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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0:最高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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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书籍名:《2050:最高危机》    作者:青铜戈


                                    “这个中国人太奇怪了!”

            夏阳一照镜子,发现身上穿着病号服,头上缠着纱布。他解开纱布,头上有一块干血渍,但伤口已经愈合。他又脱下病号服,换上自己的衣服,最后穿上鞋,挎起照相机。

            夏阳走到门口,突然停住:“我好像还有什么事情。”夏阳回过头看着三个人,他们都在惊讶地注视着自己。“是什么来着?”他抬头看天花板。

            “芙蓉!”一个霹雳在夏阳的脑海中炸响,他大声问道:“芙蓉呢?她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欧阳先生,请你保持镇静。”助手走上前,表情凝重地说。

            “她在哪里?她怎么了?我要去看她!!!”夏阳疯狂地吼道。

            “你要冷静,你听我说······”

            “不,不!”

            正在这时,从门外急急地走进来一个人,是贝大使。看见夏阳站在地上,大使大吃一惊,他严厉地质问医生:“大夫!你们为什么要赶他走?他是个病人,是个伤员!你们要对他的身体负责!至于说钱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大使馆将承担他的所有医药费和手术费!”

            “大使先生,您想到哪儿去了,”医生委屈地说:“我们怎么能赶他走呀?是他自己下床,自己要走的。”

            大使又望着夏阳:“你的腿不是断了吗,你怎么还能······”

            助手赶紧过来解释:“他的腿其实没断,是大夫误诊了。”幸好他是用汉语说的,所以医生没跟他理论。

            “这就好,这就好。”大使掏出一块手帕,擦额头上的汗。

            夏阳扑过来,抓住大使的手:“贝先生!你快告诉我,水芙蓉呢?她怎么样了?我要去看她!”

            “欧阳先生,你听我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要保持克制······”大使的手被夏阳扼住,停在半空中,既不能抬起也不能放下。

            “快告诉我!她到底怎么样了!告诉我!”

            “她已经······已经死了。”贝大使痛苦地低下头。

            夏阳呆住了。助手将他拉开,阿布端来一杯水,放在他的手里。大使继续用手帕擦汗,顺便拭去眼角的泪水。

            啪的一声,杯子落在地上,粉身碎骨。“不可能!她刚才还好好的!你们在骗我!”夏阳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知道了,你们在给她治疗呢,我相信你们。你们带我去看看她吧,我不会打扰她的!”

            贝大使难过地摇了摇头,问医生:“可以吗?”

            “可以。”医生沉重地说。

            医生将大家带到地下室。这是一间宽敞的大厅,里面空荡荡,冷飕飕的。天花板投下来洁白柔和的灯光,显得分外宁静安详。在大厅的一面墙壁上,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排列着无数一米宽的铁抽屉。

            夏阳的心跳加剧:“这,这是······”

            医生走到一个抽屉旁,按动上面的按钮,随着一阵轻微的嗡嗡声,抽屉自动拉开,有两米长。这其实是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洁白的床单。铁床显然很寒冷,在它上方形成一片淡淡的白雾。

            贝大使伸手示意:“欧阳先生,这就是水芙蓉,跟她告别吧。”

            “不,不!”夏阳的心跳出了嗓子眼,他的手剧烈颤抖,几乎抓不住床单。随着床单缓缓掀起,下面的人体一寸寸地显露出来。

            乌黑的波纹长发,细长的眉毛,微闭的双眸,洁白的瓜子脸上带着梦中的微笑,这确实是水芙蓉,夏阳对她的柔美的睡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只是现在,很显然,宝贵的生命力已经离她远去。

            夏阳全身颤抖,他用两只手抓住床单,继续向下拉。他要亲眼看见水芙蓉的伤口,才能确信她已经离去。

            宽宽的肩膀,半球形的乳房,乳头依然坚挺。如今的水芙蓉,更象是一件用美玉雕成的艺术品。可是,伤口在哪里?

            纤纤细腰缓缓露出,腰部赫然有一圈淡红色,正好从肚脐穿过,象是腰带勒出的痕迹。但她以前从没有这道勒痕,因为她不是通过勒紧腰带来保持细腰的。

            “这,这是什么?”夏阳问大使。凭直觉,他感到勒痕与她的死有关。

            “这就是她的伤口······激光扫过她的身体······她被拦腰切断······用线缝起来了······”大使冷酷无情地回答。他也没有办法,他只能这样。

            “不,不!”夏阳感到头痛欲裂,险些跌倒。阿布扶住了她。

            “我记得······她穿了防弹内衣······是连体的······能够护住腰部······”微弱的声音。

            “防弹内衣······只能抵御AK步枪子弹······不能抵挡激光枪······”残酷的回答。

            夏阳大口大口地喘气:“凶手呢,那两个王八蛋呢!要让他们偿命!”

            “美军司令部的回答是······这是一件意外······美国士兵在执行任务时······遇到暴徒袭击······被迫开火自卫······不幸误伤了这位小姐······对此表示遗憾······”大使残酷而痛苦地说道。

            “暴徒?自卫?”夏阳冷笑:“那些暴徒是十一二岁的孩子!他们的武器是小石块!而美国人用激光枪自卫!”他的手在空中乱挥:“要把他们送上军事法庭!要把他们判刑!枪毙!”

            “没用的。即使是送上了法庭,不管是伊拉克法庭还是美国法庭,都只有一个结果,无罪释放。”大使用魔鬼的口吻说话。

            夏阳血气上涌,头发直立,眼中冒火,猛地用双手抓住大使的衣领:“你他妈到底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你这只披着羊皮的狼!”

            “不许你侮辱大使!”助手将夏阳扯开,不顾自己比他矮半头,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大使已经尽力了!在伊拉克,你才呆了几天就知道危险,可大使要在这儿呆上几年!他生活在这座大集中营里,每天都要跟形形色色的暴徒、恐怖分子、美国大兵、日本鬼子打交道,你不知道他有多难!他的妻子和孩子不止一次催促他赶快回来,而他只是说,祖国需要他留下!水芙蓉死了,你以为大使不难过吗?他恨不能替水芙蓉死去!”

            “贝先生!”夏阳又扑过来,不过这回是搂着他的脖子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骂你,我是发疯了,看到芙蓉这样,我就疯了······”

            “孩子,”大使象父亲一样轻轻拍着夏阳的后背,憧憬地说道:“我经常做一个梦,梦见伊拉克人民跟中国人民一样,过着和平安定的生活,男人不用持刀弄枪,女人不必提心吊胆,孩子们可以快快乐乐地上学、玩耍。每天都有大批的中国人来伊拉克旅游经商,他们既看不到坦克装甲车,也看不到漫天飞舞的石块和子弹。他们参观名胜古迹,开办中国餐馆,与伊拉克人交朋友。”

            “芙蓉······她也是······这样想的······”夏阳哽咽地说道。

            “是啊!每次醒来后才发现,这只是一个梦。尽管是梦,它却给了我信心,给了我力量。它使我觉得,我在这儿的工作是有意义的,有希望的,即便死在这里,也是值得的。”大使看着水芙蓉:“我想,水芙蓉同样不会为自己的死感到惋惜的,如果说她有什么遗憾,那也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了没能救下那三个孩子。”

            “她真是这么想的吗?”夏阳注视着贝大使的脸,他不明白,贝大使与水芙蓉只有一面之交,为什么却比自己更了解她。

            大使庄严地点头。

            夏阳缓缓地挪到水芙蓉跟前,深情地注视着自己的爱人,冰雪中的睡美人,“水芙蓉,直到现在,我才真正了解了你。你有一颗金子般的爱心,你为了爱而死去,所以并不后悔。这能使我稍稍感到一丝安慰。你的爱心会传递给我,它将给我勇气和力量。屠杀和战争不会持久的,你的爱心,活着的人的爱心,必将制止这一切。”

            夏阳轻轻地给她盖上床单。

            医生揿动按钮,伴随着嗡嗡的声音,水芙蓉回到冰室中。

            “她还有一些遗物。”医生说。

            “交给我吧。”

            “如果你们同意,”“医生犹豫了一下,“就可以火化了。”

            贝大使问夏阳:“她还有什么亲人吗?”

            “有一个父亲,”夏阳鼻子一酸:“六十七岁了,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住这个打击。”

            “一定要告诉他。”贝大使经验丰富:“可以让朋友和同事,还有心理医生,一同做他的工作,安慰他。”

            阿布开车送夏阳回旅馆。“欧阳先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阿布吞吞吐吐地说:“我感到非常抱歉,对不起。”

            “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她是在伊拉克死的呀,我是伊拉克人,应该为此道歉!”阿布狠狠地打了一下驾驶面板,然后咕咕哝哝地咒骂美国人。

            回到旅馆,已经是傍晚了。阿里正在准备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