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跑步走！”体育委员的那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钟磊夹在队伍里，摇摇晃晃地跑着，眼神有些迷离，有好几次踩下了前面同学的鞋子，还被后面同学踩开了一次鞋带，这一些，班主任都看在眼里，只是并没有当时说出来。
终于，早操结束了，钟磊抬着万分沉重的双腿随着人流向教室走去，下面是将近一个小时的早读时间，早饭得到早读结束后才可以去吃，谁若是早退去吃饭而又被老师逮住了的话，那后果会不堪设想，也许会写检讨寄回家，也许会罚干一周的值日，等等。扯的有些远了，回来。
由于钟磊所在的班是在一楼的，所以他们是最先回到教室的班级。
钟磊坐靠窗的位置，他仍然表情很漠然，刘东没有来，据同寝室的同学讲，昨晚刘东压根就没有回到寝室，这在钟磊本来就很乱的脑海里又胡乱抓了一把，使乱上加乱，不过，管他的呢，反正，林伟死了，毕彬死了，苏生文疯了，刘东失踪了，五个人中目前就自己还没有出事，可是最后的似乎都是最凄惨的，那么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呢？唉！不去想它了！随它去吧！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寻思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他呆滞的眼神看着窗外，此时天已大亮，刚才的慢跑或多或少得给他提了提神，扫去了七分睡意，看着外面行色匆匆的同学，原先的优越感并不是那么强烈了，此时心里很平静，似乎也是在等待着什么，等待出现什么可怕的怪物，一个锁喉，要了自己的命，或者是十指指甲嗷嗷长脸色铁青的女鬼从桌洞里钻出来，将那充满污垢的指甲从自己的下颚插进去，斩断气管，使自己毙命，想着想着钟磊还无意识地朝桌洞里扫了一眼，这一扫使他眼前一亮，一个粉红色的信封静静地躺在桌洞的边缘。
“这个是？”钟磊捏起信封，问自己的同桌。
往日一贯老实而又憨厚的同桌陈磊此时狡猾的一笑，说：
“是昨天晚上李雪给我的，让我放在你的桌洞里的，还让我小心别被老板发现了呢！嘿嘿！帅哥就是帅哥哈！我真佩服！”
钟磊这时突然来了逗他的兴致，于是也狡黠的一笑，
“这样啊！我看看！”
然后装模作样的往信纸上扫了几眼，接着又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他亲热地拍拍陈磊的肩膀。
“好小子！有你的啊！”
陈磊被拍得莫名其妙，眨巴着眼睛，问：
“我怎么了？不就替你送封信么？”
钟磊“嘿嘿！”笑着，对陈磊说：
“你知道这信写了什么吗？”
陈磊摇头，
“那你想不想知道写了些什么啊？”
陈磊点点头，接着又赶紧摇头，
“不，我咋能看你们的情书呢？”
钟磊打了个哈哈，笑道：
“咳！什么情书啊，说转情书还比较合适！”
陈磊开始一头雾水，
“转情书？”
“对啊！李雪写信给我让我替他转告情意啊！”钟磊早就知道陈磊对李雪有想法了，此时抓住这点好好逗一逗他！嘿嘿嘿嘿！
陈磊还没有听出来，仍傻傻地问：
“不是你啊！那到底是谁这么幸运啊？”
钟磊故意凝视着他，清清嗓子，
“嘿嘿！不在他处，正所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陈磊瞪大了眼睛。
“是我？这……”
钟磊笑问：
“这什么？”
“这根本不可能！”带着浓重方言味道的话逗的钟磊笑的都快肚子疼了。在暴笑的一刹那，他甚至觉得自己想死的感觉有些荒诞了。世上毕竟还有有趣的事情值得我留恋。
第六章死者归来(四)
六
“钟磊，你出来一下！”
正趴在桌子上狂笑的钟磊突然听到一个严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抬头一看，班主任正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钟磊当即心头“格愣”一下，心想这回完蛋了！被老板逮住了！
没办法，只得灰溜溜地跟在老板那魁梧的身材后面走出教室，在门外站定后，慢着！奇怪！老板的一张黑脸今天怎么有点亲切呢？难道今次唤出我来主要目的不是为了K我？想想也释然，这些天来，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倒也挺可怜的，老板这次定是安慰我来的，嘿嘿！一定是！
正出神，老班发话了：
“钟磊，你知不知道刘东去哪里了？”
钟磊立即推翻了刚才的N个推测。
再回过头来想，刘东去哪里了呢？自己倒真的不知道，于是实话实说：
“我不知道。”
“你们经常在一起瞎混，你会不知道？”
钟磊非常反感老班的这句话，
“我再说一遍，我不知道！还有，我还不知道瞎混是什么意思！”
老班好象是被自己学生这样的反应吓到了，他生气地问：
“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师是在问你事情！你好好回答！”
钟磊深呼吸，刚刚培养出了一点好心情都被这家伙一句话给破坏了，顿时心里着实非常不爽，于是他也就继续没有好气的回答：
“我已经回答了，我不知道！”说完了就将目光平视，比自己矮半头的老班开始有些气急败坏得看着自己了。
“你不可能不知道！那天五个人进去了，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好好的活着？从一开始我就怀疑你有问题！你今天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跟外面的黑社会有联系！？赶快承认！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钟磊惊讶了，这样的一番话是从一名人民教师的嘴里面吐出来的，其对象居然是自己一名高中生，这怎么会是老师跟学生之间的谈话？这明明是警察审讯犯人！如此赤裸裸的，一点不留情面的，同时也是一点证据没有的，纯粹的诬陷！
钟磊突然开始蔑视眼前的这个中年人了，
“你还真专业啊！估计用起酷刑来，警察都没有你专业吧？”
这下老班似乎彻底愤怒了，但同时好象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过火，在心里暗暗后悔，要是暴光出去对自己可是相当不利啊。虽然如此，他嘴上依然不放松，
“好！那就跟你说我真正专业的，你的名次退步了几个了？高二开学的时候你是多少名？恩？现在是多少？说！”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钟磊略加回忆，说：
“刚来的时候是十四名，现在是四十四名。”后面的这个名次是在事情发生以后的一次月考的成绩，考试时的钟磊大脑一片空白，历史的列举史实的题目都答不出来，就更不用提政治上用方法论来分析问题的题目了。所以这么烂的成绩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难道还不够有说服力吗？这难道还不够让你把你那傲气的头给我低下吗？这段时间你都干了什么！？除了跟那几个人鬼混你还有干什么正事吗？你不用回答！如果不是那样，你的成绩不会下降的这么快！我劝你还是老实呆一会儿！不然的话就趁早收拾东西滚蛋！别在这里浪费你父母的血汗钱！”
老班已经快要跳起来了，那张国字脸上写满了愤怒，声音的八度也越提越高，在走廊上还有好几个老师站在那里，但是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这样的“教训”在这所学校很常见。
可是，老班没有意识到，他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一个少年内心最阴暗的地方。
钟磊听后，转身就回教室去了，只给那个中年人扔下一句：
“我没有父母。”
七
钟磊面无表情地走进了教室，回到位置坐下，心想，反正这次是跟班主任彻底顶牛了，估计至少得回去反省一段时间了，不过，谁让他提起了我的父母？而我又没有瞎混，按找他的说法的话，我认真学习了！我努力了！可是我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我又能去埋怨谁呢？谁能为我的成绩退步买单呢！？钟磊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可是，班主任却一直没有再进教室，现在是语文早读，语文老师也没有来，似乎有些异常。
去他妈的吧！钟磊现在最想喊出这句话，但是碍于是在教室，他忍住了，突然想起李雪的信还在桌洞里呢，赶紧拿出来看看。
钟磊：
希望展信时你还好！
这好象是第一次写字给你，因为，恩，反正还是写下来比较好！
写这封信的时候，不知道你正处在什么样的危险境地里，因为那四个人都相继出了事情，只有你还好好的，在欣慰的同时，也很担心，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是，就是担心，担心再也看不到你那阳光的笑容了。再也看不到你嬉皮笑脸的样子了。我是不是很傻啊？我也希望我是很傻，我在胡思乱想，我胡说八道的，你根本就不会出什么事情！
可是，我还是会担心，尤其是前几天在医院里，我看到你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医生跟我说过，你随时有崩溃的危险，所以我还是不能放心。后来没想到你居然恢复的那么快，都可以出院了，我发自内心的替你高兴，真的，看到这里，你一定又会弯起嘴角笑我傻了，嘿，其实我很喜欢你叫我傻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