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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书籍名:《绿门》    作者:红娘子


                                    

            红绳上怎么会有头发呢?她的手抖了,这绝不是自己的头发,因为自己染的是酒红色的,这根头发很柔,一看就不是自己的。

            她心里开始发慌,不敢再打火,只好用牙去咬那根绳子,入嘴处柔软,像是唇吻上了什么东西一样。

            那种感觉,冷冷的,滑滑的,像是人皮。

            难道有人在自己左右?她按下打火机,面前的景色让她呆呆地站着不动,自己手里拿着的红绳上,还提着一个人头,那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的头,但眼睛却呆呆地望着自己,嘴角流着鲜血,而修长的颈部,还有一个红红的咬痕。

            刚刚自己咬的,并不是红绳,而是这个女人的断颈,沈玑额头上的汗大滴地滑落,那个人头缓缓开口说:“你为什么烧我的绳?”

            “啊!”一声尖叫,沈玑转身就跑。

            沈玑尖叫着往回跑,屋里所有的人都停住了动作呆呆地看着她,她看到别人都看着她的手,她的手里还拿着那根红绳。

            上官流云的脸冷若冰霜,一把夺过那绳子,沈玑立刻说道:“这是我刚刚在屋外的小石板下发现的,太高兴了。”

            可是,她的脸任谁看都看不出是高兴,那笑太过牵强,但上官流云已经不想再去理会她了,他转过去,李大路的嘴唇已经发白,再任伤口流血不止就危险了。

            那红绳一放到洛婉的手中,洛婉的眼睛就睁开了一下,恢复了一线生机,只不过头一歪,又沉沉睡去,而李大路也是一头栽倒,上官流云还是在那里吼叫,现场乱成一团——抬李大路去止血的,把东西搬回原位的,做饭菜的……

            而沈玑呆呆地立在那里,像是被别人给敲傻了头,她的心里又怕又恨,但是洛婉的命是保住了。

            夜沉沉而静,洛婉从昏睡中慢慢醒来,自己并不知道是被人从鬼门关上给硬生生地拉回来的,只是感觉头重脚轻,看着不远处已经卧在椅子上累得不成人形的上官流云那张熟睡的脸,脑子里似乎又听到了上官流云的声音:“快点,快点找。”

            在昏迷间,那个声音一直都在喊自己不要真正地睡去,她好不容易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手伸向那个水杯,不忍心叫醒别人,自己刚刚的昏倒一定给大家带来了很多的麻烦。

            她很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到自己的另一只手,那根熟悉的红绳正系在手腕上,她记得自己像是已经落入了深渊中,忽然手中一紧,就被一种力量给拉了回来,而当时手腕的力量就是来自这根红绳。

            但她的身子还是非常地虚弱,完全没有办法自我控制,手是发着抖的,口干舌燥的她,只得一点点地移动着身子。

            窗外不远处,站着沈玑,她一直都没有睡意,刚刚的惊吓让她回不过神来,她说服不了上官流云去睡觉,只有恨恨地站在窗前望着洛婉,看着洛婉拿不到水杯,鼻子里冷哼一声,就甩手而去,自己去找地方休息了。

            洛婉还在努力,忽然水杯边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是那样的熟悉和温柔,洛婉眼前一花,似乎看到已经死去的母亲拿着水杯向自己走来,而自己却一下子回到了童年,生病倒在床上,母亲拿着化好的白糖水,温柔地从床那边走过来。

            她呆望着母亲,嘴里念道:“妈妈,妈妈。”心里有一千个疑问,不知道母亲这一刹是人是鬼,自己是陷入了回忆,还是坠入了幻境。

            母亲端着水杯过来,样子一点也没有变,她想伸出手,去摸摸母亲,却没有一点力气,母亲的脖子上似乎挂着自己要找的红绳。

            洛婉抬起头,看着妈妈,轻轻地问道:“妈,一直都是你在守护着红绳吧!”

            母亲却总是微笑不语,端着水杯坐在自己的床前,小时候洛婉一生病,母亲就是这样端水坐着,虽然不能代替洛婉的病痛,但也愿意陪着自己的女儿,给她讲故事,唱歌。

            果然,母亲开口唱歌,母亲未出嫁时,曾经跟着村里的戏班子学过几句,后来随着电影、电视、娱乐的发达,戏班子早就已经解散,但母亲的嗓子非常甜美,一唱歌就能带给人平静的心情。

            这歌听了很多次了,是母亲最爱唱的,那歌词却一句句地敲打着洛婉的心:“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洛婉心底涌起一阵无边的凄凉,听着这歌,眼睛里忽然涌出了泪,仿佛看到了情人的远行,看到了深深的寂寞。

            母亲唱完歌后,深情地望着洛婉,人形渐变透明,慢慢地消失在洛婉的面前。

            洛婉大惊,对着母亲的身影伸手过去,嘴里叫着:“妈妈,妈妈,不要走。”

            有一只手伸过来摇着她,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上官流云的脸,他很高兴地望着她,嘴里念道:“你终于醒了,洛婉,怎么了,你做噩梦了吗?为什么一脸的泪。”

            洛婉看着上官流云半天回不过神来,难道自己刚刚真的只是在做梦,她一扭头看了看那个水杯,果然还是摆放在自己手拿不到的地方。

            她摸摸自己的脸,湿湿的,刚刚看到的母亲难道只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一个梦而已?

            上官流云扶着她坐了起来,给她喂了几口水,她微微缓过气来,又开始想刚刚那个梦,越想感觉越奇怪,如果是梦,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清楚地记得每个细节呢?但如果不是梦,为什么母亲不明对自己说了要说的话,而是唱歌呢?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嘴里的一股血腥味,她吐吐舌头,对着上官流云说:“难道我刚刚喝的是血不成,为什么这水里有一股血腥味?”

            洛婉自以为这是一个缓和气氛的笑话,可是,上官流云的脸黯淡了下去。

            她想到了什么,握着上官流云的手问:“李大路呢?怎么不见他人。”

            “他在休息。”

            上官流云轻轻地回了一句,目光转向一间小房。

            洛婉气气地坐起来,对着李大路休息的小房说道:“怎么能这样?我刚才好,他就不出来看我,居然自个儿跑去休息了。”

            上官流云却了阻止她说:“他是失血过多,正在调养。”

            “失血过多?”洛婉很担心地问,“怎么搞的,他受伤了吗?为什么会受伤?”

            上官流云看着洛婉担忧的眼神,忽然一咬牙说:“不小心被一个东西给撞到了,你先别担心,你刚好,不要再劳神,他也没事,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洛婉放心地睡去,但那一夜,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那几句歌词,从远远的地方传来,却总是清清楚楚地钻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为什么母亲家里会有那些古老的妆物,为什么母亲会唱这样凄凉的曲子?这到底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洛婉一夜都在思考这些问题,时间太短,虽然她系上了续命绳,但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她在天刚亮的时候决定去母亲的村里问问那个戏班子的老人,这个曲子到底有什么来头。

            第十八章〓戏迷

            天亮了,阳光透过木窗从外面移了进来,洛婉的气色好转,喝下了粥之后,她就和上官流云说了要去母亲生长的小村庄去看看,李大路也从小屋里出来,洛婉高兴地拿起了包。

            这时沈矶却带来消息,原来小村庄里的人早就全搬走了。洛婉失望地说:”算了,认命吧!我们回去。”

            “回哪里去?”上官流云与李大路一起问道。

            “回城里啊!我想了想,还是要找善清爷爷去说一件事情,不知道善清爷爷会不会唱戏啊!”

            洛婉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上官流云,上官流云很奇怪地望着她,难道她这个时候还要找人去唱戏吗?莫非是烧坏了脑袋?

            回城的路上,大家都静静地坐着,这一趟虽然有惊有险,但总算是找到了续命绳,只是未来的路更迷茫了,洛婉心里虽然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却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算了,什么也不要想了,日子过一天算一天,洛婉把头靠在座位上,看着天边的云变幻莫测,就像自己的人生。

            一进城,上官流云已经安排好,四人驱车又直奔善清爷爷的住处。那地方还是那样的山清水秀,小女孩迎了出来。

            “小妹妹,爷爷呢?”上官流云问道。

            “出去了。”小女孩对上官流云倒是比较热情。

            “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洛婉着急地问,小女孩嘴巴一歪,她不喜欢这个大姐姐,每次来都给爷爷找麻烦。

            “不知道啦,爷爷出去一般都不会告诉我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小女孩说的倒是真话。

            洛婉坐在台阶上,埋头叹气,几个人立在她面前,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洛婉感觉自己真像一只无头苍蝇,走到哪里,哪里都没有路可走。

            她坐在那里,把上官流云与李大路、沈玑都支开,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坐一下。上官流云去给奶奶和小暮的骨灰上香,李大路坐在不远处的桌前喝茶,他脸色还是那样的苍白,沈玑却早就不耐烦,一屁股坐在最凉快最舒服的地方,打量着四周,看有没有人注意自己。沈玑坐了一会就跟着上官流云进了那间摆放着奶奶与小暮的香灰的小房里去了。