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二
数千支剑向我刺来。
我没有闪躲，也无法闪躲。我只能任它们闪着凌厉的杀气，逼迫我的身体。
当我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他们穿过了我，仿佛是幻象一般，没有让我感到任何的疼痛。人们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们不敢相信我居然能化为一切均空的虚无。我疑惑地举起了手，伸向前方那个吃惊得连嘴也合不拢的年轻人。与几秒前一样，我的手穿越了他，恍然是人与鬼的交触。那人吓得将剑丢在地上，拔腿就跑。
我……到底怎么了？
就在我为自己的变化感到不解的时候，GM们将我团团围住。
“警告！玩家WIND因违反游戏规则，取消生命保护权，现在开始，其死亡期限值将由网游公司管理员接管！重复……”
这条足以使最终网游玩家崩溃的系统提示在如今的我看来已毫无意义，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的直觉告诉自己即使是GM也拿我没办法。我现在是魂，是这个游戏中独一无二的幻体，我杀不了人，他们也不能杀我，其实他们根本就不必对我下手，因为我没法继续回到原先的游戏世界中了。
01号GM强作镇静，冷冷道：“玩家WIND，你究竟使用了什么外挂？别以为你用这个形态存在就能逃避官方的死亡裁定，要是1分钟以后你还不自灭，我们就将以游戏合同第3章第8款向现实中的你起诉，让你接受地区法院的制裁！”
自灭？是要我自己来结束他们眼中那渺小而又肮脏的生命么？我抚摸着自己的脸，突然朝天大笑。
人们目睹我的举止，充满疑惑。
“你认为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们所说的正义在游戏中又怎么理解？没错，我是使用外挂，我违反了游戏规则，但我不曾，也不会错杀一个人！他们之所以死在我的刀下，是因为他们都做了一些比使用外挂更卑鄙无耻的事情！他们骗财盗号，欺负新手，妄杀无辜；当人们为了自己的权利而向你们游戏公司诉苦的时候，你们这些所谓的游戏管理者又跑到哪里去了？如果我没记错，当年黑云会为了抢到圣诞极品装备不顾游戏规则在公战地区制造了伤亡5000多人的悲剧，事后你们居然说这是帮派对杀所以不予裁决，这是GM该做出的行为么？”
我狠狠地吼着，空气中刮着愤怒的风。GM们闻言脸色大变，02号GM怒了：“你胡说什么！事实就是帮派对杀。我们在战斗开始前5分钟就接到了双方头目的决战通知，所以才没有制止。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了，不然我们对你起诉的条件不将是经济惩罚那么简单，还要加上15天的拘留！”
他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厮杀声。原来胖子陈和老鼠他们带领部下一起赶过来援救我了。青城派在老大无痕死后早已士气大失，加上我们这边不少人都穿着改过限制的高级装备，很快就把青城派杀得落花流水。这场战斗老鼠他们创造了一个最终网游的奇迹，那就是他们仅仅以200多人的兵力就击溃了拥有3231人的青城军团。我心中不禁大惊，这帮笨蛋，为了救我居然连几天之后的比赛也不顾了，他们不知道GM也在这里啊，大事不好！
GM们没有动身，只是静静地看着奋力厮杀的人群。他们在等，等着看谁在使用外挂。只要系统发出警告，那个人的生命立即就会被他们终结。
“你们这帮笨蛋！都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我被他们的信义感动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还能使用游戏的技能，跳起身来朝他们大吼。老鼠他们注意到这边时，也望见了GM，不禁都愣了。
“万里传音，你居然会万里传音！”
03号GM面如土灰，因为万里传音是只有玩到顶级的骨灰级玩家才能使用的最终技能。我现在才74级，却在魂化的形态下使出来了。事情越来越不可思议，我也不知道下步该如何是好。
正如他们所说，也许我该选择的是自灭。现在老鼠他们没使用外挂，最多是受到限制登陆半年的惩罚。要是再闹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更让人吃惊的事情。我狠下心来，从地上拾起了剑。
“大侠，你要干什么！”老鼠发现有点不对劲，急了。
“谢谢你们大家为我所做的一切，谢谢！有你们这样的兄弟是我最大的幸福。只可惜……我连累了你们，害你们不能参加世界PK大会了。”
“不要！”
众人大惊，他们看着血化成了花朵浮现在空中，接着我渐渐倒在了地上。我突然觉得我经历了千百年的轮回，赫然每一个英雄自刎的凄凉之景，都如出一辙。
“官方讯息：由于玩家WIND使用了自灭模式，将取消其游戏生命权，官方代表也撤回相关上诉条令。重复……”
迷离中我想苦笑，为什么生命如此简单的消失，庄重之中却有着被把玩的意味。
最绝的还是胖子陈在游戏中的大吼：
“他妈的夏华你疯拉！说死就死多没面子！看我下线以后不把你打成猪头才怪！”
众人吐血倒地，太闹剧化了。
回忆着一幕幕情景，我终于记起来了。我在最终网游世界PK大会举办的前5天因为与青城派发生矛盾被GM抓住使用外挂的证据，之后我在游戏里自灭。再之后，我倒在了地上……
“终于记起来了？恩？”
小黑站在我身后阴阴地笑，害我一身鸡毛疙瘩。
这怎么可能，如果这是以前的事情，我却站在过去的时空看着这些事，为什么我还能继续玩最终网游呢？难道说我看见的是另外一个时空的故事？
我回头，发现小黑就站在眼前。我是小孩子的WIND，它比我高那么几厘米。
“也许你还不知道，你在那次事件之后就死了。现在的你，不过是个魂魄而已。”
我心中一寒，摸向旁边的桌子。果然，我的手穿越了它。
“奇怪吗？其实你应该庆幸才对。人死后化为魂态的可能性是1%，而为了保持这1%的魂又要进行相应的处理。在那之后，1%的几率又减小为0．01%。如果想让魂保持长久的生命力，让他回忆起生前的事是最好的方法，那会刺激他的魂志，使魂更加强悍。”
我有点明白了：“这么说，我在这之前玩到的最终网游是……”
“假的！都是为了让魂取回记忆所设置的虚空世界。”我果然猜中了小黑的话。
但我还是不太明白：“既然是虚空世界，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这话似乎问到了点上，小黑并未立即回答。良久，它看向我，眼光阴森：“是地狱！”
一股寒气渗透了我的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