好生计议一下,看怎样处置。

            孙公和裴大侠千万不可多心。依我看,现在事正难料,这碧云庄上上下下几百人性命可全靠各位好朋友呢。而且柳大侠既然受了伤,咱们这里的硬手又少了一位;裴大侠可千万不能袖手了。”

            吴璞道:“裴二哥和我们兄弟交情并非泛泛,这次有一样最难办的事,我正想烦孙公和裴二哥劳神,倘若二哥要是见怪,我就不敢说了。”

            裴敬亭满心不快,但到这里,也没有别的可说,只好微微笑道:“我不过顺口说说。我们又不是黄口小儿,那能说到见怪不见怪;只要还用得着我们出力,吴二哥尽管吩咐。”

            吴璞心中原忧虑着两样事:第一样是兄长吴璧至今躲在池底静室,尚不知岛主子女已来,而且被自己引入石洞;自己得想法子交代。第二样是方氏姊弟虽被困入洞中,但洞中埋伏虽然厉害,自己并未一一试过,弄不清楚威力究竟大到何种地步,万一被二人脱关而出,必定更难对付。这时一听裴敬亭如此说,念头一转,便又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就把拙见说出来。”说了便一伸手在腰间掏出一张纸图,放在石几上。

            大家看那纸图时,上面原来只有一些潦草暗号。吴璞却指着图说道:“这个石洞本来两面有正门;中间九层,每层有一定走法,如果走错,便有种种埋伏发动。这入口的洞门就是先前我们去过的。出口洞门却在山背后。那边只有一条羊肠小径,从洞口盘纡而过,下面是一个百丈深涧,从洞中出来极不好走。”

            众人随他所指的暗号看去,都大致明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等他说下去。

            吴璞又指着入洞处说道:“刚才李二哥发动机关,已经将入洞的路塞断;来人除非深知洞中机关详情,不然决无法退出来。他们要想脱困,也只能往前面冲。”

            众人又都点头称是。吴璞面色突转沉重,指着出口处道:“这里地势险绝,我想我们要阻挡来人,便只能在这里布置。”

            裴敬亭看看图,昂头说道:“洞后情形,我们不妨去看看。你的想法是不是要我们在洞口袭击他们?”

            吴璞苦笑一声,向裴敬亭道:“我明知道你和孙公一定不愿借地势取胜,可是……”

            孙天夷插口道:“那倒不然,兵不厌诈,我生平和人斗软斗硬,都不在乎。你就说说你的主意。”

            吴璞不等裴敬亭开口,便又指着图上几个圆点说道:“这是那边岩旁的几棵大树,恰好斜对着洞口的羊肠小径。我想,若是来人从洞里冲出来,我们若先在这几棵树上存身,迎面杆他们个措手不及,十有八九,手到成功。只是裴二哥可千万不要嫌这个办法取巧。”

            李扬又接口道:“要论功夫,裴大侠当然不用借地势和他们斗,不过,我们得明白,他们这一从洞里出来,要不在洞口截住,可就难保他们不会再冲入庄子去。进了庄子,可就要多伤许多无辜的性命了。”

            裴敬亭原有些不愿,但听李扬末后几句话,暗忖这话未尝无理;那两个昆仑门下的功夫高低虽未见过,可是柳复和陈云龙都是轻功绝顶,既然被他们所伤,只怕这一男一女轻功也不可小看;自己若不从吴璞之说,万一到时拦不住他们两人,让他们跑到碧云庄上大闹,岂非误事?这样一想,便答道:“我倒可以从命,只是如此动手,日后武林中不免议论我欺侮小辈了。”

            陶春田却笑道:“这个容易,裴大侠倘若要示以宽大,只有在动手时不伤他们性命,日后武林公论,谁能不说裴大侠大仁大义?”

            裴敬亭连连点头。原来陶春田未见到方氏姊第的武功,一心只以为方氏姊弟在洞中要历尽艰难,即算能出洞,也多半负伤力尽,若是依吴璞语气,让裴敬亭和孙天夷两个高手,在羊肠小径上猛施毒手,只怕两人性命难保;而陶老生平忠厚待人,对方吴二家仇怨是非虽是知之不详,但觉得这两位孤儿为父母复仇,总难说是穷凶极恶,因此乘机劝裴敬亭不下重手。而裴敬亭被他提醒,也觉得自己只要能生擒昆仑弟子,便占尽面子。不伤人性命,日后对昆仑和自己师兄也都好说话,所以顺水椎舟,不再争辩。那知道这一来“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后来弄出“六阳手”力劈“混元功”,裴敬亭自己几乎断送了一世英名,而且让昆仑华山两派结下不解之仇;这是后话。

            这里裴敬亭与孙天夷答应了到后山洞口等待方氏姊弟;吴璞向两人连连致谢,然后又是凄然长叹道;“刚才陶老说得好,裴二哥和孙公最好能不伤他们性命。实不相瞒,我与家兄本无伤来人之意;只是他们既先伤了柳大侠和陈七爷,我才觉得势难两立。现在只盼两位能将来人留下来;柳大侠和陈七爷的事,也只好等各派长老公断时再一并讨个公道了。”吴璞语意隐隐约约,只陶春田听出一点意思,暗暗皱眉;裴敬亭与孙天夷都未留意,只说:“我们将这两人擒下来,别的到时再说。”

            李扬看大家计议已定,便道:“方家姊弟在洞中即使能脱身出来,至少也得好几个时辰;我看现在我们还是回庄去歇歇,天明时再请孙公和裴大侠来洞口坐镇,谅也不迟。而且吴二哥也该回庄去看看柳大侠和陈七爷才是道理。”

            吴璞忙过:“是!是!人家为我们的事受伤,我做主人的可得尽早回去看看他们的伤势。”说了就起身邀众人同行。裴敬亭方微一踌躇,孙天夷却怪眼一闪,说道:“这可不妥。我和裴大侠既然受你们所托,我们可得满接着。这个洞既然是穿山直过,算起来也不过几里深,谁知道洞里那两个孩子什么时候会钻出来。我们这会子回碧云庄去,歇也歌不安稳。我看,裴大侠!咱们就在这儿等一夜,一有响动,我们就动手。几时得手,几时就回去。你们几个先回庄好了。”

            裴敬亭也说既料不定仇人何时出洞,自然还是早去等候为妥,而且自己一夜不睡,在树梢坐坐,也是寻常事。于是吴璞不便再说,只得又长揖道:“这就太辛苦两位了,容我事后拜谢。”

            吴璞和金钩陶春田,文武判李扬一同回碧云庄,这里孙天夷和裴敬亭便直奔后山而去。

            五人坐谈的洞顶石室,原是当日筑成备看洞人居住的地方。”所以空中有秘道通洞内,也有向外开的门,可以直走下山来。众人在门口分手,裴敬亭一路默默然导思,也不和孙天夷交谈,直到了山后,才望一望那岩边的大树道:“孙公和我是在一处,还是分开?”孙天夷想了想答道:“我看我们各占一棵罢,等会儿动起手来也好照顾一点儿。”原来江湖上凡是作暗袭的时候,不宜人太落单,也不宜全聚在一处,而是要略略分开,彼此呼应。孙天夷说着话便纵身上了一棵高大松树,停身树杪,借着星光向山壁望去,只见这后山果然险极,山壁与下面涧谷之间只有尺许宽的一条泥径,蜿蜒伸展,乱草丛生;寻常人在这里要立足也大非易事。山壁上有一处光滑滑的,既无草木,也无藤蔓,估量是石洞出口处,但望去也是整块山石,看不出痕迹。孙天夷在藏边山水险恶之地隐居多年,倒也不把这悬崖曲径放在心上。当下只暗暗忖度地势,看怎样袭击洞口最为得势。

            那边裴敬亭穿着长衣坐在树梢上;野风阵阵吹来,衣袂飘飘,真有御风之感。他明知洞中人即算能冲出来,也不能这样快,可是一坐在这儿便不由得全神贯注,等候洞中动静;但过了许久,四周只听见山风如涛,加上搁底偶有水声,野虫吟唱,巢鸟悲鸣,石洞那边却是寂然如旧。裴敬亭仰望天色,估量未到子正,自己便在树顶盘膝调息。

            孙天夷的披风始终未离身,原来他那披风一身有许多小孔,有些只容针尖,有些却有黄豆大小,他施放暗器,一向隔着这件被风动手,让别人无法观测。这也是火雷王独特功夫之一。

            孙天夷比裴敬亭心定得多。他伸腿枝上倚着树干静坐,手里只盘弄着烈火珠和梅花飞扇,要在昆仑门人身上一试这两种恶毒暗器。

            洞外如猎人待鸟,洞内却正是凤舞龙腾。那陷入洞中的方灵洁方龙竹姊弟正在以昆仑天龙九式与异派石鼓经中的七绝神图苦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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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七  回

          

            虎穴强纵横  天龙九式

            羊肠施伏击  毒火连珠

            那石洞中的七绝图,原本依七七之数,作连环伏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