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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落河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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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书籍名:《星落河汉雨》    作者:夏留残荷冬听雨


                                    处处都洋溢着喜气。

            “淑芳斋”的门刚打开,“呼啦”一声,所有人都围了过去,将一对年轻人,团团围住。

            “永琪!他们怎么都冲我们来了?”小燕子不满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响起。

            永琪无奈地道:“谁叫今天是箫剑和晴儿大喜的日子呢?谁叫你是箫剑的妹妹呢?”

            “我看,是因为你吧?荣亲王!”小燕子戏谑道,“你看,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

            “王爷、福晋,恭喜恭喜!”一片祝贺声四起,几乎没将淑芳斋的屋顶给掀翻了。小燕子忙道:“谢谢谢谢……”却觉察到身边的丈夫,无动于衷,甚至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

            她奇怪的小声道:“永琪,你是不是该给人家道谢呢?他们在……”说到一半,她却呆住了。永琪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转而向那些人说道:“呃……大家的道贺,永琪本该感激万分,不过,好像大家应该向屋里的两个人贺喜去吧?”今天的主角又不是他和小燕子!

            那些正不亦乐乎着道喜的人,这才尴尬的愣住了。为首的一个更是红了脸:他只想到是小燕子的哥哥要办喜事,想趁此机会,讨好一下永琪和小燕子。虽然永琪和小燕子,选择了“大隐隐于朝”,整日在“琪燕居”享受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完全对权势失去了兴趣。但永琪刚刚被封为了“荣亲王”,在乾隆的儿子中,他是第一个在世时,便封亲王的。乾隆对他的宠爱,又有谁看不出?又有谁,不想趁此机会,讨他们开心呢?哪知,第一句话就说错了!

            气氛正尴尬中,喜乐响起。花轿刚好到了淑芳斋门口。

            小燕子和永琪向淑芳斋门口望去,只见晴儿盖着喜帕,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她本是瑜亲王之女,但由于瑜亲王早逝,家里再无亲人,常年住在宫里。乾隆和老佛爷便决定,让她和当年的小燕子紫薇一样,从淑芳斋嫁出去,去随着箫剑,过着属于她自己的幸福的日子,于是,便有了今日的这一幕。

            见到紧张得直冒冷汗的箫剑,永琪只笑着,说道:“箫剑,恭喜啦!‘众里寻她千百度’,终于,让你寻着了!”小燕子则有意地打趣箫剑:“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多汗啊?是天热吗?不过,这还是正月呢!”

            箫剑红着脸,称时辰快到了,忙上马去,与花轿一起,向远处走去。

            永琪送完箫剑,发现那些贺喜的人,竟还没走,在他们涌上来之前,拉着小燕子,跑得远远的。却不料,碰上了乾隆。

            “永琪、小燕子,怎么了?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乾隆差点被小燕子给撞到,莫名其妙地问道。

            小燕子扑哧一声,抢着笑答道:“皇阿玛,我们在躲蜜蜂呢!”

            乾隆更奇怪了:“蜜蜂?皇宫里,怎么会有蜜蜂呢?”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望去,什么都明白了。“小燕子,你居然把那些个皇亲国戚们,说成蜜蜂?真是没大没小!”

            小燕子噘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让乾隆无奈了,只得摇摇头。想着那个“蜜蜂”的比喻,却又不禁觉得贴切。乾隆笑道:“那,你们想去哪里?”永琪摇头,道:“回皇阿玛,儿臣也正考虑这个问题呢!”小燕子本该去箫剑家道贺的,但一来不喜欢应付那边的那么多人,二来箫剑也不介意。便与永琪决定,待过两日,再去看那小两口。

            没想到,在宫里也是一样。无论他们到哪里,到哪里都会被围得水泄不通。乾隆现在这一问,倒将他们给问住了!乾隆笑了笑,道:“今晚,应该有一个地方,是最安静的!走吧!”

            直到到达了目的地,小燕子和永琪才知道,自己竟来到了乾清宫!

            所有的宫殿,都是喧闹的,而此刻,唯有这一处,仍是静谧地,立在夜色里。

            “原来是乾清宫!没有皇阿玛的吩咐,没人进得来!”永琪一语道破乾隆的想法。

            “呵呵,朕就知道,咱们的荣亲王和王妃,不喜欢那边喧闹,特意为你们,在这里准备了元宵与美酒。要不要去?”乾隆此刻,一点也不像君王,只是个希望子女开心的父亲。

            永琪和小燕子齐齐点头,跟着乾隆,走进了乾清宫的大门。小燕子一进门,就惊喜地叫了起来:“哇!好多花灯!比外面的样式还多呢!”

            “小燕子,今天是箫剑和晴儿的大喜之日。外面的灯,都是红的,当然不像这边的样式多啦!”永琪对着东张西望、上蹿下跳的小燕子,笑着解释道。

            永琪的解答,又一次让乾隆平添了几分遗憾。若不是永琪的身体承受不住太多的工作,他真的是乾隆皇嗣的不二人选。但现在,一切都成为了空谈!

            但面前这对小夫妻,无忧无虑的笑容。倒让乾隆觉得自己不如他们洒脱了。永琪说,愉妃最后的话,是让他追求幸福。也许,她是对的吧?敏感的、喜欢自由的永琪,似乎并不适合做国君。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吧?命中注定的,永琪不能被皇位束缚。也许,少了江山责任的负担,他能有更广阔的天空,去自由地飞翔?

            他接过永琪斟好的酒,微笑着一饮而尽。

            这一夜,紫禁城里,烟火灿烂,人声鼎沸。

            谁也没有想到,只有三个人的乾清宫里,却是灯火通明,笑声朗朗。

            从前的阴翳,随着这笑声,一扫而空……

            番外  悠悠众人心(一)

            番外  悠悠众人心(一)

            天下谁人能识君(乾隆篇)

            最是无情帝王家。

            朕就生在了无情的帝王之家,更成了帝王之家的一家之主,天下人膜拜的皇帝。从二十五岁开始,“我”、“儿臣”、“本王”,便都变成了“朕”。爱新觉罗·弘历这个名字,除了史册外,再无人敢叫。

            多少人,上至百官,下至百姓,都羡慕着朕,拥有无人能及的荣华与富贵,却又有谁能知道,所谓天子,其实也与平常人一样,希望享受天伦之乐!然而,对朕而言,这样的微薄的希望,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朕是经历着刀光剑影、口蜜腹剑,一路踏着血印走过来的。在朕面前,有太多人,想要争夺这天下至尊的宝座。为了保住皇位,朕让许多人倒在了面前。而这些人里,有朕的兄弟、有朕的叔伯,更有朕的骨血。每一个,都让朕痛心疾首!

            朕一生,有众多的儿子。但不知为何,往往都无法成人。朕一直希望,能立嫡长子为嗣,让那些汉官们,不再鄙夷满人的“夷族习气”。但二儿子与七儿子相继的早夭,彻底地,打碎了朕的梦。
            在彷徨之际,永琪,闯入了朕的视线。

            他不是嫡长子,他的母亲也并不受宠。愉妃太过于沉静了,她甚至没有在朕的心里,留下半点痕迹。但,她的儿子,却意外的,给了朕所有的温暖,给了朕所有的希望。

            满清的皇室,是不允许皇子在母亲身边长大的。因为母亲的宠溺,会磨平皇子的锐气,会让他们变得娇宠。满族的男孩子,怎么可以成为一只只会被人宠着的鹦鹉?他们应该成长成一只只鹰,不惧任何危险与阻难地,在空中翱翔着。

            所以,皇子出生后,都会被带到别的宫里抚养,永琪也不例外。

            永琪出生时,孝贤皇后刚刚失去了二阿哥。于是,朕就特别的下令,让永琪,去了“坤宁宫”。记得老佛爷说,分开他们母子的那天,愉妃没有哭,没有抢,和所有的妃嫔,反应都不一样。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现在想想,才知道,生生地将她和永琪分开,那会有多痛。

            因为永琪来到了“坤宁宫”,平日里,朕与他的接触,也多了起来。

            永琪的聪慧,是朕意想不到的。永琪的善良,更让皇后对他疼爱有加。在“坤宁宫”,他便是皇后的开心果。

            虽然心里一直为永琪骄傲着,但朕作为皇帝,不能对任何一个皇子,表示出特别的关注和宠溺。因为,那样的爱,会变成他的灾难。朕总在他面前,扮演着严父和君王的角色,甚至比其他皇子,要求得更严。而他,也一直很听话,无论是读书还是骑射,在皇子中,都是佼佼者。

            但,那个秋夜,让朕明白了,朕与自己的儿子之间,有多么深的隔阂。而这样的隔阂,是朕亲手造成的。

            刚刚失去母亲的永琪,在丧礼上,一直忍耐着,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但当朕去坤宁宫时,朕没看到永琪。皇后偷偷告诉朕:在那场丧礼过后,她想安慰永琪,却发现他的嘴唇,已被咬得全都是血了。直到这时,朕才突然想起来,永琪此时才七岁,而他,只见过愉妃一次。

            那天夜里,坤宁宫里,一片混乱。因为从来很少离开坤宁宫的永琪,迟迟没有回来。

            朕带着几分心痛,也带着几分生气和担心,走出了坤宁宫。也不知为什么,竟走进了御花园里。或许,是上天的安排,朕在那找到了永琪。

            寒冷的秋夜,他双手抱膝,将头埋在手臂里。蜷缩在那棵大树下。树很高很粗,七岁的永琪,显得更加的单薄。朕轻轻走过去,本想带他回坤宁宫,让皇后不再担心。却惊然发现,他的肩膀在颤抖!

            朕唤他,却让他吓了一跳。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惊慌地看着朕。那样如同小鹿看到猎人的眼神,竟让朕的心,坠了下来。父子相见,竟是这样的情景!他跪下来,像以往一样行礼。朕也不知为什么的,拦住了他。本来,在皇室,这样的礼节是很寻常的,就像一日三餐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