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想到这儿，又担心道：“听红妹讲，官兵进地道不久之后就传来了惨叫声，却不知那地道里边安装有什么厉害的机关，嗯，等下可得小心一些才行。”想到这儿，又想：“对了，等下吃完饭后得跟店老板错个火折去才行，不然可进不成地道了。”
过不多时，店老板将饭菜端了上来。江龙见店老板不送酒来，问道：“老板，怎么不上酒？”店老板解释道：“前次大爷吃饭没有要酒喝，所以，所以，”说到这儿，又紧接着道：“不过这次大爷若要酒喝，小人这就去给您送来，却不知大爷爱喝哪种酒？”江龙想了想，道：“有什么好酒只管端上来就是。”店老板忙应道：“小人这就去拿来。”说完，奔进店里拿酒去了。
过了一会儿，店老板拿来了一壶酒和一个酒杯，并给江龙斟了酒。江龙自从在地牢里尝过酒的滋味后，就再也忘不掉酒的美味，酒刚一满上，就迫不及待的一口喝干，喝干后，江龙砸了砸嘴，道：“这酒虽然算不上一流，但也将就对付着喝吧。”店老板等江龙放下杯子，又满上了酒。江龙见店老板一直站在身旁小心的侍候着，心中过意不去，道：“老板，你别站着，坐下来吧。”店老板慌道：“不，不，小人怎能与大爷同坐一桌呢？”江龙后悔刚才不该吓唬他，便道：“老板，你先坐下来，我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店老板只得坐下，道：“不知大爷想打听些什么事？”江龙心下有些歉疚，知道店老板虽然坐下，余悸还是未消，于是道：“老板，你也别再叫我大爷了，你就按平常称呼我就行了。”店老板听后，提着的心才完全放了下来，道：“是，是。不知客官要打听什么事？”
江龙道：“我想打听一下飞虎寨现在的情况。”店老板一听到“飞虎寨”三个字，想起两个飞虎寨土匪惨死时的情景，心下一惊，颤声道：“那，那飞虎寨现今已经烧成白地了。”江龙一听，奇道：“什么，烧成了白地？谁这么大胆，敢烧飞虎寨？”店老板道：“是官兵放火烧的。前次客官来这儿吃饭的第二天早上，飞虎寨就被官兵烧了。”江龙记起那晚进飞虎寨复仇时自己昏迷前的情景，随即明白，但还是问道：“是知县大人带领的官兵吗？”店老板道：“是的。官兵不仅将飞虎寨给烧了，而且还从寨里拿走了不少东西。”接着叹道：“唉，人们都说‘兵匪一家’，这句话一点都不错。”
江龙不解，问道：“什么兵匪一家？”店老板道：“客官有所不知，如今的官兵跟土匪差不多，甚至有的还要比土匪厉害得多，所以老百姓们都称兵匪一家。”江龙还是不解道：“此话怎讲？”店老板道：“如今的土匪抢老百姓的东西，而官兵也抢老百姓的东西，所以我们才说兵匪一家的。依小人来看，官兵实是比土匪要霸道得多。”江龙这时才听明白了兵匪一家是这么回事，却有些不相信道：“官兵抢老百姓的东西，这怎么可能呢？”店老板一想到往事，愤愤道：“怎么不可能？官兵通常会找个正当的借口去抢东西，抢东西这件事看起来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公事。就拿打土匪这件事来说吧，官兵们将土匪剿灭之后，就会将土匪的东西瓜分干净，一件也不剩。官兵这样做既得了东西，又完成了上头交办的剿匪任务，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江龙听了，将信将疑，听得店老板说得有板有眼，却是相信比怀疑要多一些。于是又问道：“那刚才老板说官兵要比土匪霸道得多，却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店老板叹道：“官兵去抢土匪的东西，这对老百姓来说没什么害处，而是为老百姓做了件好事。然而官兵却不光只抢土匪的东西，连老百姓的东西也抢。当然土匪也抢老百姓的东西，但是土匪通常只抢东西而不害人，迫不得已之时他们才会害人。可官兵就不同了，这些官兵抢老百姓的东西时，通常会寻找各种各样正当的借口抢东西，老百姓若是不给他们，惹恼了一刀便杀，东西则照抢不误。客官，你倒说说看，官兵是不是比土匪霸道得多？”
江龙怀疑道：“杀人？这不是犯法的事吗？”店老板冷笑道：“犯法？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哪里会犯法？”江龙觉得奇怪，却不敢打断，耐心听店老板说下去。只听得店老板继续道：“官兵寻找借口抢东西，老百姓若是不给，就是防碍公务，就只这一条，他们就可以随便杀人，而且杀了人之后不会被追究，因为杀人是执行公务，他们可以寻找各种理由杀人而不犯法。所以一旦官兵来抢东西，我们老百姓只有双手给他们奉上的份儿，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江龙听了，非常疑惑，但他心里却觉得土匪要比官兵霸道，因为他的父亲和婶婶都是给土匪害死的。两人默坐着，各想各的心事。
正在这时，只听得马蹄声越来越响，一名官兵骑着马奔了过来。那官兵一到店前，勒住马，翻身下马，嚷道：“老板，快上酒菜。”说完便在一张凳子上大辣辣的坐下了。店老板不敢怠慢，应道：“马上来。”说完低声对江龙道：“霉运来了。”说后站起身来，自个儿招呼那位官兵去了。那官兵点的都是大鱼大肉。不一会儿，酒菜端了上来，那官兵便狼吞虎咽了起来。江龙也自个儿自斟自饮，等着看那官兵怎么耍赖。
果然，那官兵吃完饭后，拍拍屁股一声不吭的就要走人。店老板忙追上去，道：“官爷，您的饭钱还没给呢。”那官兵一听，老大不耐烦道：“去去去，大爷急着要办事，别挡路。”说着自顾去牵马。店老板恳求道：“官爷，小店小本经营，也就是想混口饭吃，小经纪人日子不容易过，您就付了饭钱后再走吧。”那官兵怒道：“大爷有急件要去送，耽误了时辰，你可担待得起吗？”店老板道：“小的知道官爷有事急着要办，不过付饭钱也占用不了您多长时间啊。”那官兵大怒，抽出随身携带的腰刀，架在店老板颈旁，喝道：“你再妨碍大爷我办公事，我一刀杀了你。”店老板见到这种情形，哪还敢再说什么。那官兵收回刀，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店老板呆呆立在那儿，望着那官兵渐渐远去，又望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剩菜，长长叹了口气。江龙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幕，不由相信了店老板的话，也是长长叹了口气。江龙见到店老板愣在那儿一动不动，安慰道：“老板，别难过，就当这些东西都喂了狗好了。”店老板苦笑道：“只喂一次狗也还罢了，就怕隔三差五就有狗上门来找食吃。唉，真是命苦啊。”江龙听了店老板最后那一句话，不由起了同病相怜之感，心下不禁感慨道：“我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这时江龙已经吃完饭，于是从怀中摸出银子来要付钱。店老板忙道：“客官，您
，您就不用付钱了，算小人请客好了。”江龙道：“老板，吃饭是要付钱的，如果吃了饭不付钱，那我岂不成了吃白食的无赖了吗？”店老板不好再客气，于是收下了饭钱。
临走时，江龙向店老板借了个火折，店老板爽快的给了。店老板见江龙往飞虎寨走去，关心道：“客官，您这是要去飞虎寨吗？”江龙应道：“是啊。”说完突然开玩笑道：“我要去飞虎寨寻宝贝去，上次官兵得了那么多东西，我也想去捞一点来。”店老板道：“可是飞虎寨现今已经烧成一片白地了，哪还有什么东西呢？”江龙想了想，笑道：“别的东西是烧掉了，可是金子是烧不掉的。”又道：“老板，不如你也跟我一起去寻金子吧。”店老板道：“值钱的东西都给官兵拿了去，哪还会有什么金子呢。”江龙道：“说不定我们运气好，会碰上那么一箱金条，那这辈子可就吃也吃不完了。”店老板知道江龙在说笑，道：“小人运气向来不好，去了也是白去
。客官你则不同，客官你财运亨通，说不定真能碰上一箱金条呢。”江龙道：“谢谢老板吉言，那我走了。”说完继续向飞虎寨走去。店老板提醒道：“客官要小心些，黑虎山的土匪虽然没有了，但黑虎山的老虎却还是有很多的，客官可一定要注意啊。”江龙道：“我知道。”说完，心道：“这老板倒还好心，我若是真的碰上金子，一定要分一些给他才行。”
不多久，江龙便到了黑虎山，远远望向飞虎寨，却见寨门洞开着。江龙来到寨门前，只听见鸟叫声和虫鸣声，却听不见有人声。江龙径直走进寨门，到了寨内，放眼看寨里的情景，触目皆是残垣断壁，破墙碎瓦，一派满目疮痍的景象，和两个月前那晚热闹的景象相比，当真恍若隔世。时值夏末，地上因无人经过，长满了野草，加之此处僻静，唯独听见鸟叫声和虫鸣声，说不出的冷清和寂静。
江龙看到如此衰败景致，也不知为什么，一股莫名的悲伤感涌上了心头，而复仇的欲望也随之淡了许多。本来江龙内心发过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但现在飞虎寨被烧了，众土匪被杀了，而张天虎也被自己刺了一刀，至今不知生死。江龙此时心想：“我狠狠刺了那恶匪一刀，就算他还没有死，也等于报过仇了。这次若是寻不着他，我也不会再去寻他，即使寻到了他，将他杀了，那又能怎样呢？爸爸和婶婶还能活过来吗？英姐还能回到我的身边吗？总之，是我自己命苦就是了。”想到这儿，又想起以前的童年往事，不禁长叹一声。出了一会儿神，想道：“这次既然来了，索性进地道去瞧瞧，若是寻得着那张天虎的尸首那就最好，若是寻不着那以后就不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